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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彷如缓过神，忧柔一笑，“玄姬。”

  “你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她有口难开，哀叹着摇首。

  “刚听宝珠说娘亲近段时间老是【创建和谐家园】。肯定有心事。”

  “别听宝珠那丫头胡说。她即是嘴碎。”甄彷如话里虽责怪，神态却没半分真真的埋怨的意思。

  “你是在想舅舅的事罢。”

  甄彷如惊异地说道，“你怎吗知道的？”

  “舅舅的状况……如今咱日子也好过了，你又岂非不担忧他。女儿懂医道，娘亲如果想我去医好舅舅，直说便是了。”

  “你面上身体上的疥疮，都可以自行医好，娘知道你的医道几近无人可以及。娘也想你去医好你舅。”她沧桑的瞳仁中浮露泪雾，“你舅他已然疯了那般多年了，数不清御医望过，都讲治不下去了。你未必……。”

  “试一试便知。”

  “娘也想。娘也早已想跟你讲了。可是……一则皇上下过令，不准人探视。最主要的是，你舅舅功夫高强，加之疯了，压根无人敢靠近。娘前些日子找人悄悄去安国大将军府打探过，你舅他……疯的更厉害了！为他医治的好几名郎中，都给他活活打死了。眼下是无人敢给他看病。”眼泪自甄彷如面上落下，悲疼欲绝。

  鱼玄姬递上一方绢帕，“娘亲，你不要伤心了，我去为舅舅看诊。”实际上震国大将军甄元的事她早已知道，只是她不是真正的鱼玄姬，甄彷如不提，也便懒的理会此事。这具身体的亲娘如今如此伤心，又想到印象中甄元对幼时的‘她’的确万分痛爱，才勉强淌一趟浑水。

  她神态疼楚的摇了下头，“他已然疯了十年，算了罢。即便有希望医好他，万一治疗过程中他发疯【创建和谐家园】……已然死了好几个郎中了，你会有危险。娘只剩下你了，不想你去冒险。”

  “我若不去医治舅舅。娘亲终日忧心忡忡，女儿也希望看见娘亲的笑意。你安心，我不会有事儿的。”

  甄彷如还在犹豫着，鱼玄姬已迈着步伐朝院儿外边走。

  “玄姬，你去哪？”

  “去一趟安国将军府。”

  “娘知道你会功夫，但你舅舅当年是安国大将军，他的功夫非同凡响，你还是带上小喜子一块去。”

  鱼玄姬原想回绝，见甄彷如担忧的脸，还是点了些头。

  长安城靠近南门的大街上，一座宅邸高门阔院，占地宽广，宽大的门扉有点泛白，正门上方，一块陈旧的匾额上写着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安国将军府。

  院墙破败，匾额斜挂摇了下欲坠，朱红的大门漆皮斑斑，门边连个看门的守卫也未有，看起来苍凉落魄，没分毫将军府应当有的器宇轩昂。

  一名浅绿色衣物的女子面上蒙着同色系的面纱，带着一名年青的男仆现身在门边。

  男仆惋惜地道，“十几年前，甄大将军声名显赫，雄震四方，深受百姓爱戴，令敌军胆战心惊。料不到，如今的将军府连个值卫也未有。”

  绿衣女人朝他使了个眼色，男仆叩响将军府大门。

  没反应。

  他又使劲拍门。

  直到好长时间后，男仆都等的不耐心烦了，“主人，要否砸门？”

  绿衣女人神态淡然，“有人来了。”

  话音落下，大门从里边边敞开一条缝，一老头探出头来，打着哈欠，“你们谁呀？将军疯了非常多年了，闭门谢客。请回。”

  “我家主人忘川。”男仆拱手说道。

  “忘……川？”看门老头瞠大眼，朝那绿衣女人瞧去，但见她身姿婀娜，一头如缎般的墨黑长发，青纱蒙面，气质典雅若仙，“是听闻女神医忘川像天仙儿似的。脸前这位姑娘倒也像。忘川神医大名如雷贯耳。不知女神医前来，有何事？”

  “我家主人前来，自然是为医治甄大将军。”男仆说。

  “可是，圣上有令，一切人等一律不的探视，要进将军府，还的请示圣上……”看门老头话还未讲完。

  绿衣女人一个眼色，男仆一脚踹进门。老头被门撞飞到地下，嚎着大叫，“来人呀！有人硬闯将军府！来人呀……”

  男仆跟随在绿衣女人后头进门，只听那老头喊了几声，便晕倒了。

  “主人，进将军府未免太容易了，有人硬闯，即便个守卫也未赶过来。看起来这府上只怕人人皆在躲懒。”男仆叹气着说。

  绿衣女人，也即是鱼玄姬并无神情，瞄了看门老头一眼，“小喜子，把他搞醒带路。”忘川的身份并没瞒着小喜子、宝珠与甄彷如。仅是守卫张岩及其他人不知晓。在小喜子或宝珠跟忘川出门时，面上与衣物都适当变了妆，以免令人认得出来，包含她自个儿也蒙了面。

  “是。”男仆小喜子走过去抓着他猛摇几把。

  看门老头被晃醒，方想命人，一把明晃晃的剑架在他颈子上，吓的他不敢动弹，“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甄将军在哪里？前边带路！”小喜子声响里透露着些许严厉。

  “好……跟，跟我来……”看门老头在前头走，俩人随后。

  一道上院儿虽广，但房屋因十年无人修葺，早已退色掉皮，庭院中杂草丛生，黄叶满地，随处可见堆放的垃圾杂物，有些个地儿的杂草乃至比人还高。

  “诶唷！将军府中怎吗如此破败。”小喜子哀声叹气地感叹着，“想当年，甄将军可是雄震世间的英雄，即便的了失心疯，那也曾有功于朝中，怎吗就……诶！”

  看门的老头也感叹地说，“将军刚疯的那段时间，朝中还是非常重视的，三不五时有人来探视，自从将军误伤了皇上宠爱的慧妃，落下了个武疯*子的名头，皇上又下旨不令人探视，便再无人来过了。虽然朝中照旧给将军发饷银，但将军无亲无故，唯一的亲妹及外甥女鱼六小姐又一直在国公府中受欺压。也未人管将军了，府中的仆人走的走，散的散。如今整个将军府中就剩老奴与老奴的儿子了。”

  “十年了，你反而是挺忠诚的。”鱼玄姬认真端详了下看门老头，他的发丝青里掺白，白了半数，颇瘦，眼眸炯炯有神，浑身体上下看起来虽然像个弱不禁风的老者，实则精明暗藏，瞧他走路的步伐，虽轻却稳，是个练家子，而且功夫非常高。"

  第95章 将军

  “甄将军有恩于我，今生即便结草衔环，也要报答甄将军大恩。”看门老头目光里闪动着坚定的眼神。

  不片刻，仨人的步伐停在一间阁间门边，但见房门及墙壁周围都用一块块的木板钉死了，瞧的出是原墙被毁坏，而后用木板补着固定。

  一名身着劲装的年青男子拿着一块木板方在补一个破洞，掌中拿着锤子敲敲打打。看到有陌生人，目光里布满警惕。

  “呀！”一声嘶心裂肺的震天狂吼，震的人耳膜生生地痛。

  啪！一声，墙上多了个从里边打出来的洞。

  看门老头与那名年青人习已为常，即便眼眸亦不眨一眼。老头态度淡漠地说，“将军又发疯了。近年来，把军愈来愈疯，有时候他会受不了关在房屋中，会发出大叫声。惹的旁边的住户有意见，但亦是没办法的事。”

  小喜子问不满地说，“甄将军怎吗着亦是堂堂的一个将军，即便疯了，亦不应当关着他。”

  “将军府中原本也还有其他忠诚耿耿的仆人，都被将军打死了。”看门老头叹气，“老奴亦不想的，实在没办法。关已经关不住了，在将军打死了第三十个仆人以后，老奴只好将他锁起来。”讲话的同时一直留意着鱼玄姬主仆的动向，乃至连那修墙的年青男子也一般。

  他们好像紧张过了头。鱼玄姬眸光微狭，“我要替甄大将军看诊。能否见一见他。”

  “你真真是来医治甄将军的？”那年青男子放下锤子走过，眼眸中含了希冀。

  “是。”她点头，“你是葛长海罢。”

  “你认得我？”男子目光一亮，眼中的警惕稍稍放松。

  “恩。”她又指了下看门老头，“他是你父亲葛长寿。”

  “你是？”葛长寿认真瞧她。

  鱼玄姬取下蒙面的纱巾，“鱼玄姬。我小时候葛老曾与舅舅一同去敬国公府望过我的。我来将军府玩，也见到过你儿子。”

  看见面纱下那倾世的容颜，葛长寿与葛长海俩人眼眸中全是惊艳，小喜子轻咳一声，二人才回过了神。

  葛长寿倏地跪下，“原是将军的外甥女。是小人失职，怠慢了将军，也怠慢了你。”

  “没事。”鱼玄姬抚起他，“我知道舅舅一直非常信任你，十年来，葛老能一直不离不弃地照料舅舅，我应当感谢你。”

  “这皆是老奴该做的。”葛长寿哀叹着，“很遗憾，老奴寻不到医治将军的方法。”

  “先前葛老在门边是装昏的罢。”口吻是肯定的，“你与令子对我们非同寻常的警惕，敢问原由？”

  “小姐真真是细心。有几回，有人冒充朝中遣来的郎中，说是前来为将军医病，实则乘机想暗杀将军。幸好被我及时识破。是以，若有陌生人违抗圣令前来，老奴都格外小心。”

  “原来如此。”

  葛长寿苍老的面容闪烁过三分困惑，“小姐，你真真的是忘川？”

  她点头，“因我面上生满毒疮，身体又弱，是以暗中习医习武，装着受人欺辱。此事说来话长，便不解释了。”瞄了眼房门，“开门罢。”

  “是。小姐你往附近站一些，有时候开门的时候，把军会一掌打过来，真气会伤到人。”葛长寿等鱼玄姬等人站立到了一边，才站立在门边推搡订房门。

  果真，一道掌风随之打出，隐没在院外老远的一枚树枝上，粗粗的树干上多了一道清晰的掌印。

  “哗！还好站开了，倘若给一掌打到，不是内脏都烂了！”小喜子受惊吓地拍着胸脯。

  “还算好啦，老奴在将军的膳食里下了些【创建和谐家园】，把军有些个疲惫，真气才没尽数挥发，打到墙上，顶多墙破了。倘若不下药，把军能把一座房屋拆了。”葛长寿说着，看见房中之人，苍老的面上隐过悲伤。

  那是一间暗无天日的房屋，房屋非常大，里边什么家具也未有。在房屋正中央，有个大大的铁笼，铁笼子中一名浑身脏秽，生满络腮胡的男子四肢被锁着，锁链的另外一端连接大笼子的四个角。

  几近是开门的同时，一道子发霉的臭气扑鼻而来，令人闻之欲呕。

  笼中的男子体格精壮，身体上的衣裳破烂不堪，几近是几块碎布挂在身体上，露出还算结实的躯体。他的肌肤上布着数不清抓痕，殴痕，青一块、紫一块。长长的胡须延伸到了心口，瞧不见五官，发丝只到肩部，蓬乱无章，浑身体上下只露出一只眼眸，乍一瞧，像深山里边的野人。

  “吼！吼！”笼子中的男子发出剧烈的嚎叫声，好像忘掉怎吗讲话，只会乱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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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喜子怕的缩在鱼玄姬背后，“小姐，好可怖……”

  葛长寿虽然也畏惧，眼眸中却隐上了泪光，“将军非常可怜，除却老奴与长海，及来了几回假冒郎中的特种兵，无人来过。小姐你的娘亲前些日遣人来打探过将军的状况，我都如实讲了。将军很长时间没见陌生人了，约莫是受惊吓了。还望你们别见怪。”

  “没事。”鱼玄姬眸色清逸若水，无波无痕，声音若天籁仙音，便似一阵拂过的清风，徐徐而润人心田。

  小喜子莫明感到安心，便连躁动不安的笼中野人也安谧下，两只铜铃般的眼眸痴痴地望着她，愈看，愈是出神。

  大铁笼子底下还有一层约莫十公分高的夹层，夹层里放着一个同样宽大的铁托盘，那托盘里边装了排泄物，便似一个大型的狗笼，只是笼子中关的不是狗，而是一人。

  而这人，是曾经战功赫赫的安国大将军！

  见她在端详笼子，葛长寿解释，“起先把军的了失心疯，是不锁的，把军伤了慧妃以后，被皇上下令用四条精钢寒铁链锁起。一般的铁链压根锁不住将军，在将军搞断了八条铁链以后，专门打造的精钢寒铁链。多年前，几名刺客陆续来刺杀将军，老奴沿着线索查到了主谋是慧妃娘娘。五年前，慧妃禀报皇上，说是将军打死了府中三十数个仆人，建议把将军关起来。而后，把军不仅被锁了四肢，还就被关进了同材质的精钢铁笼。”

  “那三十数个仆人真真的是将军打死的？”她蹙了蹙眉心。

  “小姐真真是细心。实际上除却老奴跟犬子，把军又被锁着，仆人们哪里个敢靠近将军？将军仅是伤过仆人。那三十数个仆人陆续都死在锁着将军的着房屋外边，皆是被掌风毙命，仆人们传言是将军打死的。实际上，老奴望过掌风，那些个仆人身体上的掌印不是将军的。将军被冤枉了。依老奴推测，慧妃娘娘想要将军的命，派遣来的刺客杀不了将军，光是链子锁着，她还不安心，又诬赖将军，设法让皇上给加了铁笼子。自从五年前将军被关进铁笼后，再也未刺客来过了。”葛长寿老泪纵横，“可怜将军一生驰骋沙场，立下战功数不清，如今却……”

  “慧妃太可误了！居然如此冤枉一个将才英雄！”小喜子义忿填膺，“小人以往在宫里当差，非常多事儿也听闻了不少。当年将军没疯时，非常的痛爱其妹甄彷如。敬国公道房夫人的位置，苗玉凤是从甄彷如掌中抢来的。苗夫人觉的甄彷如始终是个隐患，联合其妹慧妃想除掉她。但要除掉她，又怕甄大将军找麻烦，因此，先向甄将军下手。事实也的确是，自从甄大将军出了事儿后，甄彷如，也即是小姐你的娘亲失去了庇护，过的一日不若一日。”

  “光苗夫人苗玉凤还成不了多少事。”葛长寿也说，“苗夫人联合慧妃，这俩阴毒的女子凑在一起就可怖了。害的将军……”老泪又淌下不少。

  葛长海年青的面庞也盈着忿怒，“小人原想替将军大人报仇，杀掉慧妃。爹说他日渐老去，照料将军的重任，会落到小人身体上。小人不可以有事儿，是以，唯有忍辱负重。将军真真的非常可怜，不论春夏秋冬都呆在铁笼子中，又疯的不令人靠近，清理铁笼时，也唯有给将军的吃食里下了重量【创建和谐家园】，待他睡着了，才敢清扫。”

  小喜子也红了眼圈，“你们怎吗给他送饭的？”

  葛长海指了下地下的一块半米见方的木板，板子底下用木条固定了四个轮子，一根长绳系着木板，绳索另外一端系在铁笼上，“平常我们把饭菜搁在板子上，把军用餐时，便拉绳索，把小板车拉到笼子边，再拿板上的食物。”

  “甄大将军好惨！”小喜子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真恨不可以把慧妃跟苗夫人苗玉凤千刀万刮！”

  鱼玄姬瞧着笼中那比野人还肮脏的甄大将军，脑中闪烁过一缕思绪。

  那是她五岁的时候，被欺辱了哭的非常惨，身材伟岸粗犷的甄元抱起她，刚毅的面庞全是心痛，“玄姬，你怎吗哭了？”

  小小人玄姬流着可怜的眼泪，“唔唔……舅舅，大姐，七妹她们欺辱我。”小手指头着因他的到来，而躲到树后的鱼红婀与鱼青嬛。

  甄元心痛地拭去她小面上的泪滴，单手抱着她走至树后，冷声吼道，“你们俩小屁孩，居然敢欺辱我外甥女！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再敢欺辱她，小心我一拳扁死你们！”"

  第96章 巧治

  鱼红婀当年也九岁了，与五岁的鱼青嬛俩人被吓的哇哇大哭。小玄姬当时也被吓住了，不过觉的舅舅帮她出头好威风。

  幼时，爹爹不痛爱，对她视而不见，或冷言冷语。她总是坐在舅舅的肩头，坐的高高的，到处去玩。舅舅是个好将军，只须她跟娘受欺辱，他却总是非常护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