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肇事司机被吓疯了，当即驱车逃跑。
刚好那条路段的监控还坏了，以至于到现在，于厦一家也没能找到那个撞死弟弟的凶手。
“那天晚上我淋雨回家，哭着把这件事告诉爸妈。我妈几乎当场晕过去，我爸却在去过医院后，差点将我活活打死。”于厦说到这里，咧嘴笑了一下，笑的却比哭还要难看，“那之后我爸就开始酗酒。他每天都去喝酒，不停的买醉，回来看到我就要揍我，如果不是我妈拦着，他不知道已经把我打死多少次了。”
“再之后，我的家庭生活越发压抑。我妈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日子，和我爸提了离婚。我爸又闹腾了几次，把工作都丢了，还染上一场大病。”他长而卷的眼睫垂下，艰涩的声音光是听进江勘耳中，就能感受到他的无助与窒息。
江勘忽然有一种想要抱抱他，安慰他的冲动。
手指轻轻动了一下，到底还是忍住了。
“不要再说了。”江勘轻声道。
“让我说完吧。”于厦深吸了口气，继续道，“我爸生病的那段时间，是阿姨一直在照顾他。”
他见江勘似乎没懂，又补上了一句：“就是我现在的继母。”
“她对我父亲很照顾。”于厦道，“对我也还算客气，算是我们生命黑暗时的一束光。在她的照顾下，我爸爸的病一天天的好起来。再之后，他们结婚了。”
“我爸生病的这段时间里，意识时常模糊，有时会把我错认成弟弟，尤其在我刻意模仿弟弟的样子和举动时，他会特别开心，病情也会稳定许多。我发现这一点后，就开始带起面具，频繁的模仿弟弟。而我爸……”于厦顿了一下，“他也好像真的忘了弟弟已经死了的事情，完完全全把我当做了弟弟。”
“每一次我在他面前暴露出自己本来的样子，他就会突然暴怒，甚至打我，而我只要模仿弟弟，他就会对我很好很好。”于厦摇了摇头，心里越发发苦，“后来为了不被打，也是有点贪恋他的那一点亲情，我开始给自己【创建和谐家园】、催眠，干脆彻底戴上弟弟的面具，把自己完完全全的包装成另一个人，反正我们的脸很像，只要性格上模仿一下，就能很快得到父亲的承认。”
“这种不用费多大力就能讨到好的事儿，何乐而不为呢。”
故事到此已经讲完，于厦耸了耸肩，看向表情复杂的江勘。
“你是不是觉得我挺没劲的？为了生活上的一丁点甜头，宁愿放逐自我，强迫自己活成另一个人的样子——不用你说，我自己其实也挺看不起自己的。”
江勘却摇头，否定了他的说法。
“我没觉得你没劲，更没看不起你。”江勘说不上为什么，听完于厦的经历后，心里酸涩的难受，“我不知道应该怎样形容我现在的心情，可能是为你觉得不值，又或者……是有一点心疼你。”
第20章 安心
于厦这辈子，除了亲妈还从没听别人那里听到过“心疼他”的话。
如今唯一心疼过他的亲妈也离开他了。
他望着江勘，表情居然有一点无措。
他想要像平时那样，假装坚强的随口说点什么，打哈哈将气氛带过。
可面对江勘，原本能说会道的他竟然头脑一片空白，一个字都说不出。
窗外本来晴朗的天，突然响过一声闷雷。
江勘扭头看了一眼，不放心的提议：“好像要下雨了，你要不要今晚住我这里？”
于厦的家距离这里不近，刚刚他又剖析了自己的内心，亲手撕开了心底尘封的伤疤，这会儿放他回去，江勘实在有些放不下心。
于厦因为他的邀请愣了片刻，继而轻轻扯开一抹笑。
“你留我过夜……不怕我欺负你？”
江勘耸了下肩：“反正你又不是第一次欺负我了。”
他的破罐子破摔，彻底逗笑了于厦。他弯着眼睛，发自内心的笑出来。
“江老师，你太可爱了。”顿了顿，视线扫在他脸上，“怎么办，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
外面的雨真的下了起来。
于厦在江勘家里洗过澡，开门出来的时候，看到了挂在门把上的一袋子新衣服。
他将衣服取出，抖开看了看，忍不住轻笑。
果然都是江勘的死板风格。
他也不介意，随意将衣服套上，趿拉着脱鞋进到卧室。
“我洗好了。”
“嗯。”江勘正在铺床，听到他的声音，随口应了一声，“待会儿你就睡这。”
于厦见他将床铺好，上面却只有一床被褥和枕头，不禁皱眉：“你不和我一起睡？”
“我床小。”江勘抱起旁边的一套被子，直起腰来看着他，“两个人一起挤可能会比较辛苦——我去外面沙发上就行。”
“不行。”于厦矢口拒绝，三两步冲上去，夺走他手里的被子，“要睡就一起睡，不然我走了。”
他说走就走，两手抓住衣摆，作势要脱掉上衣。
“好好，一起睡。”江勘简直怕了他了，无奈的叹气，“不过我睡相可能不太好，晚上要是弄醒你了，你别打我。”
于厦重新拽好身上的衣服，弯着眼睛笑的无比开心：“放心，不会，晚上我抱着你睡，保准你不会睡相不好乱折腾。”
“再说。”于厦道，“我又不是暴力狂，怎么可能会打你？”
江勘眼皮儿颤了颤，心道：“你不是暴力狂，可你是大变态啊！”
夜渐深，两人并排躺在床上。
正如江勘所说，他的床的确有点窄。
一个人躺的时候尚且还算宽裕，两个人一起，就只能肩膀挨着肩膀，还不能乱动。
于厦干脆翻个身，侧躺着对着江勘。
“我们刚刚的游戏还没玩完。”他笑嘻嘻道，“你答应我要告诉我一个你的秘密的。”
江勘努力想了半天：“一时半会，我还真想不到什么秘密——要不你问吧，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告诉你。”
“想知道你银行卡密码行吗？”于厦打趣道。
换来了江勘一个大大的白眼。
于厦哈哈笑道：“其他的我也想不到。既然我们都想不到，那这个就先欠着，将来有我想知道的，或者有你想要主动告诉我的，再对我说。”
江勘扬了扬眉：“行啊，但是口头欠着，你就不怕我不认账吗？”
“我才不怕。”于厦自信道，“你逃脱不掉我的手掌心。”
江勘伸出手掌，一巴掌罩在他的脸上：“睡吧，你个小屁孩。”
灯光熄灭，屋内陷入一片黑暗。
很长一段时间，屋子里都没人再说话。
于厦躺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异常的，心里居然觉得很安静。
耳边是轻浅的，江勘的呼吸。
于厦静静地听了一阵，缓缓闭上了双眼。
就在他马上就要睡着的时候，耳畔突然又响起了江勘的声音。
“于厦。”
“……嗯？”
“以后试着做自己吧。”
“脱掉伪装，做回自己，会有很多人喜欢你的。”
第21章 答谢
第二天，江勘被闹铃叫醒时，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
只在于厦睡过的枕头上留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多谢款待。
结尾处还画了一个吐着舌头的可爱笑脸。
江勘被这个小表情感染到，也随之跟着笑了笑，继而无奈的摇头，心里感觉于厦应该是情绪好了许多。
收拾好自己，出门去上课。
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有一份还热乎的早饭。
他奇怪的去问周围同事，大家都没看见是谁送过来的爱心早餐。
纷纷打趣他，是不是闻也偷偷送过来的。
还因此向他八卦，楍准备什么时候和闻也确定关系、结婚。
江勘笑的尴尬，打着哈哈搪塞了众人。
等他在工位坐下，看到了塞在早餐袋子里的纸条。
上面依旧只有简单的四个字：答谢早餐。
结尾是那个熟悉的吐舌头的笑脸。
江勘眉眼舒展，唇边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笑意。
之后几天，江勘照常上课。
每天到学校，他都会收到一份署名为吐舌笑脸的爱心早餐。
每份早餐的袋子里也都会附赠一张小小的卡片。
有时是答谢他讲题，有时也会有一些其他原因。
最离谱的一次，是这位吐舌笑脸先生说，答谢天气不错。
令江勘又好笑又无奈。
晚上，江勘在忙完了学校的事后，也会到于厦家里去给他辅导功课。
每次他想找机会跟他说一说早餐的事情，于厦都会装傻充愣的敷衍过去。
时间飞速流逝，很快到了月底。
月末这天放学前，江勘被夏清堵在了办公室的门口。
“江老师，明天有时间吗？”
江勘表情一僵，本能的想要拒绝。
话几乎都到了嘴边，忽然想起夏清的生日。
他连忙将嘴里的话急转了个弯，笑道：“明天没什么安排，怎么了？”
“我明天过生日，”她笑的有些害羞，垂着头，搅动着自己的手指，“想请江老师参加我的生日宴会。”
“生日会啊……”江勘不好立马答应她，显得自己意图有些明显。他故意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下。
夏清忙道：“江老师，去嘛去嘛！我没叫太多人，就只找了关系最好，最亲近的几个人，江老师~拜托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