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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家的！莹莹她……莹莹她回来了！”
就这么一句话，聂乔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心脏狠狠地颤抖了一下，连同手里的竹针也猛地戳错了地方。
她茫然无措，下意识地抬起头看霍尧，只看到那个男人眼里一闪而过的，却是自己那么久以来都从未见过的亮光。
聂乔认识霍尧那么久。
记忆里的这个男人总是淡漠沉稳的，好像什么心思都藏在心里，什么事情都尽在掌握之中一样。
可那天，她却第一次看到这个男人近乎失控的模样。
他甚至都没有低头看一眼聂乔被竹针戳出血的手指，就径直出了门，脚步是那样的着急，那样的凌乱和匆忙。
直到房间归为宁静，女人都仍呆坐在那里。
她分明坐在炉火旁，可是十根手指却冰凉凉的，怎么搓也搓不热。
其实聂乔也不知道她心里在害怕忐忑什么，直到窗檐旁的麻雀来了又去，才想起来安慰自己。
既然霍莹莹回来了，那一定是跟画家一起回来的。那样的话，霍尧也就一定能知道自己说的都是真的，并没有骗他对吧？
那样的话，他就能不再讨厌她了对吧？
聂乔这样天真地幻想着，尽管心里犹豫了一番，但最终还是将织了一半的围脖和毯子放在一旁，起身出去。
可是当她走到人群旁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有多傻。
毫无疑问，寨子里所有人都很高兴霍莹莹能够回来，可是他们的欢喜却和聂乔没有任何关系。只有她，好像一个局外人似的，显得十分多余。
而且，她并没有看到画家，只看到了霍莹莹一个人像个小公主似的，被大家热闹地围在中间。
聂乔远远地站在那里，正疑惑着画家怎么没有一起回来，还没等到想到自己应该如何走过去，又该如何跟霍莹莹打招呼的时候，那个女人却已经一眼看到了她。
“聂乔？你怎么在这儿？”
霍莹莹看到她，第一个反应就是皱起了眉，仿佛看到了一个自己极其排斥且不愿看到的人。
“我……”
聂乔看了看霍莹莹，又看了看站在霍莹莹身旁的霍尧，一时间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
可对方的眼神已经先一步落到了她隆起的小腹上，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冷得让聂乔的背脊发凉。
“你怀孕了？”
第10章 争执
聂乔心里咚地一沉。
她在原地攥了攥自己汗津津的手，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不知所措地看了霍尧一眼。
可就是这一眼，还没等聂乔和霍尧开口，霍莹莹就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而这时，却突然有人在人群里冒出来一句。
“对了莹莹，你还没跟我们说当初是怎么回事呢？这女的怎么说你当初是偷偷跟一个男的跑了？真是这样吗？”
那人的话刚问出口，聂乔就看到霍尧的眉头不自觉皱了皱，英俊的脸庞也染上阴沉，好像非常不愿意听到这个话题一样。
可是聂乔却想，现在霍莹莹回来了，大家也应该知道自己当初没有造谣撒谎了吧。
但事实证明，她太傻了。
“跑了？我跟谁跑了？”聂乔忽然听到霍莹莹那样反问。
“就是这个女的说你跟一个画家跑了啊，还说你死了的事情是为了帮助你逃出去的障眼法。所以说她还是撒谎了吗？”
人群里又一道声音冒出来。
“怎么可能啊！”
霍莹莹突然很大声地反驳，然后转过来十分生气地瞪着聂乔。
“聂乔你到底要怎样才能放过我啊？在你家的时候你看我不顺眼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在我家人面前抹黑我？！”
“你有你的宴淮还不够吗？你就在去做你的大家闺秀，做你的宴太太不好吗？为什么还要来抢我哥哥？你为什么偏偏要跟我过不去？我到底……我到底哪里惹到你了？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难道真的只有我死了你才满意吗？”
聂乔简直呆在了原地。
“莹莹，你……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
她琉璃色的眼眸骤缩，眼睫狠狠地颤了颤，不敢置信霍莹莹会突然这样说。
可所有人都转过头冷冰冰看着她，那一道道笔直的目光像冷箭一样看得她背脊发凉，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想逃离，却又无处可逃。
而那些目光，就是最锋利的匕首。
“为什么……哥哥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说，我明明没有……我没有的，我是自己偷偷跑出来的，根本就没有什么画家，呜呜呜呜。”
“哥哥你一定要相信我，真的没有……”
她看到霍莹莹扑倒霍尧的怀里大哭。
聂乔却慌了。
“莹莹你在说什么？不是当初你跟我说要我救你，说不想一辈子就那样呆在聂家，还说喜欢齐子默想跟他走的吗？”
“你！你胡说！根本没有！”
霍莹莹眼里很明显的闪过一丝惊慌和心虚，却偏偏很好的在所有人看向她的时候又掩藏了起来。
“我根本没有跟你那样说过！还有什么齐子默，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我都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霍莹莹红着脸争辩道。
而聂乔站在那女人对面，掌心冒着汗，心脏也正突突地跳。但她仍然在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
因为她知道，如果现在自己不能解释清楚，这件事将会以不可预料的趋势再发展下去。
她必须保护好自己，也必须保护好肚子里还未出生的孩子。
于是聂乔稳了稳心神，试图无视掉周围人那些冷冰刺骨的目光，以及霍尧那张愈来愈阴沉的脸，然后对霍莹莹说。
“好。既然没有，那你说说你是怎么自己逃出来的？我家里人那么多，尤其是我爹怎么可能会轻易让你逃出来？那些传言和尸体又是怎么回事？这些你解释得清楚吗？”
“还有，当初……”
可聂乔还未说完，就被男人无情且决绝地打断了。
“够了！”
其实，霍尧气怒的时候聂乔是见过的，可是却从没见过那样盛怒且阴鸷，那样让人感到害怕的样子。
“回去！同样的话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女人的眸光剧烈的抖动了一下，心口像被人狠狠地砸了一拳。
先是错愕，再然后是茫然。
她嘴角动了动，好久好久，还未发出声音，眼泪先砸了下来，却最终还是紧紧地抿着嘴唇，转过身，一言不发地回到屋子里去。
第11章 孩子不能留下
聂乔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那样委屈过。
那样明显的谎言，霍尧那么聪明有城府的一个人，为什么偏偏看不出来霍莹莹才是在撒谎的那个人呢？
可是，他却连开口的机会都不愿意给她。
聂乔坐在床沿上，掉眼泪的样子狼狈无比。水润的眼睛已经红了一圈又一圈，再也不复曾经光彩。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这个样子留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
就算霍尧不信她说的话，就算霍尧暂时因为跟霍莹莹十多年的感情而蒙蔽了理智，可是她还怀着霍尧的孩子啊，霍尧怎么能说出那种话呢？
她哭红了眼睛，受尽了委屈，却又不能走。
因为如果她现在一走，反倒像是她做贼心虚，像是谎言被拆穿后的落荒而逃一样。那样的话，如果再被抓回来，就是真的再也说不清了。甚至可能还会连累家人。
所以她在等。
她在等霍尧回来以后，再一点一点好好跟他说清。起码是，看在他们还没出生的孩子的面子上。
可聂乔没有想到，自己没有等来霍尧，却等到了霍莹莹。
“你在等谁？该不会是等我哥哥吧？”
霍莹莹很自然而然地推开门走过来，脸上已经没有刚才扑倒霍尧怀里时的那种无辜和委屈了，反而多了些自得的光彩。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聂乔抬起眼帘问她，声音有些颤抖。
“为什么？”
霍莹莹却噗嗤一笑，好像聂乔问了一个极愚蠢的问题，然后开口道：“如果我没猜错，你肚子里的孩子是霍尧的对吧？你喜欢霍尧吗？”
聂乔心口一颤。
她不自觉地往后躲了躲，眼睛紧紧地盯着对方。Y—B
却只见霍莹莹慢悠悠地开口：“所以说啊，你不能怪我。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放着好好的宴太太不当，非要跑来这个地方跟我抢男人。”
她顿了顿，然后轻嗤一声：“聂乔，你说你不是贱还是什么？”
一句话，就让聂乔眼底满是慌乱，浑身都颤抖得厉害。
“你……你……可是你不是喜欢齐子默的吗？”
“噗。”
“齐子默？你说那个穷画家？聂乔你开什么玩笑啊，那不过是我骗你和他的罢了。要不是跟他装的像是情投意合，你们俩又怎么愿意帮我逃出来呢？对吧？”
霍莹莹的样子有些春风得意。
“再说了，那家伙又穷又酸，光会画画有什么用？最不切实际的东西，难道你真的要我跟着他去喝西北风去？但霍尧可就不一样了。”
霍莹莹笑了笑，有几分成熟的妖娆妩媚，却一点不再像是在霍尧面前时，那个天真烂漫的姑娘。
“你也知道吧。我们根本就不是亲兄妹，更何况现在直军大胜，所有人都说霍尧早晚都是要当上军座的。荣华富贵谁不喜欢？当然，更重要的是，他更愿意相信我。”
“聂小姐，你说对吗？”
聂乔一瞬间就僵在了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姑娘会是霍莹莹，是那个当初在她家时哭得满脸泪痕，求她帮忙成全余生的霍莹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