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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巧巧看司冥轩的眼神有些复杂，秘册上说男人在这种事上很难克制，司冥轩为什么能一次又一次地克制住呢？
是因为心疼她身上的伤吗？
他对她竟已用情至此了吗？
第八十五章 是你教我的
司冥轩去上朝，一去就去了几天，直到方巧巧的伤势渐渐养好，也没见他再回过夜宫，后来她才从含霜的口里得知，燕国又举兵越境了，让司冥轩头疼不已。
三年前，苏染帮他连灭六国，周边顽固的敌人就只剩下燕国、凉国和胡国，这三个国家都曾是苏染的手下败将，所以在苏染打了胜仗之后安分了许久，想不到才短短三年，这么快又卷土重来了。
为了燕国的事情，司冥轩夜夜在御书房开会到天明，累了就直接在那儿就寝，连回夜宫的时间都没有，足见这次的军情有多棘手。
方巧巧觉得可笑极了，当年全世界都知道，得苏染者得天下，可司冥轩宁愿不要这天下，也要亲手杀了苏染，到底是有多忌惮，才会宁愿杀了她，也不肯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方巧巧不愿再去想，司冥轩到底为什么杀了苏染，不管是为什么，他都要血债血偿！
司冥轩没空来夜宫，何珍珍倒是托人来了一趟，令方巧巧感到讶异的是，她托的人竟是许青云。
因为之前方巧巧晕倒，太医院无人当值的缘故，许青云不得靠近方巧巧的禁令被司冥轩亲口解除，而为了确保她的鞭伤能得到最好的治疗，接下来的几天也一直是由许青云过来给她换药，这几天他们一直没怎么交流，以免被司冥轩的人抓到把柄，想不到会因为何珍珍的事情，再次破冰说话。
“何御女让微臣把这张纸条交给你。”
趁着把药递给方巧巧的时候，许青云将纸条塞于碗底，递到了方巧巧手中。
方巧巧的眼里明显闪过一丝讶异，但她看了一眼远处的宫人，又迅速收敛了异色，若无其事地把碗接了过去。
许青云看着她这一气呵成的表演，眸子微微沉了下去，“我本以为……是他们冤枉了你。”
短短的一句话，让方巧巧的心里一沉，但她还是强装镇定地笑道：“我不懂许太医的意思。”
许青云也不戳穿，只是自顾自地收拾着药箱，“我能发现的事情，陛下也早晚会发现，那何御女不是一个藏得住话的性子，她早晚会将你出卖。”
方巧巧攥紧手心，一口气将碗里的药喝了下去，苦味令她的大脑瞬间清明，何珍珍虽蠢，但不可能在纸条上写摧心草的事情，让人家抓住把柄，许青云这是在诈她呢！
“许太医多虑了。”把碗放下的时候，方巧巧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我跟何御
女之间只是普通的书信往来，并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又何谈出卖呢？”
许青云知道很难从她的嘴里诈出什么，不禁淡淡一笑，“整个皇宫都知道你跟何御女不和，光是私相授受这一点，恐怕就足以让陛下起疑。”
方巧巧垂下眸子，表情变得胆怯，“许太医，你能不能不告诉陛下？”
许青云挑眉，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我为什么要帮你？”
方巧巧抬起眸子看着他，目光逐渐坚定，“是你教我的，要为自己争取。”
许青云怔了怔，他没想到自己随口说过的话语，竟会被方巧巧放在心上，并为之努力。
他突然有些懊恼，不知道方巧巧这样的选择到底是对是错。
他亲手杀死了一个单纯的女孩儿，但那个不再单纯的女孩儿，却能好好地在后宫生存下去。
是活着重要，还是快乐重要，他不知道……
第八十六章 不敢善良
“好，我帮你。”许青云拿起她喝完的药碗装进食盒里，苦笑道：“就当是为我教你变坏而负责吧。”
方巧巧有些意外，但并非是为他的决定，而是他的态度。
她很想告诉他，她变坏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可为了能够继续利用他，她却什么都不能说。
方巧巧觉得自己可笑极了，她不是不善良，而是不敢善良，司冥轩剥夺了她善良的资格，她只能以丑恶的一面来面对周遭的所有人，包括对她释放善意的人。
“谢谢你，许太医。”
她垂着眸子，敛下了心头的千思万绪。
许青云将她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明明才十几岁的少女，却仿佛历尽沧桑，看来之前几次闯鬼门关的经历，已经让她一夜长大，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才让他一向谨慎的人，破天荒地决定为她冒险。
将药箱和食盒收拾完毕，许青云才起身准备离开，这次他停留的时间稍微长了点，出去的时候便看见了许多宫人打量的眼神。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司冥轩对方巧巧的宠爱，其实某种程度上也是监视。
恩准她留在夜宫，其实是为了更方便地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难怪单纯如方巧巧，也要被迫学会计算人心。
天子的不信任，何尝不是在一步步地把身边的人推开？
他是这样，方巧巧也是这样。
——
许青云走了之后，方巧巧等含霜、晨露收拾完屋子，才让她们把寝宫的门关上，自己躲在被窝里打开了何珍珍递来的纸条。
如她所料，何珍珍虽然按捺不住找许青云给她递了话，但却并没在纸条上写太多信息，只是要求与她见上一面。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她这几天待在夜宫，后宫传闻她得了专宠，何珍珍信以为真，以为她得宠却没在司冥轩面前说她好话，所以找上门来了。
这何珍珍还真是的，一次是这样，两次又是这样，每次都不长记性，着实叫人头疼。
方巧巧叹了口气，用内力将纸条磨成粉末，洒在了寝宫的花瓶里，又重新躺了下来。
许青云刚刚来过，她跟着出去势必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还是等到天黑之后，再看看有没有机会出去。
方巧巧一觉睡到傍晚，直到含霜进来问她要不要传膳，她才坐起身子，面露迷惘，“现在什么时辰了？”
“启禀主子，申时了。”
“这么晚了？”方巧巧骤然一惊，迅速起身穿衣，“陛下今天回过夜宫没有？”
含霜摇了摇头，“没有。”
方巧巧的动作没有停顿，“让人准备一些膳食，我亲自给陛下送去。”
晨露在旁边蹦了起来，“主子终于要主动出击了吗？”
含霜睨了她一眼，“你看起来好像比主子还激动？”
“嘿嘿。”晨露讪笑两声，迅速收敛了自己的动作，“主子受宠，咱们做奴才的日子也好过一点。”
这几天待在夜宫，她头一回尝到了被人尊重的滋味，这是她进宫之后从未感受过的，所以自然希望能永远持续下去。
方巧巧怎会不明白她的心思，在猎场的那三年，她可没少见过别人的冷眼，做过人上人的人，又怎会甘愿成为脚底泥呢？
“放心。”她主动朝晨露笑笑，“只要你们对我忠心耿耿，我保证不会让你们的日子难过。”
晨露微微一怔，她还是第一次看见方巧巧露出坚定的表情，毕竟一直以来在她的印象里，方巧巧始终是那个怯懦、会被何珍珍踩在脚下的小姑娘，怎么才几天过去，就跟变了一个人似地？
含霜倒是对此见怪不怪，只不过此刻也沉默了起来。
晨露没有听懂，她却是听懂了，她是司冥轩放在方巧巧身边的眼线，方巧巧却让她“忠心耿耿”，这当中的意图简直不言而喻。
看见她们两个
都愣了神，方巧巧淡淡一笑，“轻松点，虽然咱们身处皇宫，但在我身边，你们不用总是这么紧张。”
晨露性子虽急，但还算天真，很快就乐呵呵地笑了起来，“主子你真好，你是我见过宫里最没有架子的娘娘。”
“是吗？”方巧巧温和地笑笑，“可能因为我本来也不是什么主子吧。”
她猎场女婢的出身，几乎是宫里每个人都知道的事情，但她们二人没想到的是，她会如此坦然地拿这件事情出来调侃，这让她们心里对她又多了几分好感。
简单地洗漱过后，方巧巧让含霜给她精心打扮了一番，这才端着晨露准备的晚膳去了御书房。
第八十七章 湖心亭
夜宫里到处都是司冥轩的眼线，方巧巧一走出寝宫，就有人把话传到了御书房，此时司冥轩刚刚开完今天的第四次兵部大会，正是心烦意乱的时候，听见还有嫔妃如此不识好歹，直接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让她别来烦朕！”
小盛子依言照做，以至于方巧巧来到御书房，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小盛子堵在了门口，“不好意思，娘娘，陛下正在处理公务，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晨露急了起来，“你连通传都没有通传，怎么就知道陛下不想见咱们娘娘？”
小盛子正想回答，却被方巧巧出言打断，“没关系，反正我只是来给陛下送饭的，烦请公公把晚膳拿进去，提醒陛下好好吃饭。”
“这……”
小盛子一脸犹豫，显然怕这样会触怒司冥轩。
方巧巧看着他为难的样子，不禁叹了口气，“陛下几日没回夜宫，我猜想一定是军情紧急，可军情再急，又怎会比陛下的身体重要？我只是担心陛下的身体会垮掉而已……”
她这一番话成功说到了小盛子的心里，别说司冥轩这几天没有吃好睡好，他们做奴才的又何尝不是担心的寝食难安？
如今难得有个做主子的代替他们把这番话说了出来，他们何不顺势劝劝，也好过什么都不做。
这样想着，小盛子还是接过了方巧巧递来的食盒，轻叹道：“那……奴才就尽管试试。”
“有劳公公了。”
方巧巧留下食盒，便带着晨露离开了御书房。
一路上晨露多多少少还有些忿忿不平，“这些奴才也太过分了，连通传都不传一声，换作冷贵妃来了，他们敢这么做吗？”
方巧巧笑而不语，她本来也不是为司冥轩而来的，以前她还是苏染的时候，就知道司冥轩处理国事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倘若他突然大发慈悲地让她进去，那才是真真正正地打乱了她的计划呢！
“反正都已经出来了，陪我去湖心亭那儿坐坐吧。”
方巧巧打断了晨露的抱怨，慢悠悠地开口道。
晨
露一怔，只当她是没见到司冥轩心情不好，所以才想到处走走，很快点了点头，“奴婢遵命。”
宫中有两个湖，一个是苑心湖，湖底建了昭国的地牢，看着怪渗人的，平时无人踏足；另一个便是清水湖，湖面清澈优美，适合宫中女眷赏景，湖心亭便位于清水湖的上方。
方巧巧特地选择此处散心，便是因为御明轩的窗户正对着湖心亭这边，何珍珍只要稍加留意，便能注意到她的动向，到时候只要她叫身边的婢子过来找茬儿，她们两个就能光明正大地见面。
反正那天她帮庄美人挡了一鞭，正好给了何珍珍找她麻烦的理由。
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到其他方式能在短期内跟何珍珍见面，却不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此时刚刚入冬，湖心亭上又阴又冷，晚上也没什么风景可看，方巧巧带着晨露坐了一会儿，她很快就有些受不了了。
“主子，这里太冷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别说她了，就连方巧巧自己也有些哆嗦，但能怎么办呢？
自己选的盟友，跪着也得见完。
“吹一吹正好，能让我清醒一点。”
为了继续留在湖心亭，方巧巧故意装出一副伤春悲秋的模样，好让晨露没有怀疑。
晨露果然没再问什么，只是默默地把手中的灯笼靠得方巧巧近了一些，试图帮她取暖。
令她们没想到的是，她们没坐一会儿，湖心亭就刮起了狂风，很快将晨露手中的灯笼吹灭。
“哎呀，不好了！”突如其来的黑暗，让晨露陷入了恐慌，“主子，我什么都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