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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你知道吗？我也很心疼你曾经历的那些伤痛，但你只要坚守内心，为自己而活，日后定能成就非凡……”她说着忽然将视线从苏漾脸上移开，惨然一笑“诚然，每个人都会经历伤痛，但说到底，上天终究是不公平的……因为，不是每个人都是主角，不是每个人都能活成自己期许的模样。”

  　　虞归晚说着说着，渐渐低下头，情绪低落，苏漾正准备小心询问。

  　　她却突然抬起头来，眼睛泛起根根红血丝，眸色伤感地看向苏漾：

  　　“所以啊，你一定要珍惜自己的主角光环，活成自己向往的模样，不要完全被执念和伤痛裹挟！”

  　　苏漾笑容俊朗，如清风明月，轻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抚：

  　　“好，借你吉言，虽然不知为什么，总觉你不像从前一般开心……

  　　总之，我也希望你还像从前一样，活得恣意欢喜……”

  　　但他的话好像触到了虞归晚什么雷点，还不待他说完，虞归晚便“哇”的一声哭出来：

  　　“不会啦，不会啦，早在七八年前 ，我就不可能再真正快乐了……”她不断抽泣，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往下掉，“……因为，我天生就不是做主角的料，无论是现实世界，还是在这里，我永远都只是个万事不顺的炮灰……

  　　最亲的人离开我，而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站到令他们为我骄傲自豪的地步……

  　　现在，我更是连小命都难保，我也好想骂上天不公，甚至曾无数次想过放弃……

  　　可我不甘心呐！”

  　　虞归晚越说越伤心，浓密的眼睫沾满泪珠，微红的眼眶盈满泪水，像宝石般清透。

  　　苏漾眼看着，捏紧了手中扇柄，心，就像被揪了一般疼，可他眼神慌乱，手足无措，犹疑片刻，还是缓缓伸出手，将虞归晚揽入怀中，轻拍她的后背，柔声安抚道： “……乖，别哭了，你当然是主角，一直都活得那么恣意潇洒，你难道不知整个上京，连泰禾郡主都在不久前的游园会上次公开说羡慕你，旁人便更不用说了……”

  　　虞归晚抬头看向他，瘪着嘴，满脸委屈：

  　　“你胡说，你胡说！她们不过是羡慕我相府千金的身份，不过疼爱我的爹爹……”

  　　面对她近乎歇斯底里的反驳，苏漾丝毫不恼，依旧神色安然，耐心十足，像哄一个小孩子：

  　　“对呀，撇去你的身份不说，光是无比疼爱你的相爷，便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说真的，我很多时候都特别羡慕你。”

  　　听到这儿，虞归晚渐渐反应过来——苏漾连疼爱他的爸妈都没有了，确实也很可怜啊……

  　　可她才冷静了没两秒，便又嘴巴一撇，一头扎进苏漾的怀里，闷声哭到：

  　　“可这一切本不属于我，都是我偷来的……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连命都快保不住了……”

  　　苏漾被她的哭声震得胸腔酥麻，兀自忍耐片刻，轻咳两声，小心避开她伤口，动作轻柔地将她拉出怀里，看着她的眼睛：

  　　“你说什么傻话呢？怎么一直说‘连命都保不住了’？难道有人要害你？”

  　　虞归晚直视他温柔的目光又是一阵委屈，眼眶泛起泪花，嘴唇紧瘪：

  　　“嗯……”她乖巧地点了点头。

  　　苏漾闻言，瞬间脸色大变，忙问：

  　　“是谁？你知不知道是谁要害你？”第89章 醉酒（七）

  　　虞归晚闻言，随即停止哭泣，双眼通红，一瞬不瞬地盯着苏漾。

  　　“嗯？你快说呀！究竟知不知道是谁要害你？”他神色焦急地又问了一遍。

  　　可虞归晚不为所动，还是一言不发地盯着苏漾……

  　　甚至脸上委屈神色更甚，方才好不容易止住哭泣，如兔子一般的红眼睛，现在反而又涌起泪花，秀眉紧皱，红唇微抿。

  　　这下轮到苏漾不知所措了，他以为是自己方才言辞激烈，有些吓着她了……

  　　他不禁为方才的鲁莽感到懊恼，神情纠结地摩挲着手中的扇柄，舔了舔拔干的唇瓣，渐渐放柔声音： “小晚别害怕，你不想讲就不讲，我没有想要逼你，只是有些担心……”他说着，声音渐低，伴随着无意识的吞咽，精瘦的脖颈上，喉结微动。

  　　哪知，虞归晚实在醉得厉害，脑子嗡嗡一片，完全没有听清苏漾在说什么，由于她微微低头，注意力竟然被他的喉结吸引。

  　　随着他的一字一句，喉结微微颤动，像一只活泼可爱的额小仓鼠不停地在原地转圈圈。直至最后他无意识地吞咽了一下，喉结猛地一上下，便不再动了。

  　　“嗯？怎么不动了……”虞归晚眼神迷离，微微歪头表示疑惑，随即抬头，一只手指着苏漾的喉结，满脸天真地问苏漾，“咦？它怎么不动了呀……”

  　　苏漾顺着她的动作下意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当然什么也没发现，随即一脸疑惑地抬头问道：“你说什……”

  　　还不待他说完，虞归晚就猝不及防地伸出手，轻轻触上了他的喉结！

  　　看来，真的不要太把一个喝醉酒的人的话太当回事，就像现在的虞归晚，刚才发出的疑问显然只是自说自话，并没有真的想要问谁。

  　　殊不知，她的一个小小举动，却十足十地吓到了苏漾，他呆愣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偏偏虞归晚喝醉了酒，反应极慢，丝毫没有意识到苏漾的异常，还真把喉结当成仓鼠，来回轻抚……

  　　苏漾无法抑制地捏紧了手中扇柄，身形微颤，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一抹可疑的红色从耳根，绵延至面颊。

  　　奈何就是因为他的紧张，喉结不停颤抖，活像一只小仓鼠。

  　　虞归晚瞧见了，脸上笑意更甚，反而兴趣更浓地抚摸着他的喉结。

  　　苏漾的喘息声渐渐急促，额头上冒起细密汗珠，心脏鼓跳如雷，他想要开口直至，却发现可能是由于太过紧张，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在心里止不住地祈祷她赶紧住手……

  　　就在这时，苏漾无意识地吞咽了一下。

  　　喉结又随着他的动作，忽的一动，顿时把虞归晚吓了一跳，一时间手上没把握好轻重，不小心按到了喉结。

  　　苏漾浑身一卸力，向身后的软垫倒去，接着便是猛拍胸口，一阵急促咳嗽……

  　　虞归晚的手依然僵在空中，虽然还是一脸蒙圈地看着苏漾，但还是清醒了不少，愣了两秒，便赶紧倒了一杯茶水，凑到他身前，轻拍他的后背，呆萌问道：

  　　“……你还好吧？”

  　　苏漾摩挲着脖颈，又连着咳了两声，眼眶都红了，这才好不容易平复下气息，目光温柔地看向虞归晚：

  　　“不好……我现在可能不太好……”

  　　虞归晚这下本就神志不清，这下更加茫然了。

  　　她也实在醉得不轻，根本没有脑子反应苏漾话里的意思，反而茫然地低下头，看着手中的茶杯，定定出神，兀自喃喃道：“仓鼠不见了……”

  　　苏漾眉眼宠溺地看着她因为醉酒，而像是被染上水红色胭脂的侧脸，无奈叹了口气，随即接过她手中的茶杯，一饮而尽：

  　　“以后可不准再像今天一样，随便摸别的男子的喉结，知道了吗？”温柔的语气中透着几分霸道。 虞归晚仍是一脸平静无波地看着他，并不出声。

  　　苏漾看着她这幅“不受教”的样子，实在忍不住扶额叹息：

  　　“你一喝醉，怎么就像个小呆瓜？平日里的机灵劲儿都到哪去了？”他说着，还伸手轻捏虞归晚红扑扑的脸颊。

  　　其实他还挺喜欢虞归晚这副呆萌软糯的样子，这种情绪很复杂——

  　　他知道自己方才的话很霸道，也很遗憾虞归晚没有听懂他的意思，但换个角度想想，倘若虞归晚没有喝醉，还是平日里那副机灵俏皮的模样，他估计也不敢讲出方才那番话，怕她知道他的心思。

  　　因为一切都还为时尚早——第90章 醉酒（八）

  　　在他抓住真凶，为苏家报仇之前，他有什么资格说喜欢一个人——恐怕连最基本的全心全意都做不到吧！

  　　再者，他现在总算是意识到自己喜欢虞归晚了，可她也在不久前信誓旦旦地说“再也不喜欢自己了”……

  　　他有时甚至不愿细想其真假，只是在心里默默期望这只是虞归晚的一时气话，何况她花费心思和精力为自己准备生日呢。

  　　他不相信他这么大费周章，只因为他是她师父的缘故。

  　　其实他心里也楚，即使虞归晚真的不喜欢他了，按照他的性子，也绝不会轻易放弃，他向来对自己的能力充满绝对自信…… 他翻飞的思绪瞬间被一阵清脆的酒杯碰撞声拉回现实——

  　　才一会儿没看住虞归晚，她竟然直接端起酒坛来喝，青黄色的酒液顺着下巴滑落进衣领，苏漾这才猛然反应过来，一把夺过酒坛：

  　　“都醉成什么样了？还喝？明日便是秋收盛典，你今年已及笄，便不能再随意糊弄过去，小心明日误了事……”

  　　被抢走酒坛，虞归晚还呆愣在原地，反应了片刻，才用袖子随意抹过下巴，眉眼瞬间耷拉下来，满脸委屈，她瘪着嘴，哭腔嘶哑：

  　　“我难受……

  　　为什么最惨的永远是我，在去演配角的路上，出了车祸，本以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没想到穿进剧本里，还要给纸片人做配角……”

  　　她哭得口齿不清，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掉，所有声音都压在嗓子里，囫囵不清，苏漾却一时忘了动作——因为他真的从她压抑的哭腔里听出心碎的声音……

  　　他不知虞归晚究竟怎么了，相比从前的没心没肺，她就像换了一个人——心思细腻，懂得为他人着想，渐渐变得思想深邃……她变得很好很好，却再也没有从前那般开心了……

  　　虞归晚趁他发呆期间，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酒坛，猛地灌了一口，神色凄凉，兀自喃喃道：

  　　“我好难受……”

  　　她刚准备再喝一口，仰头一灌，却发现一滴不剩，她神色懊恼地晃了晃坛子，随即低下头四处摸索，想再找一坛，却无意间发现苏漾正眉眼微蹙，神色莫名，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她身子止不住地晃了晃，随即一只手撑着，斜靠在案几上，眉眼微挑，唇角勾起一抹薄凉的笑意：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她说着，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脸，眼眸迷离，“难道我脸上有花？还是……”

  　　苏漾看着她强颜欢笑的悲凉神色，内心凄凄，连忙打断，神色温柔，实话实说到：

  　　“无甚，只是觉得我们的小晚一瞬之间长大了好多，懂事了好多，但也不要失去最初的快乐……”

  　　小晚？小宛？

  　　虞归晚听着这个称呼，一时间有些恍惚——从前，她爸爸妈妈也是这样叫她……

  　　回忆翻涌，她鼻头一酸，泪水瞬间盈满眼眶，下巴微抖，低声喃喃道：

  　　“是啊，我今年都二十六岁了，爸，妈，我是不是也算是个大人了……你们都很多没有祝我生日快乐了……”

  　　她声音很低，苏漾没有听清，只见她的泪水像决堤的江河，翻涌不息，便连忙凑身上前，动作轻柔地为她擦泪：

  　　“快别哭了，长大是好事，相爷那么疼爱你，也一定为你自豪……再说了，哭肿了眼睛，就不漂亮了……”

  　　一语未落，虞归晚突然抬起头来，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相爷……

  　　她猛地反应过来，立马往后退，躲开苏漾的手：是了，她不仅，处处做不了主角，现在连自己人生的配角都做不了，只是一个虚拟世界里的炮灰女配。

  　　她像是瞬间清醒了一般，胡乱地抹干脸上泪水，声音冷淡：

  　　“确实是长大了，你不也说了？我都及笄了……”

  　　苏漾愣了两秒，尴尬地收回方才给她擦泪的手，拿起一旁的酒坛，给自己和虞归晚各倒了一大杯，他举起酒杯，微微地向她点头致意，随即一饮而尽：

  　　“及笄、弱冠、而立、不惑、花甲、古稀、期颐……这些不过是人世间强加给我们的时刻，

  　　但其实每个人的成长方式都是不一样的——

  　　有的人是慢慢长大的，走过很多弯弯曲曲的路，踩过很多坑，碰过很多次壁……

  　　但好在，最终还是到达了重点，此之谓成长；

  　　而有的人是一瞬间长大的，不受限于年龄，可能启发于一段刻骨铭心的话，一份永远无法挽回的失去，一次让人跌落低谷的挫折……

  　　人这一生，起起伏伏，庸庸碌碌，但终归是要经历成长的……”第91章 醉酒（九）

  　　苏漾说着，突然顿住，眸色温柔地看向虞归晚：

  　　“而我们的小晚现在就成长为一个很出色的大人了——善良、纯真、充满思想……

  　　我不知道你猛然间经历了什么，亦或者偶然间顿悟了什么，我都为你的成长感到惊艳，只是——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我更期望你在成长的同时，能像从前一般恣意潇洒，不要失去感知快乐的能力。

  　　我记得有人告诉我，这句话不是说，人生又苦又短；而是说：人生苦于太短，让我们及时去拥抱属于自己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