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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冥轩愤怒的话语传来，方巧巧的大脑嗡地一声，她没想到司冥轩这么快就打算跟她撕破脸皮，她还以为这家伙至少要试探她一段时间，才会将摧心草的事情戳破。
毕竟当年他对付苏染，足足部署了那么久才有所行动。
如今不过才迷惑了她一天，就准备将整件事情捅出来，真是一点也不符合他的性子
。
但很快地，她知道自己没时间想那么多了，司冥轩要跟她对质，如果她不尽快给出反应，就再也不用有反应了。
第三十八章 你以为朕不敢杀你吗？
“陛……陛下，你在说什么，奴婢不明白。”
方巧巧倒在地上，眼里写满了恐惧与迷茫。
见她到了这个时候还在装，司冥轩冷笑一声，上前一脚踩在了她的手上，“在猎场的时候，你就已经知道怎样药倒一只熊瞎子；进宫之后，朕没碰你，你中了媚药却能忍一个晚上；之后又中了摧心草的毒，你敢说这些事情，全都跟你没有关系？”
“啊——”
方巧巧痛得惨叫一声，她没想到他会将之前的事情串联在一起，目光微微一滞，又很快恢复了无辜，“奴婢不知道陛下在说什么，药倒熊瞎子是因为奴婢进猎场之前要帮家里看田，田间老有野兽过来捣乱偷吃，所以奴婢才学会了怎样用药。
至于媚药的事情，奴婢更是无辜极了，陛下是九五之尊，奴婢即便身中媚药，也不敢强求陛下帮奴婢解毒，只能在深秋的夜晚不着寸缕跪了一夜，才勉强抑制住体内的毒性。
倘若奴婢对陛下的敬畏，成了陛下口中居心叵测的证据，那奴婢真是死不瞑目。”
她的回答条理清晰，也没有任何漏洞可言。
司冥轩听完之后，却笑得愈发阴鹜，“平时连说句话都不完整，这会儿倒是条理分明了。不如你来告诉朕，这套说辞你想了多久，才能如此滴水不漏，挑不出半分错处？”
方巧巧无言以对。
不得不说，司冥轩的角度十分特别，连她自己也没想到会在这方面露出破绽。
可马脚露都已经露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伪装下去。
“既然陛下认定了奴婢就是这样的人，那么不管奴婢怎么解释都是没用的。”方巧巧挣扎着起身，跪在了司冥轩的面前，“反正奴婢这条命，在猎场的时候陛下就想收走，如今也不过是遂了陛下的心愿罢了。”
少女跪得笔直，已然没有了最初遇见他时的卑微。
司冥轩亲眼见证了她的改变，却越来越无法再相信她的单纯。
或许她一开始就料到了这样的结局，所以才会如此怕他。
“你以为朕不敢杀你吗？”
司冥轩骤然出手，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朕现在就杀了你，等你到了地府，再问问阎王自己是不是真的无辜！”
他的双眼猩红，力气极大，这一掐仿佛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方巧巧猝不及防，瞬间被他掐得喘不过气来，她的脸色涨得通红，本能地伸出双手去拍打司冥轩的手臂，“陛……陛下，饶命……饶命啊！”
直到她的身体软了下来，被他掐得晕厥过去，司冥轩才像骤然清醒一般，猛地把手缩了回来。
他怔怔地看着瘫在地上没了动静的方巧巧，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刚才伸手掐她的时候，他一心想着试探，可掐着掐着，触到她那双倔强的眸子，他便逐渐失控起来。
那双眸子在他的脑海里，竟然跟苏染临死前的双眼融为了一体。
明明不是同一个人，明明方巧巧的五官跟苏染没有半分相似，可他却一次又一次地从她的脸上看出了苏染的模样。
到底是他疯了，还是那苏染阴魂不散，附在了方巧巧的
身上？
司冥轩对着地上的方巧巧发了一会儿呆，才意识到这女人当真一动不动了，想到她可能被自己掐死了，就跟当年的苏染一样，他的手瞬间哆嗦了起来，就连去探她鼻息的时候，也变得诚惶诚恐……
第三十九章 你也要威胁朕吗？
许青云赶到夜宫的时候，方巧巧的脸色已经白了，脖子上很明显有一圈紫红的痕迹。
万幸的是，她的鼻间还有微弱的呼吸，总算还来得及将她救活。
想到这女人才刚刚脱离危险没几天，就又变成了这副德性，许青云简直气不打一处来，“陛下，你到底是想她死还是想她活，如果你真的是想她死的话，那就别浪费微臣的时间来救她了！”
看见他满脸的怨气，司冥轩薄唇轻抿，没有说话。
倒是小盛子忍不住开口，“许太医，别说那么多了，先赶紧把人救醒再说。”
在他的催促下，许青云才开始施针为方巧巧急救，没一会儿的功夫，那女人就缓缓睁开了双眼。
“怎么样，方姑娘，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许青云温柔的话语，勉强唤回了方巧巧的意识。
但下一刻，她就看见了杵在他身后的司冥轩，身体本能地哆嗦了一下，眼泪瞬间从眼眶中涌出，惊得许青云手足无措起来。
“方姑娘，你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怎么哭起来了？”
司冥轩站在许青云后面，冷冰冰地看着方巧巧落泪，这女人的确对自己够狠的，摧心草的事情险些丢了性命，掐她的时候也没有任何反抗，即便她表现得滴水不漏，可司冥轩就是知道，所有事情都是她干的。
一件事情可以是巧合，两件、三件加起来，那就不是巧合了。
他是天子，只要他愿意，不需要任何证据，就可以把这女人送去慎刑司受审。
可此刻看见她的眼泪，他却破天荒地有些犹豫。
这女人到底在图谋什么呢？
一次次地豁出性命，只是为了留在他的身边？
她是想飞上枝头变凤凰，还是像苏染那样……爱上了他？
想到后者，司冥轩的心突然砰砰跳了起来，他这一生被许多女子爱过，可爱他爱得肯豁出性命的，也不过只有一个苏染，但苏染是个毒妇，所以他不能对她的爱有任何回馈。
如今这方巧巧……
就在他想得出神的时候，突然听见面前传来一声惊呼，“方姑娘，你这是在干什么？”
他回过神来，看见方巧巧挣扎着起身下床，扑通一下跪在了他的面前，“陛下，如果你认定了奴婢给自己下毒，就算奴婢被救醒千万次，也还是难逃一死。既然如此，奴婢恳求你给奴婢一个痛快，免得奴婢提心吊胆地活着，终日担心被陛下所杀。”
“大胆！”小盛子忍不住呵斥起来，“你这是在威胁陛下吗？”
“奴婢不敢。”方巧巧跪得笔直，眼泪一滴一滴地滚落，“奴婢只是想求个痛快而已。”
听见他们的对话，许青云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还是因为摧心草的事情，方巧巧才被怀疑。
他蹙起眉头，脸色有些不悦，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司冥轩看见他的表情，冷冰冰地问道：“许太医好像有话想说？”
见他主动问了，许青云便不愿再忍，“摧心草的毒来自燕国，整个皇宫只有微臣会解，陛下怀疑方姑娘自导自演，莫非也怀疑微臣与她串通？”
司冥轩皱起了眉头，“朕没这么说过。”
“可陛下心里是这么想的！”许青云愤怒道：“微臣跟在陛下身边这么久，自问一直忠心耿耿、恪守本分，倘若陛下连臣的判断也信不过，那微臣留在皇宫还有什么意思？！”
“许青云！”司冥轩也怒了起来，“你也要威胁朕吗？！”
二人针锋相对，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方巧巧跪在地上，压根没想到许青云竟会为她说话，原本她看司冥轩的脸色
已经有所缓和，许青云这么一闹，反倒让他下不来台了，她今天不会真的就死在这里吧？
第四十章 他是活在世间的魔，而她是死在阴间的鬼。
也不知僵持了多久，许青云深吸了口气，缓缓朝司冥轩跪了下去，“微臣不敢。”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太医，哪有资格威胁天子？
刚才的失控，不过是气愤司冥轩对他的不信任。
其实他也很清楚地知道，司冥轩不信任的可能只有方巧巧，他怀疑方巧巧算准了他有能力解毒，而并非怀疑他与方巧巧串通。
但这本身就是对他能力的另一种猜疑，堂堂太医那么轻易地被人算计，真当他是傻瓜吗？
若真是如此，那他哪还有脸继续待在皇宫？
司冥轩冷眼看着许青云，他倒是不知道这家伙还有如此狂躁的一面，自许青云入太医院以来，一直都表现得无欲无求，除了治病以外的事情，似乎没什么能引起他的情绪波动，如今突然为方巧巧闹了一场，也不知到底是伤了他的自尊，还是动了他在意的人。
想到后者，司冥轩的心里一阵烦躁，方巧巧这个女人，还真是一次又一次地颠覆了他的想象。
能让他鬼迷心窍地带她进宫，也为了能留在他身边而豁出性命，甚至连忠心耿耿的太医都为了她而顶撞自己。
她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将所有的男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许太医。”司冥轩骤然开口，总算打破了眼前的僵局，“你年纪也不小了，似乎尚未娶妻？”
许青云的眉心跳了跳，直觉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果然，下一刻他就听见司冥轩说道：“男人没有妻房，脾气是比较容易暴躁，回头朕帮你物色一个，免得你动不动失控。”
许青云：……不就是帮方巧巧抱了下不平吗？
用得着这么快就给他塞个女人吗？
好像生怕他会抢他的女人似地！
这个念头一出，许青云微微一怔，背后冷汗直冒。
是啊，他怎么就忘了方巧巧是陛下的女人，刚才那么没有分寸，难怪司冥轩会心存忌惮。
“谢陛下恩典。”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许青云飞快地叩首谢恩。
他这样的态度，让司冥轩胸口的郁结舒散了不少，但还是满脸阴鹜，“退下吧，以后方巧巧的伤势，交给胡太医处理。”
“微臣遵命。”
许青云毕恭毕敬地起身，不敢再看方巧巧一眼，径直离开了夜宫。
方巧巧将他们的对话听在耳中，心里对许青云充满了歉疚，她又连累了一个无辜的人，只不过这次是以方巧巧的身份连累了他。
看见她出神的模样，司冥轩的脸色愈发难看，他伸手揪住她的头发，强迫她看向自己，“又在打什么如意算盘？想着怎样算计朕吗？”
方巧巧骤然吃痛，眼泪再次涌了出来，“不，陛下，我没有……”
见她事到如今还在否认，司冥轩冷笑起来，“好，朕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他把嘴贴向她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不是说凭着敬畏就能熬过媚药吗？朕就把你扒光了丢进地牢，看你到时候还能不能熬得过去！”
方巧巧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望向他，所谓修罗也不过就是这个模样。
甚至于，司冥轩比地狱来的修罗，还要更加面目可憎。
他身上这张俊美的皮囊是
用毒淬炼而成的，眼耳口鼻都挂着催命的铃铛，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声音，都在叫嚣着要将她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