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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安喉咙哽咽，等他好不容易组织好语言想开口安慰的时候，二人却只看不远处的山脚下有火光闪烁。那时候已是深夜，为安全起见只能去看看。

  走过去，却看见是李大娘黑灯瞎火的一个人蹲在那里烧着纸钱，还时不时地磕头，不知道在拜着什么。李大娘烧得入神，根本没注意到霍尧和余安早已经站在她身后，嘴里还在继续念念有词:

  “聂小姐你一路走好，千万别回来找我。以前是大娘错怪你了，但霍莹莹推倒你那天我也是不小心听到的，就算听到了也不敢说啊……”*

  “您行行好，毕竟你月子的时候，当家的让我给你做的补汤我也做了，今天还帮你照顾了孩子……看在这些份上，你就别回来找我了好不好……”

  霍尧眸光剧烈抖动了一下，直接冲过去把李秀芹抓起来变问:“你刚刚说什么？!是霍莹莹把聂乔推到的？！”这跟他当时听到的版本完全不同。

  李秀芹完全不知道霍尧和余安在她后面，被吓了一跳，嘴唇发白，哆哆嗦嗦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当……当家的……”

  而霍尧此时已经完全失控了，根本顾不上什么尊老爱幼，一只手抓着那人的衣领几乎把她整个人提起来，眼底冷光嗜血，直接吼道:“说啊!”

  “把你知道的全都给我说清楚!”

  李秀芹已经被这样的霍尧吓得魂飞魄散，不敢不说出实情。

  “那天我路过的时候听到是……是莹莹故意把聂小姐推倒的……还说……说因为聂乔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所以不能留下……”“而且我听他们的对话，好像……好像之前聂小姐说的都是真的……真的有个画家叫齐子默……”

  李秀芹说完，霍尧双目涣散的松开了她的领子。

  男人就好像再也站不住了一般，向后退了两步，若不是余安及时上前扶住，霍尧恐怕就要直接倒在地上了。原来……都是他错怪她的。

  霍尧连想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第24章其实他一直都喜欢她

  霍尧想起自己第一次遇见聂乔的时候。

  那年他十六岁，还不算是寨子里的掌舵人。

  聂乔却才【创建和谐家园】岁的样子，穿着樱桃红的公主蓬蓬连衣裙，肤如凝脂，纤瘦有度，像一个小精灵似的。可漂亮脸蛋上的表情却不好，被吓到了似的呜呜呜哭个不停。

  他说要送她回家，小姑娘的眼睛便立马亮了起来。

  那双【创建和谐家园】嫩的小手一下子抓住他的拇指，仰着头，用银铃般脆生生的声音说：“谢谢大哥哥。”

  只可惜那时候，霍尧还不知道眼前这个小姑娘就是他未来仇人的女儿。直到后来，直到很后来他才慢慢对上了号。

  ……

  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可霍尧却在习惯里沉溺了太久。

  他当时总觉得自己这样把聂乔抓来绑在身边，是在报复和惩罚聂家，是一命还一命，是在撕碎他原本厌恶的某种美好。他总以为是聂家老爷毁了他妹妹，所以自己也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再亲手毁了那个人最疼爱的小女儿。

  他当然知道聂乔喜欢他。

  霍尧又不是傻子，那么明显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从聂乔那双清润明亮的眼睛里，从她的那张动不动就泛红的脸颊上，霍尧都感觉的到，感觉得到聂乔对他的喜欢，甚至是小女人对自己偶像般的崇拜。

  他甚至都知道，每天晚上聂乔那种总想要偷偷靠近他，想要抱着他的手臂睡，却又不敢直接贴上来的那种小心翼翼。是啊。

  其实他都知道的，他当时只是不想承认，装作不知道而已。

  霍尧想，自己把聂乔这个最受聂家老爷子疼爱的千金小姐抢过来又困在身边，明明是想要以此报复聂家的。可是聂乔却总是异常的温顺，异常的听话，异常的逆来顺受，甚至连一句埋怨都不曾有过。

  她不仅很安心地接受了自己的命运，还心甘情愿地留在寨子里为霍尧洗手作羹汤，温温柔柔地开始学着为他做一切的事情，哪怕是那些她本来不会，也不用去学的事情。

  这让霍尧满心的报复，就好像打在了棉花上一样憋屈。

  所以他讨厌聂乔的那种温柔。也讨厌她的那种心甘情愿，逆来顺受。因为，那会让霍尧觉得自己很失败。

  也就是这种畸形的思想蒙住了他的心他的眼，让他从来没有胆量正视过，自己对聂乔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情感。他贪恋那个小女人身上的温度和香气，贪恋她白净美好的身体，甚至喜欢上了欺负她的感觉。

  他喜欢咬她漂亮白净的蝴蝶型锁骨，喜欢看她发红羞涩的脸蛋，也喜欢听她偶尔被弄得不舒服时微弱又小声的嘤咛和反抗。聂乔就像一株漂亮又娇嫩的栀子花，要开还未开的样子，让霍尧总是满心邪念，想硬生生摘下来放在手心里。

  可是霍尧却总是给自己【创建和谐家园】，觉得那只不过是正常男人对聂乔这种漂亮女人的生理性征服欲罢了。可是后来他才发现，不是这样的。

  好像其他人都不行，好像能够唤起他那种感觉的，从来就只有聂乔而已。

  是啊，他根本就没有想到。

  原来聂乔的温柔根本就是一片沼泽。当他转过头来才恍然发现，原来自己早已将一生都陷在了里面……他喜欢聂乔啊，他怎么可能不喜欢？他只是一直没有说，心里也不想承认罢了。

  他也曾在深夜偷偷吻过那女孩的额头，帮她盖过被子；也曾在被谣言气得神志不清的时候还让寨子里其他女人们不要太针对她；也曾在自己没办法的时候叮嘱别人，给正在做月子的她多送一些补品。

  前一个月他没怎么回来也是因为真的忙，局势未稳，又有人开始打着和平的旗号发动政变。霍尧那段时间每天都忙的焦头烂额，几乎连枕头都沾不着。

  可是就是那样，他每天脑袋里想的都是聂乔。

  看文件的时候想，吃饭的时候想，睡觉的时候想，去参加别人婚礼的时候也在想，甚至有时跟着司令不得已要去风|月场所跟敌

  方谈判的时候也在想。

  想那个姑娘会不会手无足措地不知道怎么照顾孩子，会不会在烧火的时候还是把自己弄得一脸脏兮兮……

  他看到好的东西也忍不住想带回去给聂乔，想家里那个小千金在寨子里是不是很久都没有吃过这样的糖了，可她以前应该是经常吃的吧。*

  所以他总是记得把糖放在兜里，想有一天回去给那个人。可是他那时还不能经常回家。

  霍尧很明确的知道自己不能一辈子呆在这寨子里，也不能让自己的弟兄们一辈子就当一个山匪。他想变得强大。

  因为霍尧知道只有他强大了，才能真正保护寨子里所有人的安全，才能把聂乔一辈子困在他身边，而不是每日提心吊胆地担心会被宴淮抢走。

  所以他也是浮萍，也身不由己。甚至就连他回来的那晚也是意外。

  那天是他被设计喝了放了药的水，迷迷糊糊差点被人利用。可奈何别的女人一碰他他就觉得恶心，这才不管不顾地跑回来，奈何一时失了控。

  可霍尧却没想到那天的自己伤害了聂乔，更没想到聂乔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竟是：“霍尧你把我当【创建和谐家园】了是吗？欺负一个女人你觉得很光荣是吗？”

  他怎么可能把她当那种……？

  他分明那么爱她，那么在意她。

  其实那天，霍尧最最想救的人分明就是聂乔。可是霍莹莹的父母是为了救霍尧父亲而牺牲掉的，还在临终前把还在襁褓里的霍莹莹托付给他家。

  他对霍莹莹是责任，没办法坐视不管。

  更何况，霍尧那时一直认为自己能把她们两个人都救出来，更以为那个疯子断不会【创建和谐家园】，所以才会先选了霍莹莹……而不是因为他不在意她，不爱她啊。

  明明他心里面最柔软的位置，放着的一直都是聂乔。

  可霍尧这辈子最最最后悔的就是，直到聂乔再也回不来，他都还没有告诉对方，其实他对她的喜欢和在意，丝毫不比她喜欢他的程度要少。

  只是等他想说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他最喜欢的小姑娘再也听不到了，永远都听不到了。

  第25章梦回

  霍尧总共就进过两次那栋司令送给他，他又送给霍莹莹的别墅。一次是送霍莹莹来，另一次是这回。

  而那时霍莹莹刚从外面逛街回来，一开门便看见了闭着眼倚靠在沙发上，周身却都是阴翳气息的霍尧。站在旁边的娘姨战战兢兢，一脸苍白。霍莹莹便很快反应过来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心里不由得紧了紧。她强扯出一丝笑容问，“哥，你怎么来了？”

  闻声，男人终于睁开眼，抬眸看着霍莹莹。明明是颓废的样子，却依旧挡不住那周身的杀伐和戾气。他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

  “霍莹莹我问你，聂乔差点难产的那天究竟是你推的她，还是她自己说不想给霍家生孩子所以撞到桌子的？”霍莹莹蓦地脸色一白，哆哆嗦嗦道:“当然……当然是她自己撞过去的。”

  “呵，是么。”

  霍尧冷笑一声，音色料峭。却突然站起身来朝霍莹莹走过去，眸底却不知何时染上了嗜血的寒光。他蓦地掏出枪，对准了霍莹莹，随后是子弹上膛的声音。*

  “霍莹莹，我给过你最后一次机会了，是你自己没有抓住。”

  “你一定以为那天只有你和聂乔在房间里，却不知道李秀芹就在门口。她本来是怕聂乔会欺负你才过去的，却在无意间听到了你的真面目。讽刺吗？”

  “另外，顺便告诉你，齐子默的事情我调查清楚了。”闻言，霍莹莹脸色惨白，站也站不住。

  她真的怕了，后退两步，低声哀求道，“哥，你别这样。先把枪放下好不好？你之前答应过的!你之前答应过我父母要照顾我的!”

  她像是想起什么，眼前一亮，试图去抓男人的袖子。

  “聂乔不在了，我……我可以帮你照顾孩子啊，或者……我还可以帮你生孩子啊，我们可以要个儿子好不好？聂乔她能做的我也能啊，霍尧你把枪放下……”

  可男人却充耳不闻，居高临下，冷冷地甩开她的手。“是啊，我养了你二十年，也该够了。”

  他嘴角含着笑意，像是淡淡的歉意，却更像是对自己的嘲笑。

  “念在你父母的份上，我最后放你一条生路，但也仅此而已。从今往后，你我再没有半点关系。若今后再见，我就不能保证这杆枪会不会走火了。”

  他微微闭上眼，像是努力忍耐着什么，声音含冰。“趁我还没后悔，滚。”

  霍莹莹吓得直哭，可是她很了解霍尧，她知道霍尧是真的发怒了，如果自己现在不走，这条命还能不能留下都难说。于是，女人颤着脚后退两步，抓起桌子上的包便飞也似的夺门而出。

  ……

  霍莹莹走了，聂乔却再也没回来。

  可霍尧一直没办法接受聂乔已经死了的事实。他坚信没有尸体，聂乔就还有可能还活着。他甚至坚信，只要聂乔还活着就一定会回来。

  哪怕她已经不再爱他，哪怕只是为了他们只有三个月大的孩子。聂乔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怎么会不要她的孩子呢？

  可霍尧发现自己错了。一年，两年，三年。

  他的聂乔真的没有回来，一直都没有回来……

  可他却早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屋子里有那个白净柔弱的小女人为他心甘情愿，忙东忙西的样子。聂乔走后，似乎一切都空了。

  弟兄们都轮番劝他再找个女人来，至少也得给他的孩子再找个能照顾人的妈妈，甚至不惜直接绑了水灵灵的小姑娘送过来，却一一被霍尧打发走。

  他一直以为聂乔只是自己对这个世界发泄不满的媒介，一直以为聂乔只是他解决生理需要的工具。可当那个女人真的不在了以后，他却发现自己的心里，却好像再也塞不进其他人……

  他想她的柔软，想她的眉眼。

  有多少次午夜梦回，他梦到的都是他的聂乔。

  纤细的脖颈，白净柔软的身段，精致的盘发，红润的嘴唇，身侧那一排永远难解的盘花扣……还有他最后见到她时的，聂乔红肿的，琉璃色的眼睛里，那绝望而又释然的眼神。

  就是那样的时刻，聂乔居然向他笑了。

  笑容竟是那样释然而温暖，就好像在说：我明白的，霍尧。带你心爱的人走吧，走吧，我祝你幸福。

  不知道为什么，霍尧一想起聂乔那样的笑容，心里却比他失去任何东西的时候还要疼痛，密密麻麻的痛。可他不是不在乎她啊。

  他是真的要救她的，只是他总是天真的以为他救得了两个人，他总是天真的以为聂乔会乖乖地在原地，等着自己回去救她。就像她以前那样乖一样。

  可是他以为错了。聂乔就那样在他眼前灰飞烟灭，连尸体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霍尧失去了聂乔，就像一匹公狼，永远的失去了此生唯一的配偶。

  第26章惦念

  聂乔不在，女儿便成了霍尧最在乎和珍贵的人，也成为了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寄托和惦念。

  他几乎把所有的心力和爱都给了那个孩子，因为那是他和聂乔的孩子，亦是聂乔留给他唯一的念想。

  三年以后。

  “爸爸，辫子又散开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