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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冥轩听见他的叙述，很快眯起了双眼，“风华宫？海棠竟然让她进去？”

  “是的，陛下，卑职也觉得奇怪。”夜烛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她会不会是苏家余孽？”

  提到这个，司冥轩的瞳孔骤然缩紧，周身散发出一股肃杀的气息。

  苏家余孽？

  呵，事情还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司冥轩等人一闯进夜宫，方巧巧和海棠就发现了，对方杀气腾腾，她们二人都是高手，怎会没有察觉？

  方巧巧还来不及做出反应，海棠就一个耳光打在了她的脸上，“你这贱婢，让你进来给我家小姐打扫卫生，你竟然不太乐意？！”

  她这一耳光的力气极大，甩得方巧巧的耳朵嗡嗡作响。

  可她瞬间明白了海棠的意思，不仅没有生气，还配合地哭闹起来，“谁都知道你家小姐是罪人，我才不要给一个罪人打扫卫生！”

  司冥轩等人冲进来的时候，看见得就是这样一副情景，方巧巧的半边脸颊高高肿起，狼狈地摔倒在地，海棠怒不可遏冲上去对她又打又踢，嘴里还振振有词，“你才是罪人！你才是罪人！”

  司冥轩睨了夏竹一眼，她立刻上前去将两人拉开，海棠的力气很大，打起人来也下了死手，即便她是习武之人，也半天没有拉开。

  最后还是夜烛上前帮忙挡了一下，才勉强将方巧巧救了下来。

  方巧巧被她打得十分严重，肉眼可见地狼狈。

  司冥轩心里疑窦未消，所以看见她这副样子只觉得好笑，“你怎么又被打了？”

  堂堂天子像个二流子一样看她笑话，方巧巧不觉得好笑，只觉得这人真是欠得慌，但她脸上还得摆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我误打误撞跑到这里，听说是废后生前住过的地方，就想进来看看，没想到进来之后，这尼姑就不让我走了，非逼着我打扫卫生，我不肯帮她，她就出手打我。”

  听到方巧巧在司冥轩面前自称是“我”，海棠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婢子并不简单。

  她心情复杂地看了方巧巧一眼，有些分不清对方是敌是友了。

  就是这么一眼，让司冥轩打消了对方巧巧的怀疑，看她们两个互相嫌弃的样子，也不像是串通了的。

  方巧巧解释完毕，还不忘一脸好奇地看向司冥轩，“对了，陛下，你怎么来了？”

  司冥轩面色一沉，没好气地瞪了夜烛一眼，漠然道：“听说有人擅闯皇宫禁-地，所以朕特地过来看看。”

  “谁这么大胆？”方巧巧瞬间瞪大了双眼，装得一脸无辜，“连皇宫禁-地都敢闯，这不是不把陛下放在眼里吗？”

  司冥轩看着她惺惺作态的样子，简直又好气又好笑，“别装了，这里谁比你更目中无人？”

  方巧巧缩了缩脖子，脸上写满了委屈，“奴婢都被打成这样了，陛下还要冤枉奴婢？”

  见她到了这个时候才想起自己是个奴婢，司冥轩挑了挑眉，这女人哪还有当初在猎

  场时的那个模样？

  “行了，让夏竹送你回夜宫疗伤吧。”

  司冥轩懒得再与她周旋，索性直接将她赶走。

  此举正合方巧巧意，再不走她就要露出马脚了。

  夏竹扶着方巧巧离开了风华宫，司冥轩的目光这才落到海棠身上，三年的时间未见，想不到这个婢子倒还真的在风华宫里活得好好地。

  当年他把整个苏家都灭了，自然也不会放过风华宫的宫人，其他人都拼命反抗死在了暗影司的刀下，唯独这个女人一开始就跪在他面前求饶，说愿剃度为尼，永远守在这风华宫里，让他留她一条性命。

  他本不想答应，但又想看看这女人耍什么花招，便同意了她的请求。

  他让暗卫守着风华宫，只要这女人有任何异动，便立刻杀无赦。

  可他没想到的是，对方真的老老实实地待在风华宫里，一待就是三年，什么幺蛾子都没闹出来，久而久之，他便把她忘到了脑后。

  想不到今时今日会在这种情况下再见，方巧巧这个婢子可真是麻烦。

  夜烛察觉到司冥轩的目光，立刻一脚踹向海棠的膝盖，呵斥道：“看见陛下还不下跪？！”

  第五十八章 你家小姐是死得其所

  海棠被他踹得跪了下来，一身僧袍却桀骜不驯，双目猩红地瞪着司冥轩，像一只困在笼子里的小兽。

  司冥轩看见她这样的神情，不禁笑了起来，“都忍了三年，怎么这会儿忍不下去了？”

  海棠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司冥轩迈着一双修长的腿走到她的面前，嘴角始终噙着淡淡的笑意，“让朕来猜猜看好了，这三年里你都没有见过朕，所以勉强还可以把仇恨放在心里。直到朕现在站在你的面前，你再也没办法说服自己无动于衷，所以便装不下去了，是吗？”

  他直白的话语让海棠眯起了双眸，同时也不愿否认，“是又如何？当初我求你，也只是答应你永远都不踏出风华宫，并没说过不恨你。”

  见她还算坦诚，司冥轩唇畔的笑意更浓，他的目光落到屋内唯一供奉着的那一座灵位上面，笑容里透着丝丝凉意，“尸体都没有了，供着这灵位又有何用？”

  海棠瞪大双眼，心里立刻有了不祥的预感，“司冥轩，你别碰那灵位！”

  她的话音刚落，司冥轩就已经长袖一拂，将神主牌扫到了地上，“罪妇一个，又岂能受人供奉！”

  “小姐！”

  海棠惨叫一声，不顾一切地挣脱了夜烛的控制，扑到那神主牌上痛哭失声。

  司冥轩本以为她会趁机袭击自己，没想到后退两步之后才发现她没有，顿时一脸的鄙夷，“软骨头就是软骨头，你家小姐在朕手里死了两次，你都不敢出手向朕报仇，还装什么主仆情深？”

  他这话直击海棠要害，她的脸色白了白，指尖微微颤抖，却还是忍了下去，抬起头反击道：“我的确是贪生怕死，也比某些人忘恩负义好。司冥轩，我这个做奴婢的还真是好奇，亲手杀了捧你上帝位的结发妻子，这三年来，你真的能安枕无忧吗？”

  她一边问一边直勾勾地看着司冥轩，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半点悔意或仓惶，但令她感到失望的是，那张如冰山一样的脸，三年了仍然没有消融的痕迹。

  司冥轩不闪不避地与她四目相对，“不管你问朕多少次，朕都可以清楚地告诉你，你家小姐是死得其所，你们苏氏一族是死有余辜，朕永远都不会后悔这个决定。”

  他的话铿锵有力，他的表情坚定从容，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脏此刻绞得有多么难受。

  海棠抱着苏染的牌位瘫在地上，被这个答案深深地刺伤了。

  她从来没有这么无力过，如果小姐在天有灵听到这几句话，该有多么难过？

  她本想证明苏染生前的年华没有白费，司冥轩虽然冷血无情，但也曾为她家小姐动摇过。

  可惜的是，一切都只是她的妄想而已，即便她家小姐已经死了，司冥轩仍然没有半点悔意。

  活着的时候没有将他融化，死了也没有得到他的怜悯，司冥轩这个人压根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

  看见海棠绝望的样子，司冥轩的心里得到了极大的快慰，他冷哼一声，径直转身离开了风华宫，但才刚刚走出门口，心脏就传来一阵剧烈的抽搐，险些痛得他当场晕厥

  。

  “陛下，你怎么了？”夜烛手疾眼快地扶住了他，“传太医！快传太医……”

  第五十九章 你不过是个人人可欺的婢子

  夏竹将方巧巧送回夜宫，一进门便支开了含霜等人，阴阳怪气地开口，“陛下仁慈顾念着你的伤势，我可没那么好脾气，擅闯皇宫禁-地是死罪，如果你肯从实招来的话，或许我能放你一马。”

  方巧巧才刚刚坐下，【创建和谐家园】都没坐热就听到了她这番话，顿时有些好笑，“你想审我？”

  夏竹抱起胳膊，横在了她的面前，“是又如何？你不过是个人人可欺的婢子，连风华宫的罪党都可以欺负你，我为什么不可以？”

  “罪党”二字，让方巧巧的瞳孔一缩，望向夏竹的目光也带了几分玩味，“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次我在何采女那儿被打，也是你拦着含霜，不让她通知陛下，我到底哪儿得罪了你，你竟一次又一次地想置我于死地？”

  “置你于死地倒不至于。”夏竹放下胳膊，矢口否认了自己的恶毒，“只不过你居心叵测地纠缠着陛下，我身为陛下的守卫，自然有责任查清楚你的来历。”

  “居心叵测？”方巧巧轻笑一声，自顾自地除去衣衫，开始检查自己的伤口，“一个女人接近天子，还能图他什么，当然是图飞上枝头变凤凰啊，难道你不想吗？”

  她突如其来的反问，让夏竹一噎，仿佛心底的秘密被人窥探了一般，脸上写满了慌乱，“你……你胡说什么，我一个婢子，怎么配与陛下……你不要胡说八道！”

  “是吗？”方巧巧脸上兴味更浓，“是不配，而不是不想，我做了你不敢做的事情，所以你如此恨我对不对？”

  夏竹被她戳破了心思，脸色涨的通红，“你……你胡说，我没有！”

  “有没有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方巧巧摸出之前太医院送来治疗她外伤的药膏，再次涂在了新的伤口上，鞭伤还没有痊愈，这么快又添了新伤，她这具身体可真是命运多舛，“陛下是一国之君，有多少女人都是理所应当的，不管那个人是主子，还是奴婢，只要有本事让陛下喜欢，便能与

  他并肩。你与其在这里针对一个走了狗屎运的我，倒不如想想如何为自己争取，今日你挤走了我，他日还会有无数个女人出现。你一个奴婢而已，管得了那么多吗？”

  “你？！”方巧巧的每一句话，都像利刃一样插在了夏竹的心上，她当然知道自己管不了那么多，可就是因为曾经争取过却争取不到，所以她只能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留在司冥轩身边，希望有一天他能多看她几眼。

  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争取不到的事情，却让这个一个平平无奇的婢子争取到了，这叫她心里如何能不恨？

  方巧巧有什么好，出身卑贱，打扮老土，连长相都是那么地小家子气，可偏偏就是她走运爬上了天子的龙床。

  夏竹很不服气，凭什么那个人不能是自己？

  她长得比方巧巧好看，会武术又识字，哪一点比不上这个贱婢？

  想想司冥轩那么矜贵的男人，竟然与方巧巧这种女人同床共枕，她简直妒火中烧，恨不得当场将方巧巧掐死。

  方巧巧察觉到了来自她身上的杀气，不由挑了挑眉，继续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抹着药膏，“你干嘛这么生气，不会是我低估你了，你早就尝试过，却被陛下嫌弃了？”

  “方巧巧！”夏竹怒喝一声，身上杀气毕现，“我劝你还是不要这么猖狂，小心……”

  “小心什么？”方巧巧一口打断了她，“你还想杀了我不成？”

  夏竹再次被她说中心思，她深吸了几口气，反倒将脾气忍了下来，“方姑娘，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不要以为你那么多次死里逃生，就真的不会死了。”

  “那就等真的死了再说吧。”方巧巧笑嘻嘻地开口，“说不定有人比我死得还早呢？”

  夏竹眸子一沉，险些咬碎自己的牙齿。

  第六十章 难道董太妃打你了？

  夏竹到底还是走了，夜宫是司冥轩的地盘，她也不敢真的对方巧巧怎么样。

  含霜为方巧巧召了太医，一脸心疼地看着她身上的伤势，“方姑娘，你这是怎么了，难道董太妃打你了？”

  她出去的时候，是被董太妃召走的，含霜自然会有此疑问。

  方巧巧苦笑出来，迅速摆了摆手，“跟太妃没关系，是我自己跑去惹了不该惹的人。”

  “哦？”含霜一脸好奇，别人不知道方巧巧的性子，她可是清楚得很，这女人聪明得很，竟也会得罪不该得罪的人，莫非又是什么苦肉计？

  她见方巧巧没有说下去的意思，便也没有继续追问，“太医很快就到，你再忍忍。”

  方巧巧淡淡一笑，这点痛楚对她而言算得了什么？

  倒是意外见到了海棠，让她沉寂的心又燃起了一丝希望，至少还有一个活着，至少还有一个！

  太医果然很快赶了过来，依然是司冥轩钦点的胡太医，他见方巧巧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一张老脸皱得比梅干菜还深，“方姑娘，既然你身上的伤一直反反复复怎么都治不完，那你还治它干什么呢？干脆由着它算了，早死晚死不都是一个死，早点死还痛快一点。”

  方巧巧：“……”

  这太医院的太医一个个脾气还挺重，许青云之前也因为她反复受伤发了一次脾气，想不到这回连胡太医也忍不住了。

  “胡太医说笑了。”方巧巧唯唯诺诺地开口，“奴婢以后小心点就是了。”

  胡太医冷哼一声，脸上不悦，手里还是认真地帮她处理着伤口。

  伤口处理到一半，宫外就有奴才急急忙忙地过来传话，“不好了，胡太医，皇上心疾又犯了，正急着召你过去呢！”

  “什么？！”胡太医上药的手一抖，手上的镊子狠狠地戳了方巧巧的伤口一下，痛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我这就过去！”

  方巧巧有些无语地看着胡太医拔腿离开，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就去救司冥轩了。

  谁叫那家伙是皇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