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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呢，此次事情办得仓促，本还……”
柳雪青却突然握紧了手中的茶杯，身形微晃，杯中的茶水都泼洒出来几滴，神色痛苦道：
“你是故意的！”又是一个斩钉截铁的肯定句。
虞归晚忍不住眯了眯眼睛，歪着头，耸了耸肩，十分疑惑又无辜地看向她：
“恕我愚钝，实在听不懂柳小姐的意思……我想这并未妨碍到你和苏公子什么吧？”
柳雪青却像是再也听不下去一般，一只手狠狠地拍在茶几上，声音很大，连等在外头的青果都被惊动，连忙拍门道：
“小姐，你没事吧，小姐……”第199章 自我的坚持
虞归晚应了一声：“无碍，别躲在门口偷听……”接着，便眼神怪异地看向柳雪青，看着她整个脸都涨红了……
“虞归晚，我不知道你究竟想要做些什么，我也不知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了你……
如果是当年，你离开上京，外出学武时，我刻意接近苏漾的事……我愿意道歉！”
也不只是痛得，还是如何，可以看出柳雪青虽是努力克制，崩溃之色显于面上。
虞归晚看着她，眉眼微蹙，神色不解地摇了摇头：“刻意……接近苏漾……”
柳雪青当即点头应下，满面戚容：
“没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少年慕艾吧，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还是幼年被家人送去学堂的时候。
那时候的他，便是与现在的清冷疏离别无二致，他常常被先生安排来叫我们念书。
风光霁月，如清风朗润，在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大家便喜欢往他跟前凑，她们无一不是高门望族，我自知身份低微，只能站在一旁暗暗向往。
我记得很清楚，即使那么多人喜欢跟着他，他也从来只跟你接触……”说着，两眼含泪，神色悲喜参半地看向虞归晚。
虞归晚却不自主地移开视线，下颚微低——要不她才了解了原主，前十几年的过往，听柳雪青这酸溜溜的话，估计还得以为苏漾独独喜欢虞归晚呢！
可她又该如何告诉柳雪青：不过是那时虞归晚比旁人霸道些，比旁人脸皮厚些，苏漾又懒得赶她走罢了，何来“从来只跟你接触”只说？
她想着，却还是不明白柳雪青这样说的意图，索性也不搭腔，只是将眼神飘忽地装傻，本来下意识还想喝口茶，但一想到那种苦涩的口感，便也垂下手，就此作罢。
柳雪青继续道：
“后来不知你为何又离开了上京，苏漾又素来是个不愿与人过多交往的，我以为自己终于有机会了，甚至舍下我身为一名女子的尊严廉耻……
可无论我怎么做，他总还是那般冷漠，就像是明明很讨厌我，却又懒得费那丁点力气，赶我走……
我处处为他着想，为他谋划——他再是将军之子，却也只是个遗孤的名头，什么都没了，我想不明白，难道他就当真愿意守着自己那份清高，这样庸庸碌碌一辈子？
哪怕我父亲只是个芝麻大点的官，却也知道朝野之上，莫非就是相互辅助，说难听点，就是拉帮结派；每每我与他讲到这些，他那样一个沉稳之人，在那一刻，面上不耐之色，也早已显露，可我不也是为了他好，为了那个我奢望的未来……”
对面的 柳雪青早已失了她往日最为在乎的小姐体统，此刻已是泪流满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虞归晚确实听得愈发不对劲，最终还是忍不住打断道：
“等等！你的意思是，你总是劝苏漾去依附、讨好别人，而他还十分冷漠地不领情？”
柳雪青稳了稳气息，眼眶通红，没有开口。
虞归晚却也领会了她的意思——
原来她往日看着苏漾和柳雪青两人的关系别扭，并不是错觉，这其中当真存在着极大的问题，她忍不住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淡淡道：
“你这样是不对的，我不否认你的好心，却也着实用错了力——
不知苏漾，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清高’，但这一定就不好吗？我甚至觉得，这是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
他有自己的坚持，却也不是像你所说，不思进取，想要庸庸碌碌地过一身，相反，他有着比任何人都远大的志向，这不是单单依附于人，就可以完成的。
所以，他有自己的谋略和成算，也许现在，大家都觉得他不显山，不露水，甚至觉得他没什么本事，但你要相信——这一切只是时候未到。
我说了，他不愿栖居人下，是因为他有自己的坚持——
上京稍微上点年纪的人，或是稍微下点功夫，都知道苏老将军的牺牲吧……
柳小姐是个聪明的人，想来定是晓得几分蹊跷，一切未查明前，他怎会向未知的凶手低头？”她说着，眉眼间染上淡淡心疼，颇为语重心长，又主动伸手拉住柳雪青，“所有人都可以诋毁他，乃至恨他，但你不能跟他人一起质疑他……”第200章 高高在上的姿态
虞归晚虽是自己处处提防着苏漾，但客观上来说，也是实打实的心疼苏漾，她也想走之前，算是助力一把男女主角的感情吧。
谁知，她话音刚落，柳雪青就猛地甩开她的手，话语声满是哭意地惊叫道：
“你闭嘴！虞归晚，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幅永远高高在上的姿态！”她说着，端起虞归晚面前的茶杯，虞归晚还以为要被泼，下意识一躲。
柳雪青却也是身形颤抖着，又将茶杯重重放下，淡褐的茶水溅到茶几上：
“就像这茶水，我方才见你，微微抿了一口，眉头轻皱，便撂下茶杯，再也没碰……
也对，是我找的地方太不上档次，千尊玉贵的相府千金，怎会喝的惯这一般的茶水？
就像你根本不懂——生在小门小户，自小便比不上上京其他高门千金，爹娘还只会嫌弃你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抗，早晚要嫁夫家的女子……所以他们满心满眼，想的都是如何才能靠我为家里谋取更大的利益……
你怎么会懂……”先是一顿近乎歇斯底里的哭诉，慢慢地，声音渐低，她弓着腰，蜷缩成一团，显得愈发无助。
虞归晚看着，也慢慢站起身来却又是一顿手足无措，女主角可真不愧是“剧中林黛玉”——咋就这么能联想呢？
她该怎么说？她一个普普通通的现代人，最常喝的要么是速溶咖啡，要么是工业糖精兑的奶茶……
哪懂什么茶？
她只觉得带点甜味的，就是好喝……仅此而已，怎会又牵连出什么出生高低的弯弯绕绕？
不过她现在也算是听明白了柳雪青的几分意思——
她是真心喜欢苏漾，但因为她的家庭要求，只希望她未来嫁一个豪门望族，至少是能顺带提携她本家一把的。
可苏漾不显山，不露水的，在外人眼里可不就是不务正业，庸庸碌碌，甚至说是烂泥扶不上墙的代表嘛……
所以她多方督促苏漾去依附别人，就是想在自己喜欢的前提下，“培养”一个符合家族要求的女婿。
感情嘛~本就是种自私的需求，倒也无可厚非 ，只是她不仅使错了力，也是太小看苏漾了——
他可是有着比任何人都坚定的目标，甚至为了这个目标，可谓是“数十年，磨一剑”。
想罢，她叹了口气，遂准备给安慰安慰柳雪青，顺别给她吃颗定心丸：
“你是在不必这般敏感多思，甚至是白白给自己添了不快……
越美好的事物，总是越考验人的耐心，那些只看眼前利益，没有丝毫耐心的人，总是早早离了场，终于，在落幕之时，只有主角站在了台上，接下来便是顺其自然，水到渠成……
不然怎么说好事多磨呢？”
虞归晚算是自以为诚恳地看向她。
那晓得柳雪青根本不领情，只是抬起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随即用袖子抹干眼泪，看着她，一字一顿道：
“从前，我大概是瞎了眼，总觉得你和一般的官家小姐不一样——
觉得你虽是刁蛮，却也直爽率性，心眼不坏。
现在才发现，你们终究是一样的——打心底里瞧不起我，偏偏面上还要挂着虚伪的笑容，嘴里再说着讽刺的话语，美其名曰：不能失了身份！
现在的你也是这般，水到渠成？好事多磨？用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教训我，嘲笑我！
所以，这也是你和沈嘉映定亲的目的是吗——
眼看着苏漾对我愈发不待见，甚至厌烦，他终于又回到了你身边，我哪怕在不服气，也是真的输了；然而当我决心放下，却喜欢上别人的时候，你却又悄无声息地直接和他定了亲？”
眼看，虞归晚听着，眉眼越皱越紧，像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秘闻，忍不住抬手打断道：
“你说什么？你又喜欢沈嘉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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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归晚却实在是淡定不下去了，扶着茶几，半直起身来：
“柳雪青你脑子没进水吧？你怎么能喜欢上沈嘉映？我都说了让你再等等，别光看苏漾现在怎么样，日后他就算负了天下人，也不会负你，你只需静静等待罢了……”
柳雪青却好像根本抓不住重点，满脑子都是“脑子进水”、“怎么能喜欢沈嘉映”……
于是迅速反问道：
“怎么？这世界上只有你虞归晚一人能喜欢人……这一次明明是我先的吧，我明明没有和任何人抢——
上次中秋晚宴结束时，沈嘉映说要送你回家，你还面色为难，百般推拒，怎么这才过了多久？你就和他定了亲？
还是说虞小姐就是这般与众不同，就是喜欢抢别人喜欢的，如此才能彰显您的身份，才能感到痛快？”第201章 唯一一次圣母心泛滥
虞归晚这下算是明白了，她说呢，一向不屑与人交往的柳雪青，怎的主动凑上来，原是看见沈嘉映。
她还说，柳雪青什么时候这般贴心 ，见她不愿与沈嘉映单独乘车，便上前主动解围，原来 也是为了接近沈嘉映。
可这搞得都是些什么跟什么呀？
柳雪青和苏漾才是官配，现在怎么又无缘无故、毫无征兆地看上沈嘉映了？
再说，人家沈嘉映也是有自己的官配的好不好。
虽然这一切与她无半点关系，而且她真是觉得又疑惑，又无语，却还是忍不住低低地提醒道：
“不管你怎么想，我必须告诉你，我这个人自私又懒惰，做任何事多半都是为了自己，或是为了我在乎的人，实在没心思，也没功夫去给谁难堪！
所以，你千万不要觉得我现在的所作所为是为了针对你。
但有一点，我和沈嘉映是自愿定亲，而且目前也仅是定亲关系，此外再无其他，世事变化无常，任何事都不能急着下定论，说不定我和沈嘉映哪天就掰了呢……”她说着，见柳雪青终于缓缓抬起头，睁眼看向她，虞归晚虽是好心，却也只能提醒到这个份儿上了。
“不过呢，即使是如此，你和沈嘉映也没戏，苏漾是个好人，也并非外人看起来那般碌碌无为，他只是需要你给她点时间罢了，所以啊……”
可没想到，柳雪青竟然还死磕在沈嘉映上，颇有一种死也不松口——
你要是再说我和沈嘉映没戏，你就是故意给我难堪！
“如此这些话是沈嘉映亲自来与我说，我自是无二话，但你凭什么？”说着，眉眼间，还颇有几分凶狠之意。
虞归晚在此被打断，已经是没什么多余的耐心了，不禁扶着额头，长长地叹了口气，没好气道：
“柳雪青，别以为我看【创建和谐家园】你那点小心思，也许你骗得了任何人，包括你自己，但你骗不了我，因为你方才的话已然暴露了自己——
如果你是真心喜欢苏漾，我才不信，你会突然间放下喜欢了十几年的人，大概是觉得怎么说，苏漾都不愿按照你所规划设想的去做。
所以你父母定然不会让你嫁给“一事无成”的他，而你现在已满及笄，甚至还比大些，家里人定然也在为你物色婚事了吧。
接下来的也不难猜，你父母物色好了人选，只不过他们是为了整个柳家物色的，全然不管你的态度，而你自然是不满意的。
如此，在父母的压力下，你还想为自己最后一搏，所以看上了沈嘉映，他是上京出了名的青年才俊，更是当下无数少女的‘春闺梦里人’，绝对是嫁作夫婿的不二人选——
更重要的是，他父亲位居尚书之首，家世显赫，更加算是圆了你父母的期望……
如此良人，却突然与我定了亲……这也就是，你今日突然怒气冲冲地来找我的原因吧。”她说完，目光笃定地看向柳雪青，只见其虽未说话，却眼神闪躲，面上更是隐隐可见的薄怒和难堪。
虞归晚这才顺势靠在身后的椅背上，淡淡道：
“我今日再怀着十分诚恳地态度提醒你最后一次：我和沈嘉映的以后会如何，这很难说，但你和他必然没结果……
还有，既然喜欢一个人，喜欢了那么久，也实在是难以放下，那就别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