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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奴婢看，就应了一句古话：成也萧何，败萧何。
丞相大人最初过多关照我们老爷，是因为表少爷的父亲和他私交甚好。
老爷是乘了这股东风，因此刚来上京时，虽不是什么天大的官职，却也是平步青云。
往后几年，却是后继无力，多半就是丞相大人渐渐看明白了，他就算再是把如今的苏府辅佐起来，那也是老爷的苏府，不是表少爷的苏府，所以他便不愿再出这个力了……”她说着声音渐低，目光微微忐忑地看向林媛，只待她自己考量。
只见林媛还真是仔细思量了片刻，纤长红艳的指甲纠扯着手中的丝帕，眉眼低垂，兀自喃喃道：
“倒还真像是这么回事……苏漾幼时，他常来我们府上，言语间也甚是客气，还亲自祝福我们好好关抚苏漾……
后来随着苏漾渐渐长大，他便来得愈发少，直至再也不来，在官场上也不怎么照拂老爷了……”她说着，忽地一挑眉，看向翡翠，轻蔑挑唇一笑，“我倒还是小瞧了你的聪明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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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多谢夫人抬爱，都是夫人平日里教导得好！”
林媛知道她是在拍马屁，却也十分受用，翻了个白眼，嗔怪道：“油嘴滑舌……
可就算是知道这么回事，又能怎样？
终究相爷最想照拂的还是苏彦的亲人，而苏漾才是苏彦的独子，我们老爷只是苏彦早就分了家的哥哥，这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改变不了……”她一只手撑着头，还没高兴两秒，瞬间又变得哀怨且忧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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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预想中的“风暴”并没有来临，相反，林媛似是想到什么一般，怨怼的神色瞬间消散，却而代之的是满脸的畅快与欣喜：
“对啊，我最初怎么没想到——没有什么是改变不了的！”
翡翠疑惑地抬头看向她，只见林媛眉眼间满是轻蔑与不屑，唇角勾起，本就刻薄的笑容此刻却无端地充斥着邪佞与阴谋……
她看着，不禁心下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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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到目前为止，在这世上，和苏彦最亲的人，还是他唯一的儿子，苏漾。
但没有什么是不可改变的……”她说着缓缓摇着头，背着昏黄的烛光，崎岖的面颊上渐渐浮现出阴险的笑容。
翡翠看着差点不受控制地往后 踉跄了一步，眼神中满是惊慌：“夫，夫人的意思是……”
还不待她问完，林媛就迅速直起身子，神色一敛，挥了挥手：
“好了，你下去吧。”猛然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伸手叫住她，“对了，去给我准备一些年轻小姐喜欢的东西，去我仓库里，拿最好的……虞小姐今日帮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我明日要亲自登门道谢。”
翡翠愣了愣神，还是乖巧应下，临走前却又忍不住回望了一眼，只见林媛正闲适地靠在软塌上，唇角微勾，颧骨高高翘起，似是心情很好一般，她却不禁地打了个寒颤……
几个丫鬟一同走在连廊间，眼看着已经离开林媛的院子好远了，众人才终于松了口气，还笑着恭维道：
“翡翠姐姐最是聪慧，能替夫人分忧，不似我们，惯会惹夫人生气……”
翡翠斜过眼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脸上没有过多欣喜，就在眼看着别人脸上的笑容愈见尴尬时，她才缓缓开口道：
“看你们年纪还小，我便好心多讲两句——
我是自小便跟玲珑一起侍奉在夫人身边的，活到至今，别的没学会，只明白了一件事：
要想讨得主子欢欣，太蠢笨自是不行，但实在不必真聪明；不用绞尽脑汁去说对的话，只管说主子喜欢的听的话便是……”说完她便二话不说地大步离开，徒留那几个小丫鬟神色惊慌地呆愣在原地——
玲珑，服侍夫人多年，几个月前，因为搞砸了夫人安排的一件事，就被她毫不留情地推到外面杖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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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她们稍不小心，便可能丢了性命？第232章 阴阳怪气
几个丫鬟想着，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瞬时面色如土，自从她们进了这个院子开始侍奉喜怒无常的夫人开始，便是终日提心吊胆……更不知何时才能脱离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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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林媛这样的人，是永远不会觉得自己有什么做错的地方，所以她不过是 顺着林媛的意思，将错推到别人的身上罢了……
至于她方才说得那些话……她一个小小丫鬟，又怎可能看得透丞相爷的意思？
只是看着林媛方才那副小人得志的情态，不知又是要整什么坏事……
她想着，不由得神色凄惶地长叹了口气……
……
“公子，今日一大早西院那女人就带人提着一大堆东西，说是要拜访虞小姐，我们要不要派人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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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晨少爷又出去赌，一路被人追债，虞小姐碰见，便亲自送了他回来……西院……伯夫人说要亲自登门道谢。”
玄羽说完，看着苏漾捻着手中的棋子迟迟不落下，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反应了两秒，随即连忙道：
“喔喔，公子当时在看书，而且虞小姐只是把苏晨少爷送到门口便走了，连马车都没下……所以我就没告诉你……”他说着声音渐低，微微抬眼，试探性地看向苏漾。
苏漾随手将棋子弹回罐子里，撂下一句：
“你倒是机灵……”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徒留玄羽一人呆愣地站在原地，面色颇有些欲哭无泪道：
“这，这……那这到底是盯还是不盯啊？”虽是疑惑，但也没敢去问，经过这件事，他算是明白了，以后不管公子在干什么，但凡瞧见虞小姐一点影子，他就得立马报备！
……
虞归晚也是在家里闲得长草，眼下写不了话本，又出不了门，只能闷头想想怎么回家——
这老道怕不是个bug，光知道神神秘秘了，却连一点线索都不给，她怎么知道做什么才能回家？
正当她靠在软塌上一边味同嚼蜡地吃着果干，一边烦躁地挠着脑袋冥思苦想时——
“小姐，苏夫人在外面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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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是因为小姐救了她家公子，所以特地登门道谢。”
虞归晚有些不满地瘪了瘪嘴：
“啰里啰嗦，她要真是这般好心，太阳恐怕要打西边出来了……行了，你先把她请到正厅喝茶，说我一会儿就来。”
“是。”
待丫鬟走远，虞归晚复又躺回软塌，唉声叹气了一阵——林媛绝对是那种无事不登三宝殿之人，虞归晚素来是个那种嫌事多的人，可能是演员的通病吧：看不惯那种比自己还能演的人。
早晓得就不应该帮苏晨，如此倒是给林媛脸了……
她烦躁地在软塌上滚来滚去，好一阵，才理了理衣裳，走去正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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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林媛绝壁不是个安分的人，尽管只留她一个人在前厅喝茶，嘴里却也巴巴个不停：
“这临近冬天的早晨真是怪冷……”没人应。
“你们家小姐怎么还不来？”还是没人应，不过她似是并不觉得尴尬，“要我说一个大姑娘家家的 ，就不能这么懒散。
我自打小时候，我母亲便没让我睡过懒觉……喔，不过，你们小姐……”她适时住嘴，抿唇一笑，显得愈发阴阳怪气。
站在一旁侍茶的丫鬟都忍不住给了她个白眼，可她仍是察觉不到，尖酸刻薄的面上却是一种莫名得意之色。
虞归晚站在堂外，脸色却是又难堪，随即又轻蔑地勾了勾嘴唇，抬脚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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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虞小姐这么块就来了，我方才还说这天气寒凉，小姐再晚些起来都不是事儿……”
假笑对面脸颊，挤出一道道皱纹，本就显老的面上愈发够横交错。
虞归晚见她假意热情地迎上来，心里一阵恶心，刻意绕开，轻轻嗤笑一声，没有应答。
林媛落了个空，但似是并不尴尬，很快有调整过来，坐回原位 。
虞归晚看着她面上谄媚不已的样子，一想便知，她肯定在心里骂了自己千百万回……
不过，她就是喜欢别人讨厌她，却又干不掉她，还不得不俯低做小的样子。第233章 下盅
虞归晚随意地坐在主位上，林媛不开口，她也不主动理会，全当没这个人，自顾自地一边喝茶，一边吃着糕点。
林媛的手藏在袖子里，揪扯了好一阵手帕，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我今日前来，还是想多谢虞小姐救下我那逆子。”她说着，命身后的人拿出准备 的礼物，好几个装饰精美的大盒子，想必是下了血本。
虞归晚慢慢悠悠地喝了口才，才随意开口道：
“我昨日说了是看在苏漾的份上，不必客气。”
一句冷冰冰的陈述句，让人没法接话，眼看着也没有要收下礼物的意思，就这般，僵持了半晌。
林媛终是悻悻地又做了回去，让人将礼物放在了一旁的案几上：
“小姐说得好，说不必客气，咱就不客气……所以，我今日前来，主要是向小姐道喜的。”
虞归晚有些疑惑地抬眼看向她。
林媛见虞归晚总算回应了她，瞬时喜笑颜开，一张红艳艳的大嘴巴都快咧到耳根子：
“小姐不是前不久才和沈家公子定了亲？都是咱们上京一等一的人物，实在是可喜可贺之事！”
虞归晚瞧着她脸上假得不能再假的笑容，没有应声，终还是微微点了点头，逐客之意很是明显，林媛似是看不明白一般继续在那儿尴尬地笑个不停。
随即，她又敛了敛神色，似是一副十分愁苦遗憾的模样，长长地叹了口气：
“唉~终是我那外甥没福气，虞小姐美得似天仙一般的人物……也成了人家的未婚妻……”
她说着，还装模作样地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
绕了这么一大圈子，原来等在这儿呢，她还是没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林媛，想看她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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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侄子，自小命苦，爹娘去世得早，和我还有他伯父，又不亲近，向来是形单影只。
幼时有虞小姐陪在身边，我们也实是欣慰……哪想到……唉~终究是他福薄……”
虞归晚突然有些好奇她的意图了，于是顺着她的意思：
“幼时相伴的时光，确实无比美好……但再是难以忘怀，那也是过去的事儿了……”她说着，脸上露出几分怅惘遗憾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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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喜，虽是不太明显，却还是难以压抑声音中的雀跃：
“我就知道虞小姐是个念旧情的人，如此……”
还不待她说完，虞归晚便委屈地打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