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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颚绷紧，不由分说地将女人搭在他胳膊上的手用力拨开。
“算了吧，聂乔。”
他低头看着她，眸色逐渐变得冷厉而残忍，看起来是那样陌生。
“你不就是想借这个机会让我怀疑她吗？”
霍尧冷嗤一声，随即是凉薄的警告。
“以后我不想再听到任何关于莹莹的传言。若是你再跟其他人说她不好的话，或是再打利用孩子的主意，我并不保证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男人的话音还未落，聂乔的眸光便剧烈颤动了一下。
她整个人呆立在原地，像被雷火劈中了似的一动也不能动，后背密密麻麻地生出一阵寒意。
他不让她走，不听她解释。
现在就连开口讲话的权利都不愿意给她了。
但聂乔知道，霍尧绝不是在玩笑，而是很认真的在警告她。
可他的意思是让她以后当个哑巴，把所有的委屈和眼泪都往肚子里咽吗？
聂乔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原本那样温暖善良的一个人，现在却会变得这样可怕。
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是不想说，而是喉咙好酸好痛，哽咽着。浑身都很无力，觉得似乎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可在霍尧眼里，聂乔的哽咽就是默认，就是被拆穿后的慌张失措罢了。
他冷笑一声，不再愿意多说一个字，甚至不再愿意看聂乔一眼，就那样裹挟着一身寒气，径直离开了病房。
而聂乔则呆坐到床边，宽大的衣服包裹着瘦弱的身躯，虚白的小脸上再没有一点儿血色和生气。
直到有人站在门口叩了叩门。
“聂小姐？”
闻声，聂乔抬起头来。发现是护士抱着小孩在门口，倒是心安了一些。
那护士知道聂乔心情不好，除了告诉她孩子是女孩以外再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走过来，把用小被子包裹着的孩子轻轻放到聂乔怀里后便出去了。
但就在那一瞬间，聂乔抱着孩子，心里却突然有了种异样而陌生的感觉。
她是第一次有那种感觉。
这个孩子那么小，皮肤嫩嫩的，软软的，却又浑身暖乎乎的，紧闭着眼睛蜷在被子里睡得正熟。
聂乔抱着她，感觉不仅怀里是沉甸甸的，心里也沉甸甸的。
她低头看着那孩子，心里生出一种别样的温暖和亲切。
这是她和霍尧的孩子……
我终于把你平安带到了这个世界……我要当妈妈了……
第15章 从来没有信任可言
即使刚生出来的孩子根本看不出眉眼，可聂乔就是觉得她的宝宝长得好看，越看越觉得满心欢喜。
每当低头看到那孩子把小拳头塞进嘴巴的可爱样子，聂乔的心里就像开出了小小的漫山的花朵。
但由于是早产，她的身体又实在经不起折腾，孩子也要留在那里多观察，因此不得不在医院多呆了一些日子。
其实，聂乔倒觉得在医院才安全。
至少那里没有霍莹莹，自己也不用担心有人想要害她或者害她的孩子。只是霍尧派了人在门口一直看着她这一点，让聂乔觉得很不舒服。
其实她知道，霍尧那么做无非就是在防着她，怕她跑了，又或者是怕她去给他的死对头宴淮通风报信。
是啊。
她和霍尧之间，从来就没有信任可言。
否则他怎么会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呢？
那段时间，霍尧虽然也来看过她几次，但每次也就是那样站一站，然后冷着一张脸没有什么话说，就好像聂乔真的做错了什么事，非要惩罚她似的。
聂乔本来心里就委屈，自己本来有很多话想跟霍尧说的，到最后也都咽进肚子里。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样。
似乎自己一解释，就变得更加火上浇油一般。她只能试图把自己的注意力都放到孩子身上，那样能似乎才能让心里舒服一些。
至少霍尧也在关心他们的孩子，不是吗？
他心里应该还是有关心我的。就算是因为孩子的缘故……
聂乔总是这样在心里安慰自己，总是觉得以后的日子还很长，自己也一定有机会跟霍尧说清楚，才能找回一些生活的信心。
毕竟霍莹莹的谎言那么漏洞百出，霍尧只要稍微有所怀疑都能够看清了。
聂乔总是这样天真的想。
也不知道是什么让她蒙了眼，像飞蛾一样一次次地往火光里面撞，可现实却又一次又一次地把她扎得遍体鳞伤。
一个星期后。
正当聂乔因为霍莹莹而不愿意回寨子里的时候，他们却直接告诉她，霍莹莹已经不在那里了。
但聂乔却不知道自己应该哭还是笑。
因为霍莹莹之所以不在那里，是奉军司令为了拉拢霍尧，送了他一套百乐门斜对面的一套别墅洋房。
所以顺理成章的，霍莹莹便成了那儿的女主人。
其实，倒不是有多羡慕那洋房。
聂乔本来也就是从洋房里走出来的姑娘。
那绫罗流苏和天鹅绒织成的世界，绣花的帐幔蒲团带着柔亮的光芒。琉璃式的窗，花梨木的家具，到处都是欧式的风情，绰绰约约，朦朦胧胧。
聂乔就是在那种地方长大的。
在闺阁精致的锦缎丝绸里，在双声留声机的长针上，在浴室的化妆镜旁，才养出了聂乔这样柔软又温顺的性子。
可是聂乔又真的有些羡慕霍莹莹，因为那是霍尧送的。
你看，凡是霍莹莹想要的东西，霍尧想都不想就送了。可是她心里想要的，哪怕只是很简单的东西，霍尧却连问都没有问过。
他不在乎她，所以问都懒得问。
这才是让聂乔难过的地方。
第16章 如临深渊
回去的路上，聂乔在想，所以她究竟算什么呢？
说不委屈才是骗人。即使聂乔那么喜欢霍尧了，但还是会觉得委屈。
怎么可能不委屈？
她和霍莹莹一样都不过是十【创建和谐家园】岁的小姑娘，自然也幻想能穿着婚纱，带上戒指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她想要的甚至比霍莹莹还要少。聂乔根本不求那种锦衣玉食的生活，不过是想有朝一日能让霍尧给她一个身份罢了。可霍尧却似乎从来没有打算给过。
甚至就连她抱着他们的孩子出院的时候，都没有见到霍尧的影子。
那人就只是派了几个兄弟跟着她回去。就好像既不在乎，却又怕聂乔跑了似的。
就是这样。
他不爱她，却又不给她离开的机会。
聂乔想，自己为霍尧做了那么多，吃了这么多苦，甚至于鬼门关都已经走过一回了，可那人真的在意过吗？
又或许是根本就不愿意给，不打算给。
是啊。
自己不过就是他抢回来的战利品罢了，却总是幻想那么多……
这些问题她都不敢深思，就只怕答案会把自己的心戳得满是窟窿，只得抱紧了怀里的孩子，才会感到一丝慰藉，一些活下去的信心。
回寨子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寨里的一些女人们看到了她，但也只是搭了一眼，便都去忙活自己的事情了。就像没看到她似的，同以前没什么两样。
但聂乔觉得这样倒也清净。
她回去便把那个粉嘟嘟的小娃娃放在床上，看着它已经在襁褓里憨憨睡去，才有心思和时间好好收拾一下房间。
其实，聂乔本来以为她不在，霍尧会把屋子里弄得一团糟。但回来一看，除了窗台上种的栀子花干了之外，其他到还算干净整洁。
聂乔给花浇了水，又修剪了一下枝叉，却不料自己刚做完这两件事，小孩子便醒了，哇哇地开始哭闹。
她无奈。
只好抱起来哄了哄，然后给小孩子喂奶。
那女娃娃倒是也乖得很，只有饿了才哭，一有了东西吃就也不哭了，安安静静地躺在母亲怀里。
聂乔一边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一边忍不住地想，都这么久了也没有给她取名字呢。
取什么样的名字才好呢？
可她正这么想着，却恰好听到门口路人的几句议论。
“她命倒还真是挺大，当时都那个样子了，居然还能母子平安。”
“只可惜生的是个女娃……”
“我还以为她在医院里呆了那么久，起码会自己找机会跑了拉倒呢。没想到抱着孩子又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她没跑啊？应该是没更好的地方去了吧。毕竟她爹都带着小妾跑美国去了。”
“可惜了，生的是女孩。”
“管它呢。反正让她带孩子回这里坐月子，而莹莹在那边住着别墅不说，还专门请了个姨娘伺候，当家的这是什么态度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
“唉，不说了不说了。诶？你看这天是不是要下雨了？”
……
直到窗外的声音已经渐远，聂乔却还浸在那两个人那段对话所带来的复杂情绪里走不出来。
其实，聂景中走的事情她是知道的。
只是聂乔不明白，自己生的孩子是女孩子怎么就可惜了。而且听她们那个意思，霍尧似乎有一种要把她扔在这里，再也不管了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