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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是从猎场被陛下带回来的，可有此事？”
“的确如此。”
“陛下为何没看上别人，偏偏看上了你？”
“陛下仁慈，知道奴婢身世可怜，怕奴婢留在猎场被家人欺负，才开恩将奴婢带进了宫。”
“哦？”董太妃来了兴趣，“你的身世如何可怜？”
方巧巧将自己被爹娘卖进猎场的事情简单叙述了一遍，以及她大哥如何伸手向她要钱都描述得绘声绘色，果然激起了董太妃的怒火，“岂有此理，世间竟有这般厚此薄彼的爹娘！”
当年司冥轩的父亲就是因为先帝厚此薄彼被废，方巧巧料到了董太妃会被她的身世打动，只是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激烈。
她不知道的是，董太妃自己也是因为家人重男轻女把她卖给了一户人家，那户人家在她生下女儿之后，又把她卖进了镇南王府做乳母，所以她对方巧巧的身世可谓是感同身受。
“真是苦了你了，丫头。”
董太妃伸出右手，示意方巧巧平身。
方巧巧站起身子，羞涩地朝她笑笑，“太妃娘娘言重了，跟您只身一人带大陛下相比，奴婢的苦又算得了什么？”
这话显然取悦了董太妃，她这一生没什么成就，最自豪的事情就是带大了司冥轩这个皇帝，所以方巧巧的话让她得意极了，看向方巧巧的表情也柔和了许多。
“你这张小嘴真甜，难怪皇帝那么喜欢你。”
方巧巧低头笑笑，没有说话。
董太妃便继续道：“那你中毒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
提到这个，她
的眉目明显犀利起来，脸上的笑容也不再慈祥。
方巧巧似是被吓到了，整个人哆嗦了一下，看着董太妃的表情也充满惶恐，“奴婢中过两次毒，不知太妃问得是哪一次？”
看她畏畏缩缩的样子，到也不像是个有心计之人，董太妃的神色便缓和了许多，“两次都说。”
方巧巧结结巴巴地把两次的事情都回忆了一遍，提到媚药的事情，耳朵上还晕染了一层淡淡的红色，将一个对司冥轩心生仰慕的婢子表现得淋漓尽致。
她越是这样，董太妃就越是喜欢，上了年纪的人，总是对有些事情保守一点。
司冥轩常年冷落后宫，将那些妃嫔一个个饿得如狼似虎，偶尔遇到这么一个羞怯单纯的，董太妃自然是喜欢的不得了。
“哎哟，真是可怜。”董太妃抓着方巧巧的手，一脸的心疼，“进宫也没多久，就受了这么多苦，真叫人心疼。”
方巧巧看着董太妃，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太妃言重了，是奴婢命不好，给宫里带来这么多麻烦事儿。”
“没有的事！”董太妃安慰道：“皇帝都查了你是清白的，那你就是清白的，无需妄自菲薄。”
“太妃……”方巧巧瞬间掉下了眼泪，“您对奴婢真好。”
司冥轩收到消息赶来春晖楼，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相亲相爱的画面，他的眸子眯了起来，越发觉得自己小瞧了这个女人……
第五十五章 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这么有本事！
“皇上驾到。”
司冥轩本来还想在门口多观察一会儿，结果春晖楼的守卫自作主张地通报了一声，董太妃和方巧巧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望了过来，他才不得不迈开步子走了进去，“参见太妃。”
“皇帝免礼。”
董太妃睨了方巧巧一眼，见她一脸羞怯地看着司冥轩，才笑吟吟地开口，“皇帝的消息倒是收得挺快。”
司冥轩汗颜，“朕怕她不懂礼数冲撞了太妃，这才匆匆赶来。”
“这样也好。”董太妃不忍苛责他半分，“也该有一个女人让你放在心上了。”
短短的一句话，让司冥轩怔了怔，放在心上，他可以吗？
董太妃不愿多说，直接摆了摆手，“既然皇帝来了，就帮我送方姑娘回去吧。”
方巧巧顺利地跟着司冥轩离开了春晖楼，没走几步，司冥轩就停下了脚步，“你还真是好手段啊。”
方巧巧一脸无辜，“奴婢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司冥轩冷笑一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连董太妃都被你搞定了，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有本事？”
男人的力气很大，方巧巧觉得他简直是想拧断自己的骨头。
“是啊！”她索性把手一甩，破罐子破摔地开口，“我可不就是很有本事吗？在陛下眼里，我不知廉耻，满怀心计，自己给自己下毒，还能将整个太医院耍得团团转！在入宫之前，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这么有本事！”
说到最后，她已经是满脸泪痕。
司冥轩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一时间有些语塞，原本笃定了的事情，在这一刻突然变得不确定了。
方巧巧连珠炮似地说完这些，就直接捂着脸跑开了。
夏竹伸手想拦，却被司冥轩阻止了，“由着她去吧。”
天子的声音冷漠，但却透着些许的无奈，这让夏
竹的心里又一片骇然，陛下竟然对一个婢子感到无奈，这方巧巧的心机还真是重啊！
方巧巧捂着脸跑到一处没人的地方，才把双手拿了下来，眼里哪还有眼泪，只剩下丝丝得意。
她今天这一套表演，应该能让司冥轩心里的笃定受到冲击，不管他相不相信，至少会有一丝丝的不确定，接下来只要何采女那边不出岔子，她很快便能洗脱嫌疑，到时候她和司冥轩的感情就会更进一步。
万一何采女那边出了岔子也没关系，她早就做好了第二手打算。
这一次，她要化被动为主动，让司冥轩这个高高在上的皇帝成为她手心里的奴！
因为事情顺利，方巧巧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她这才开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跑到了风华宫外面。
风华宫是当年苏染居住的地方，是司冥轩亲自取的名字，取自“风华绝代”的寓意。
现在看来，那所谓的“风华绝代”，不过是司冥轩盼望着他们苏家绝子绝孙！
方巧巧觉得可笑极了，手不自觉地抚上了风华宫的外墙，这是苏染生前居住过的地方，也是一步步吞噬掉她性命的坟墓。
“什么人，竟敢在风华宫外放肆？！”
一个声音骤然响起，打断了方巧巧的思绪，她的大脑轰地一声，有些不可置信地回过了头，这个声音是……
第五十六章 活着的人，又怎么会比死了的人孤独？
方巧巧回过了头，一个穿着僧袍的女子从风华宫内走了出来，僧袍的累赘并未影响到她的步伐，相反她的每一步都猎猎生风，一看就是习武之人，她的头上戴着僧帽，可还是遮挡不住光洁的鬓角，楍僧帽下面，是一张方巧巧无比熟悉的面容。
海棠？
竟然是海棠！
原本风华正茂的年纪却面如枯槁，唯独那一双伶俐的眸子从未改变，甚至还多了几分锋芒。
方巧巧很肯定自己不会认错人，她竟然已经出了家？！
是司冥轩逼的，还是她为了自保？
海棠走出风华宫，看见一个平平无奇的婢子站在外面，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不禁蹙起了眉头，“你是哪个宫的宫女，站在风华宫外面做什么？”
方巧巧的喉咙滚了滚，差点就没忍住要跟海棠相认，但她还是克制住了自己，敛下眉目间的异色，淡淡开口，“奴婢是新进宫的，仰慕先皇后曾经拯救黎民于水火，特地来她故居看看，希望能够拜祭。”
“拜祭？”
听到这两个字，海棠那双冰冷的眸子才像是有了温度，“这里不让拜祭，你走吧。”
“为什么？”方巧巧明知自己不该眷顾，可还是忍不住追问，“先皇后她战绩彪炳，就算谋反被诛，也该顾念她以往的功绩，给她一个灵位，怎么连拜祭都不能呢？”
她的话让海棠脸上的表情滞了滞，接着便是滔天的怒火涌上心头。
是啊，凭什么不能呢？
司冥轩这个狗皇帝，害死了娘娘不说，连个全尸都不给娘娘留下，他根本不配为人！
看见她眼底骤然迸出的戾气，方巧巧警惕地环视了一圈周围，才开口提醒道：“师父，你没事吧？”
海棠回过神来，瞥见眼前女子担心的模样，才意识到自己在外人面前失态了，她深吸几口气，迅速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望向方巧巧的目光也柔和了许多，“没事，你真的很想祭拜先皇后吗？”
“当然。”方巧巧肯定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崇拜的模样，“她可是我们昭国的战神，我听过她不少事迹。”
许是太久没见到有人对苏染释放善意，海棠略一犹豫，便选择了答应，“好，我就带你进去见见我家小姐。”
方巧巧没想到海棠会答应得这
么爽快，但她很快就明白了过来，这三年她一定过得很孤独，难得有个人过来陪她说说话，她瞬间就卸下了防备。
她跟着海棠一起进了风华宫，这座曾经金雕玉砌的宫殿，如今已经空空如也。
司冥轩是那么绝，不仅屠了苏氏全族，连风华宫的宫人也没有放过。
偌大的风华宫就只剩下海棠一人，连牡丹都不见踪影。
方巧巧几次张嘴，想追问牡丹的踪迹，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现在不是她暴露身份的最好时机，别说借尸还魂这件事太诡异，就算海棠真的信她，以她俩现在的身份又能怎样呢？
一个小宫女，一个出家人，整天绑在一起不但没有好处，反倒白白惹人怀疑。
“这就是我家小姐的灵位。”
海棠的话语将方巧巧的思绪拉回现实，她看着眼前的牌位，上面赫然写着“苏家大小姐苏染”，而不是皇后的谥号，很显然立灵位之人对司冥轩有恨，不想让苏染连死了都背着他妻子的名义。
方巧巧弯起唇角，觉得苏染这一生有忠仆若此，倒也没有白走一遭。
她拿着海棠递给她的香，恭恭敬敬地对这灵位拜了三下，然后把香【创建和谐家园】香炉，才转身向海棠问道：“师父，风华宫只有你一个人吗？”
海棠看着少女清澈的双眸，一时间猜不透她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嗯。”
“那我以后可以常来看你和先皇后吗？”
方巧巧向她挤了挤眼睛，试图拉拢她们之间的距离。
海棠怔了怔，很快摇了摇头，“不可以。”
意料之中的回答，所以方巧巧并不气馁，“为什么不可以？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孤独吗？”
孤独？
“呵！”海棠冷笑起来，“活着的人，又怎么会比死了的人孤独？”
她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直直地看着面前的牌位，当年是她亲自送小姐去夜宫的，结果却让她孤身一人进了地狱。
她不知道小姐死的时候害不害怕、孤不孤单，她只知道她这辈子唯一的念想，便是要司冥轩血债血偿！
第五十七章 你怎么又被打了？
方巧巧前脚进了风华宫，后脚就有暗卫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夜烛，猎场那件事后，他本来对方巧巧放松了警惕，奈何对方进宫后并不安分，他才派了眼线全天候盯着，想不到这么快就有了收获。
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废后都死了三年，竟然还有余党。
此事事关重大，他不敢有所隐瞒，立刻赶去通知了司冥轩。
司冥轩听见他的叙述，很快眯起了双眼，“风华宫？海棠竟然让她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