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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禾郡主嘟着嘴巴，有些委屈道：

  　　“母后，您能别动不动说我年龄行吗？再说……我哪里会是真的看不透？我不过是作为小姨，信任自己的侄子罢了。

  　　只是可惜，我都把这件事讲给虞小晚听了，哪知道会是这么回事？万一哪天她知道了真相，还不得多想……”

  　　太后听着，哼笑一声，连眉眼都未抬，言语中略带调侃：

  　　“这事儿你就用不着担心了，虞家丫头聪慧得很，你若真是一五一十 都 讲全了，她定然能听出其中奥妙，没有直接指出，也不过是给你留些颜面罢了——

  　　就如今天，你真当她所做一切，只是单纯为了给我这个素未谋面的老太婆贺寿？”

  　　泰禾又有些疑惑，眉眼微蹙道：“母后的意思是？”

  　　太后看了她一眼，淡淡道：

  　　“她一开口同我讲话，便三句不离她父亲虞倾，想来也是个清醒的人，知道她父亲只是表面风光，实际上暗影重重，所以特来求我庇佑，她看人也是清楚，哀家没什么本事，唯有在必要之时，压制皇上几分……”

  　　泰禾听了心里猛地咯噔一下，更是疑惑，直接绕到太后面前：

  　　“母后既看出她心思不纯，方才又为何装作十分喜欢她，还将父皇给的东西都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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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说哀家是装的？哀家是真喜欢这小丫头！”

  　　“可……”泰禾着急反问道。

  　　太后轻轻拍了她一掌，笑着打断道：

  　　“说你是个蠢东西吧，跟了哀家这些年，却也学不得半分——

  　　旁人说我见 不得人在我面前刷聪明，却也只说对了一半：

  　　我是见不得人在面前耍小聪明，我十几岁入宫，什么争斗没见过？

  　　那些自作聪明的，往往是最愚不可及的，连丢人现眼的份儿都不够。

  　　我喜欢的是真聪明的，如虞家姑娘一般，别看她比你小一轮，却心思剔透，晓得现巧，却也懂得露拙，在我面前表现得小心翼翼，却还不忘提携她爹爹。

  　　既然话都说道这个份儿上了，我又何有装傻之理，那斗篷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却是我珍视的，赏给她的意思就是告诉她、承诺她——不虚此行！

  　　聪明又坦荡之人，值得活得更好……”她说着，褒奖之意溢于言表。

  　　泰禾听了，眉头微蹙，颇为无奈地微微一笑：

  　　“罢了，究竟是我又蠢，又狭隘了……”

  　　太后闻言一顿，终于抬起头深深地看向她，语重心长道：

  　　“禾儿啊，其实你自小便是个聪明的孩子，生母罹难，便知来找我庇护。

  　　所以我们母女俩，一开始也并非十分纯粹、对彼此无欲无求——

  　　你需要一个避风的港湾；而我无儿无女，需要人陪我打发宫墙内的寂寥时光。

  　　但这些年来，我们会觉得这份母女之情是相互利用、相互地方吗？”

  　　泰禾郡主闻言，神色凄惶，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那个孤寂无助的时刻，随即眉眼低垂，缓慢且坚定地摇了摇头。

  　　太后见状，眉眼微弯，脸上笑容欣慰，拉起她的手道：

  　　“对啊，我们之间的亲情并没有因此变质，反而如同佳酿，愈久弥香……”第153章 郡主往事

  　　太后接着道：“除了天生的亲人，人与人之间的交互，往往就是各求所需。

  　　表面上对你无所求之人，才是真的可怕，他们往往别有目的！

  　　你是哀家的女儿，哀家知道你 纯厚善良，却是不知识人——不会防人，也不会交友……”

  　　她说着，轻轻拍了拍泰禾手，温柔的眸色中染上一抹淡淡哀伤：

  　　“你一直这般，你皇兄他……我也是看得明白……

  　　若是有一日哀家不在了，又有谁来提点你？庇佑你……”

  　　话音未落，泰禾便瞪大了眼睛一把抱住太后，声音颤抖，言语中满是惊慌：

  　　“母后胡说些什么呢？您既明知皇兄……”她说着，抬起头看向太后神情复杂，眼眶微红，又一把扑进太后怀中，颇有几分耍赖的意味，“反正儿臣要一辈子赖在母后身边！”

  　　太后任她抱着，轻轻抚拍了拍她的后背，声音也有几分哽咽：“傻孩子……

  　　我说过我不愿掺和儿孙之事，唯有两次例外，第二次是太子的婚事，第一次便是你的婚事——

  　　我知道你皇兄的意思，自个儿心底里也是十分舍不得你，可当时若不是你百般抗拒，我恐怕断不会阻止那次和亲……”

  　　泰禾抑制哭腔，从她怀里抬起头来，疑惑地看向她，甚至还有几分委屈：“母后……”

  　　太后深深地看着她，继续道：

  　　“我终是护不了你一辈子的，还不如嫁了人，有夫家护着，我方为安心——

  　　再说当年，来求亲的义渠国虽是个边境小国，可你若以我朝第一郡主的身份过去了，断然不会有人亏待了你……除了你舍不得离开家，我再想不出你为何如此抗拒了。”

  　　泰禾郡主闻言，眉眼微蹙，鼻头一酸，努力抑制了好一会儿，才没让自己哭出声来，随即才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看向太后，声音中满是哭音：

  　　“母后，你是知道的，是我幼年不懂事，犯下错，以至多年来，皇兄百般不待见我……

  　　那次和亲，他的大公主明明也到了适婚年龄，却非要让我嫁去……

  　　难道不是摆明了要为难我，要把我排挤得远远的……我真的不敢去……”她说着，抑制不住地大哭起来，泪水顺着脸颊滑下……

  　　太后看着心疼，变连忙从怀中掏出手帕为她拭去眼泪：

  　　“傻孩子呀~你皇兄的心思我知，但我不能眼睁睁放任你不管——

  　　当年我是特意去打听了那义渠国君，与你年岁差不多，也是个爹娘宠爱中长大的翩翩公子，其余我虽不了解，可我总想着：

  　　一对恩爱父母教养出来的孩子，肯定也不会差，因为他是用爱意浇灌长大的，我知你也是个苦命的孩子，我多想有一个生命中充满阳光的人来温暖你……”

  　　泰禾听着太后的满心期许，内心更是感动万分，又一股泪意涌上心头，随即眉眼低垂，猛地摇头：

  　　“不，不，不……旁人再好，我也不愿离开母后，那义渠国离上京甚远，若是去了不知多久才能再见母后一面……”

  　　太后被她说得，也是眼眶通红，泪意翻涌：

  　　“可哪里有不嫁人的道理？

  　　我的意思不是说身为女子就必须得嫁人，只是这乱世中，属我们女子最为被动、无助，我们面对太多的限制与困境，甚至无法掌握自身。

  　　我对你无甚期许，这些年来，更是有求必应，几近宠溺，我不需要你面面俱到、思虑周全……只想为你寻得一处庇所，许你余生安稳顺心……”

  　　泰禾听着，再也绷不住，哭得无法自抑……

  　　……

  　　另一边的虞归晚正歪着头，用一只手撑着，坐在台上，一边看着台下人来人往，言笑晏晏、觥筹交错；一边兀自，有一杯，没一杯地喝着小酒，，晚风轻拂，她竟觉得浑身暖烘烘地。

  　　便不自主地摸了摸脸颊——微微发烫，估计是酒劲儿上来了，整个人都有种飘飘然的感觉，她不禁傻呆呆地一乐呵：皇家的东西就是不一般，连酒都这般好喝，难怪有些人挤破脑袋都想和皇家扯上点关系……

  　　如此想着，她不禁又仰头饮了一杯。

  　　青果站在一旁，眼瞧自家小姐脸颊绯红，如娇花般明艳，便觉事态不对，于是连忙上前劝阻：

  　　“小姐，你脸上都泛醉意了，快少喝些……”

  　　虞归晚凤眼明亮，殷红的唇角勾起，坏坏一笑，便躲开青果伸来夺她酒杯的手，神情慵懒又得意道：

  　　“怎么不能喝了？今天是中秋，是太后娘娘寿诞……还是我顶高兴的日子……怎么不能喝了？”第154章 对付小姐有一套

  　　虞归晚显然是醉了，说话都开始不断重复。

  　　青果瞧着她醉醺醺的模样，不禁有些头疼，昨日喝醉也就罢了，好歹在府里，不会给人口舌的机会，可今日到处都是人，若小姐又如昨日一般胡言乱语，可怎生是好？

  　　正当她觉得焦头烂额，束手无策之时。

  　　头顶响起一个温和的声音：

  　　“她现在就是个小醉鬼，你跟她讲道理是没有结果的，把她交给我吧。”

  　　青果顿时眼冒星星地抬起头来——原来是苏公子！

  　　正当她愣神间，苏漾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微微低头，似是询问道：“嗯？”

  　　“哦，哦……”青果瞬时反应过来，连忙起身让开，只见他动作自然地单膝微屈，蹲在自家小姐前，嗓音柔和轻缓：

  　　“小晚，别喝了好不好？开宴前，你还说等天黑了跟我一起去游园呢。”

  　　虞归晚目光灼灼地看了他两秒，随即十分不屑地撇开脸：

  　　“不行，你是谁？本宝宝不认识你 ……”好一个拒绝三连，而且她怕是连自己是谁都忘了，估计还以为在演什么角色呢，还“本宝宝”都来了……青果瞧着都有些汗颜。

  　　苏漾也不生气，反而更加耐下性子，伸手扶了抚她耳旁的碎发：

  　　“说话不算话，可不是个乖宝宝的作为，小心我罚你半月不能吃糕点！”他说着，虽眼角眉梢处匿满笑意，还假装语气严肃。

  　　偏偏早已神思混沌的虞归晚还真就吃他这套，只见她愣了两秒，便配合地点了点头，兀自喃喃道：

  　　“不行，我要做个乖宝宝，我要吃糕点……”

  　　苏漾笑而不语地连连应下，便十分轻松地拿下她手中的酒杯 ，隔着袖子，握着她的手，将她从座位上拉起来：

  　　“走，我们一起去游园，去看看都有哪些好看的景致，顺便瞧瞧有什么好吃的糕点。”

  　　于是，就这样，虞归晚还真就跟着苏漾慢慢悠悠地走了……

  　　青果在身后望着两人步调一致、缓缓而行，实在般配的背影，不禁看呆了——

  　　她心里顿时惊叹道：连小姐最难对付的时刻，都能应付得如此得心应手，岂不就是吃定小姐了？

  　　想不到这个苏公子还真有一套。

  　　……

  　　如此想着，青果 再望向苏漾的背影都不禁自带光辉，自个儿的笑容里也满是崇拜，她胡思乱想了两秒，才瞬间反应过来，立马小跑着跟了上去……

  　　却未曾察觉到身后有人一直目光灼灼地看向他们这一片。

  　　……

  　　兴许是走动着，秋风习习，吹得虞归晚登时清醒了不少，眼见她从方才四处寻找糕点地 兴奋中脱离，热情尽散，神情还有几分迷离——

  　　估计她还在回想自己是怎么鬼迷心窍答应苏漾来游园的。

  　　苏漾侧头看了眼她嘟着嘴气鼓鼓的样子，也并未多言，因为他觉得能她一块儿安静地走着，便觉十分美好。

  　　两人看似和平安宁地走着，实则暗暗较着劲儿呢——

  　　虞归晚浑身不自在地 往一旁挪了挪，苏漾就恰似不经意地向她挪进几分。

  　　她怨气十足地抬头看了苏漾，偏偏他一脸坦然淡定，如此，她自是不好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