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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的是坐在椅子上的女人。
乔清欢蹙眉，外国人？不，看着像是混血。
那个男人出去后，房间里就只剩下她和这个陌生的混血女人。
“你是谁？”
为什么设计把她带来这里，还给她注射了药物。
乔清欢身上还穿着婚纱，原本这个时候，她应该已经到婚礼现场了。
“乔安·凯奇。”
“……”
她蹙眉，她并不认识国外的人。
“其实我们以前见过的，顾欢颜，不，我应该叫你姐姐……当初我救了你，在监狱，那场大火。”
监狱，大火……
当这个美丽的混血女把这句话说出口时，乔清欢错愕震惊。
监狱，又是监狱！
“你……”
不等她开口，乔安又笑道：“你的记忆是我拿走的，刚才不过是……把它还给你。”
“你说什么……”
记忆，还？记忆，还能还吗？
她自然是不知道，乔安·凯奇的身份不一般，平时最喜欢研制一些药剂。
当初用在顾欢颜身上的，就是一种看似无毒无害，可是却能让人记忆衰退的药。
但其实，那种药剂注射了后，时间久了，对身体是有害的，是药三分毒。
刚刚给她注射的，不过是清理毒素的药物。
过不了一会儿，顾欢颜就会把过去的记忆全都想起。
“顾欢颜……不，你不姓顾，你不过是慕衍深一开始找错的人。五年前，你以故意伤人罪，判刑坐牢十年。送你进监狱的男人，就是慕衍深。”
——送你进监狱的男人，就是慕衍深！
乔清欢不敢置信，听到了什么。
故意伤人罪，判刑十年？
她脚步踉跄往后退了一步，脑海里浮现的，竟是那个梦里如此真实的一切。
“你在监狱里，割腕【创建和谐家园】过，也是那个时候，查出了怀孕……”
乔安一字一句的说着，看着身穿婚纱的女人眉目紧蹙，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似乎也在努力回忆着，她所说的每一句话。
割腕【创建和谐家园】……乔清欢垂眸看着自己手腕上的伤痕，原来是真的，她以前真的有过【创建和谐家园】的想法。
“当年慕衍深找错了人，你从孤儿变成了顾家二小姐顾欢颜，但你并不是顾家的血脉。真正的顾二小姐是你幼时孤儿院的朋友，你的罪名……”
乔安抬眸对上女人眼中的涟漪波澜，字字清晰——
“就是策划了一场车祸，害真正的顾二小姐成为了植物人。”
身子跌落在地板上的那一刻，乔清欢脑海里浮现了那些画面。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为什么要害我的女儿？你不得好死！
——你冒充顾家的女儿，居心叵测，甚至心肠狠毒到这个地步！
——顾欢颜，从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绝对不会是我的妹妹。像你这样的女人，就该下十八层地狱的！
这一道道声音，那一张张脸孔，她全都想起来了。
妈妈，外公，还有姐姐……
“不……”
沙哑的字眼从唇间溢出，她眼中的泪落下。
“五年前，在医院，警察带走了你。可你是无辜的，但你却认了罪，你记起来了吗？”
乔安现在所说的这些，都一一对应在乔清欢脑海中，她觉得头好痛，全身都好难受。
怎么会，这么痛呢。
——顾欢颜，认了罪，我就放过你，也放过靳北辰。
是谁的声音，一遍遍如同侩子手，在她耳边不断回旋。左心房那个叫做心脏的位置，撕碎了，一点点的，践踏在地，疼得几乎要死去。
“伤你最深的人，你今天却要穿着婚纱，嫁给他。”
“不要再说了！”
她抱着头不愿去面对这些事实，闭上眼浮现的那些画面，窒息的恐惧，席卷了她。
割腕【创建和谐家园】，换来的是他一句不再相见。
她一直在等他来，等了好久，甚至在火光一片的绝望里，也在等他。
可慕衍深，没有出现过。
房间的门被人推开，乔安看到进来的母亲。
“乔安，我说了不许你打扰她！”
“妈，我是在帮你，也是在帮她！难道你想让她一辈子都活在谎言中，享受着自以为是的幸福吗？！”
乔安也红了眼，她只想带走姐姐，去国外一家人重新开始生活，为什么妈妈不能理解她呢？
乔清欢看着眼前陌生的两个女人，她不想再听到任何的声音。
因为现在所有的声音，都像是细针，她好疼，疼得无法用言语来形容，那种蚀骨的疼痛，淹没吞噬了她。
那些过去，始终是属于她，抹不掉，也无法彻底忘却它。
“欢颜……”
秦衫想靠近地上跪坐着的人，想告诉她，乔安说的这些不过是假话，都不是真的。
可是当她看到她眼中落下的泪光后，话再也说不出口了。
私心里，她也想女儿能认她，跟她离开的……
秦衫想靠近，却在下一刻，被穿着婚纱的人儿推开，跑出房间。
“欢颜！”
“别追了，没用的！”
乔安拽住母亲的手臂，她想这个时候谁去都没有用吧。
“她已经想起了一切。”
一切，好的，坏的，全都想起来了。
第69章 她，就是他的惩罚
顾欢颜的记忆，全都完整了。
从小在孤儿院长大，那里的孩子都没有姓氏，她叫欢颜，当时最好的朋友，叫念涵。
八岁那年，有一对不能生育的夫妻来到孤儿院想要收养一个女孩，那对夫妻家境还算不错，看中了她和念涵。
念涵一直很想有爸爸妈妈，所以在那个时候，欢颜选择了留在孤儿院。
两年后，她也被人收养了，不过是个单亲母亲，也就是她后来的养母林芳。
林芳有个儿子，可惜从小就跟着学坏，常年不在身边，她就想养个女儿，帮她干活，做点苦力，以后也能养老送终。
如果说十岁以前在孤儿院的生活是受人可怜的，那么十岁以后，跟着养母的生活，就是自我可怜的。
十六岁，她没有学上，而是为了躲债跟着母亲来到锦城，一天做三份【创建和谐家园】。
然后——
慕衍深出现了。
他找到了她，告诉她，原来她并不是孤儿，她有家，她有姓。
一开始欢颜不相信，毕竟这么多年了，突然有个人找到你，说要带你走，她不觉得自己是个幸运的人。
但养母却卖了她，慕衍深给了林芳一笔钱，至于是多少，欢颜到现在都不会知道。林芳就这么搬走了，房主把租的屋子收了回去，而欢颜就无家可归了。
慕衍深出现在警局带走她，给了她一个家。
在见到顾家人之前的那两年，她一直住在慕家，与慕衍深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有一次她问过他，为什么不直接把她送回顾家呢？
他说，因为她现在的样子，只会让顾家蒙羞。
顾欢颜知道自己没知识没见识，也不会什么礼仪，她生活在市井，所以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也就是那两年，她的人生发生了改变。
那时候，靳北辰和谢子商就是一个强烈的对比，都是慕衍深的朋友，可是却天差地别。
她第一次见到给她检查身体的靳医生时，就心动了。
女孩子都喜欢温柔的男士，这话一点都没错。至于谢子商，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痞子流氓，她从不看上眼。
在慕家，她最讨厌的人是慕衍深，最怕的人也是慕衍深。
他像是长辈，又像是监护人，不管大事小事，只要跟她有关的，都是他亲力亲为。
就好比，作业。
每晚在他的书房，不敢乱动，安静的低着头写作业。生怕自己算错一题，答错一问，就被他冷眼相待。
但除去性格冷漠，对她有点凶以外，慕衍深其实也蛮好的。尤其是在她生病的时候，他会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习惯了在慕家的生活，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十八岁那天，她许了三个愿望，第一个是祝自己永远快乐，第二个是希望北辰哥能成为最有名的外科医生，第三个……是秘密，她在心里说了。许愿后睁开眼，却对上了慕衍深那深寒的目光，让她有片刻的紧张。
慕衍深不知道的是，她的第三个愿望，与他有关。
顾欢颜不知道的是，他以为她所有的愿望，都与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