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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皱了皱眉，径直迈开腿向聂乔走过去时，眸子里含着冷澈的寒芒，就好像要找聂乔算账似的。
但当他走到聂乔身边的时候，却忽然注意到了聂乔脸上青紫的痕迹，还有裙子边的水渍，黑沉的眼里还是不由得恍了一下。
“你今天做什么去了？”
霍尧突然这样问。
但聂乔不知道霍尧为什么忽然问这个问题。是怕她跑掉吗？可是她怎么可能跑的掉，如果要跑，之前就应该跑了。而不是现在这种情况……
“就是去河边洗衣服。”
聂乔没有什么气力，但至少她没有撒谎，也没有说其他的。因为她知道，就算自己说了那些事，霍尧也不会为她做什么的。
因为她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是。
第7章 这个孩子你想要么？
“就这么两件衣服，你洗了一整天？”
很明显，霍尧不相信聂乔的回答。
他瞥了衣服一眼，随即便嗤了一声。那张尔雅俊美的脸上，满满都是与之并不和谐的危险和压迫。
男人抓起聂乔的胳膊，微眯着眼睛，声音像冰棱似的冷。
“聂乔，你耍我？”
但聂乔却显得有些无力。
她的脸色本来就很苍白，再加上没有吃饭，让浑身上下都有了一种病态而柔弱的美感。
“我连晚饭都没有吃，你觉得我还能去哪儿？
“如果我真的想做些什么别的，早就应该去做了。而不是等到现在，就算回了城里，也没有家了。”
她抿了抿唇，仰头看着霍尧说道。
这大概是聂乔第一次这样对霍尧说话。
以前的聂乔总是文静的，温顺的，软软乖乖的。哪怕是被抓来的，但霍尧说什么她都会听着，很少反驳。甚至还会主动做些讨对方喜欢的事情。
可是今天，就连傻子都看得出来她的反常，更何况是霍尧。
闻言，男人的眸光很不自然地暗了暗。他仔细地凝了聂乔半晌，却最终还是松了力，放开了手。
“你最好别再跟我撒半点谎。”
霍尧只是掷下这句话，然后便沉着脸径直出去了。
奇怪的是，当门最终被大力地关上的时候，聂乔却并没有长舒一口气的感觉，心里也没有任何轻松或者高兴的情绪。
她只是觉得很累，很累很累。
仿佛生活也没有任何希望，未来都是灰蒙蒙的一片，让她感到无比压抑。
但聂乔并不知道的是，其实霍尧骗了她。
……
霍尧骗了她。
其实，并不是没有人敢来带走她，只是聂乔自己不知道而已。
除了聂景中没有放弃过跟这边的交涉以外，还有一个叫宴淮的男人也一直企图带走聂乔，甚至不惜带了兵马来。
就比如是今天。
事实上，霍尧本来是认得宴淮的。毕竟那个男人在直军也是有头有脸的师座。霍尧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他却是今天才知道，原来宴家和聂家是世交，而宴淮算是聂乔的青梅竹马。更有人说，聂景中一直是有意要把聂乔许给宴家那个公子哥的。
好在，即使宴淮带了兵马想来抢人，但终归是敌不过霍尧手下那些既有了军火，又有着经年累月磨出来的痞性的匪帮。
虽然打了毫无悬念的胜仗，但不知道为什么，霍尧还是觉得窝火。
再加上一想到刚刚聂乔跟自己说话时的那种语气和态度，男人就更加窝火。好像心里有什么东西堵着了，让他甚是烦躁。
于是，他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喝了两坛子酒，直到明月高悬，蝉声四起时，才又推门回去。
像往常一样，聂乔给他留了一盏小灯。
霍尧灭了灯，脱了衣服上床。大手依然习惯性地摸到了女人香香软软的身体，想把她拉到了身下。
现在，他的烦躁需要一个发泄渠道。
但不同的是，今天的聂乔却很反常的，很强烈地用肢体表现出了她的不愿意。尽管没有开口，但是她推开了他。
这让本来心情就不好的霍尧怒了。
他几乎没有顾及力道，直接压着聂乔的两条腿，又将聂乔的两条小细胳膊直接掰举到头顶，用一只手死死抓紧固定住了，另一只手开始扯聂乔领口的衣服。
可是衣服还没扯开，聂乔却突然说话了。
那女人声音有气无力的，很虚弱，但却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落进了霍尧的耳朵里。
“我怀孕了。”
不知道是不是带了哭腔的缘故，聂乔的声音有一丝颤抖，也有一点绝望。
她顿了顿，然后才问道：“这个孩子你想要么？”
而这一次，轮到霍尧愣住了。
第8章 她永不会忘
聂乔永不会忘，自己第一次遇见霍尧时的场景。
那时的聂乔只有七岁，还是爱丽丝公寓里最被精心呵护着的花朵。而那些的绑匪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费尽心思地挟持了她，妄图能从聂景中那里换几块大洋。
她还记得，自己在满是灰尘和石子的地上被绑着手脚，嘴里塞着脏兮兮的布条，吓得一直哭，哭得嗓子都疼。
而霍尧就是在那时候出现的。
七岁的聂乔还没有等到带着钱来救她的爹地，却意外的等来了那个意气风发，眉眼清俊又干净的少年。
他救了她，甚至都没有顾上自己被砍了一刀，还流着鲜血的胳膊，就先跑过来帮她松了绳子，拍了拍她红色小洋裙上的尘土，还用干净的袖子帮女孩儿擦眼泪。
“别哭了，再哭眼睛就肿了。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那时，聂乔只是抬着小脑袋傻傻地望着他，惊讶的发现原来天底下还有比宴淮还要好看的大哥哥。
就那样，怦然心动。
可现在的聂乔再回想起那时，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霍尧那样会哄女孩子开心，是不是因为霍莹莹呢？
是不是只是因为她和霍莹莹一样大，让他想到了自己的妹妹？
那一晚，聂乔没有睡着。她背对着霍尧，想等到那人给她的答案。哪怕，她觉得自己已经知道了答案。
可是她想，自己做了这么久扑火的飞蛾，理应在心死之前，再看一眼那片火光留下的灰烬。
但让聂乔没想到的是，那天晚上霍尧不仅放过了她，而是很罕见的沉默着，翻过身去再也没有说话。
直到第二天早上。
尽管是背对着，可是聂乔能明显感觉到男人坐了起来，穿好衣服，又起身去桌子上喝了几口水。
“你把孩子生下来吧。”
她听到霍尧突然这样说。男人的声音虽然不似昨晚那样冰冷淡漠，但却好像总有一些无奈。
但聂乔仍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坐了起来，莹净而清澈的大眼睛有些迷茫和讶异。她看着霍尧，恰好发现对方也在看着她。
“你生下来，我会养的。”
霍尧又补了一句，但那张英俊好看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情绪。
聂乔仍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他，霍尧也不在乎，拿了外套径直往外面走，却在门口的地方蓦地停了下来。
“我能保证你的安全。”
他顿了顿，才继续道：“但聂乔，你不要觉得怀了我的孩子就是抓住了我的把柄。”
男人背对着聂乔，这样说。
再后来，直到看着霍尧的背影都消失在眼前，聂乔才慢慢缓过神来。一旦缓过神来，就在心里暗暗开出了小小的花朵。
你看，她多容易满足啊。
她本来以为霍尧会不要这个孩子的，却没想到霍尧竟愿意让她生下来。想到这里，聂乔就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如果有了孩子，两个人的关系会不会也不一样了呢？
后来的事实证明，即使霍尧那样恨聂家，但做为男人的正气和担当却没有丢过。
自那天开始，虽然仍是同床，但霍尧再没有碰过她。
而且很神奇的是，尽管那些寨子里的女人看聂乔的眼神仍有排斥，但至少再没有人过来对她动过手，也没有再故意对她怎么样，只是平时都绕开了走而已。
只是这样，聂乔就已经知足了。
她的小腹一天天鼓了起来，日子也就这样平淡的过着。可就当聂乔天真的以为，以后也会这样的时候，上天却又跟她开了一场巨大的玩笑。
因为——霍莹莹回来了。
而且聂乔从来没有想到，霍莹莹一回来便对所有人都撒了谎。
而真相，再也没有辩解的机会。
第9章 霍莹莹
待到聂乔怀孕八个月的时候，恰好到了寒冬腊月，朔风凛冽的季节。
而霍莹莹，也就是那时回来的。
十冬腊月，薄薄的一层白雪盖在屋檐上，空气里也总是湿冷湿冷的，似乎只有那屋子里的暖炉还能给人一些暖意。
那天清晨，聂乔坐在炉火旁边的椅子上织着围脖，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盖了一条深紫色的毯子。
而霍尧也才刚起来，穿好了衣服准备出去。
聂乔本以为那天也会和往常一样，日子在清晨阳光的薄雾里安安静静的过去。虽然两个人之间话讲的不多，但这种小温馨已经让她觉得满足。
直到门口的脚步声，从此残忍地打破她所有的幻想。
门环被重重扣了几下，声音又急又促。
“当家的！莹莹她……莹莹她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