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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屈子杰为什么要这样说，秦晓楠愕然地回望一眼追了出去，只是被她追上的席牧北一脸冷意。
他看着她，只冷静地留下三个字后扬长而去，坐车消失在医院大门口。
而秦晓楠楞在原地，任由那句冰冷的‘你真脏’将她伤得千疮百孔，让她噗地一声喷出漫天鲜血！
第四章 死了也没关系吗
“晓楠！”
屈子杰撕心大吼，可秦晓楠已经听不清了。
再醒时，清风拂面，病床旁只有眼下青黑的屈子杰正在假寐。
她想质问屈子杰为什么要跟席牧北撒谎说孩子是他的，可还没开口，屈子杰已经沉默地从怀里掏出一份诊疗报告摆在她面前。
“你知道了啊。”
秦晓楠嫣然一笑，嘴角却浸满了苦涩。
“别笑了。”
屈子杰双手紧握，青筋全都暴起，“这根本就不是你！为什么要勉强自己去笑？为什么要去迎合席牧北那个【创建和谐家园】！”
“我欠他的。”
世间事，多的是没有缘由的烂账。
她和席牧北，大概就是烂账里最无解的一种。
对这个答案屈子杰很难满意，他很想摇醒秦晓楠，可一想到诊断结果里明晃晃的‘胃癌晚期’四个字，他只能将满腔的愤怒发泄到墙壁上。
“其实这样也好啊。”
秦晓楠起身拉住屈子杰，微笑着让他感受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感受那份为她在无尽黑暗里点起一盏烛火的生机，“这一世我太孤单了，有他陪着我难道不好吗？”
“为了这个不被祝福的孩子，死了也没关系吗！”
屈子杰抽回手大吼，他不能面对这个在恨意下诞生的新生命，这个随时会夺走秦晓楠生命的小家伙，更不能面对这般将自己生命当儿戏的好友！“阿杰，三年前我就死了。”
在席牧南为了来找她而坠下山崖的那个雨夜，在突然回国的席牧北将她赶出家门的那个雨夜，她就死了。
身体活着，心却是烧成死灰。
如今她只想在席牧北身边度过最后的日子，让她们一家三口能够有一段‘团圆时光’。
“那不是你的错！”
三年前那场事故根本就是意外，可席家所有人都只会将一切过错推到秦晓楠身上，仿佛如果那夜罪该万死的应该是她！“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如果不是在山顶酒店准备向席牧北告白那晚她下定决心要告诉小南她爱的是席牧北，那小南就不会急切的驱车来找她。
小南不来找她，他就不会雨夜打滑意外连人带车掉下悬崖，就不会因她而丧命！她曾经试想过无数次如果，可如果二字就像是一道金箍，紧紧套在自己的头上，让她头疼欲裂，痛彻心扉！压在心间的所有悔意都在这个瞬间涌出，从头到脚笼罩着她，让她好像是被人按着身子浸入海底千万米深处，五脏六腑被压成一团，口鼻都无法呼吸！“噗！”
又是一口暗黑的鲜血压抑不住地喷出，状似红梅，尽数染在秦晓楠病服上。
还在烦恼如何劝说秦晓楠放弃这个孩子的屈子杰直接就被这口血吓得怔楞在原地，但医生的本能反应让他立刻跨步到病床前按响了传呼铃。
才出监护室又进手术房，对秦晓楠的情况非常明了的主治医生叹了口长气，重重地拍了拍屈子杰的肩膀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如果不化疗，能坚持多久。”
屈子杰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才问出这句话，而医生慎重道出的四个月更是直接将他打垮。
他崩溃地冲出去追刚被推走的秦晓楠，却和满头大汗慌乱闯进来的护士撞了个满怀。
“不…不好了！刚被推去手术室的病人跑了！”
第五章 你要害死多少才足够
利风似刀，刮在秦晓楠脸上毫不留情。
可她绝不回头地跑着，直到拦下回席家的车。
席家一切如常，如常的空荡如常的冷寂，寒酸地掏遍全身结了车费后，秦晓楠转身决绝地步入这个豪华的囚牢，却被端坐在沙发上的倩影惊呆在原地。
夏怡回眸，晦暗不明地盯着秦晓楠的腹部。
三年间秦晓楠所有的行踪她都让人监控了个彻底，却没能阻止这个小家伙的降临。
微不可查的，夏怡眼角泄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嫉恨，脸上却绽放出如沐春风的微笑，“好久不见。”
的确是好久不见，三年，整整三年，这个在席家最低潮时借口进修舞蹈而突然离开的女人又突然回来了。
没有久别重逢的欣喜，两个女人之间除了无声对峙和没有硝烟的眼波战争，再没有其他的情绪。
“我上去了。”
不愿和夏怡多话，可夏怡却适时地挡住她上楼的路，“哎呀，不知道你还会回来，北哥把你那个房间给我了，至于你那些破烂东西，我已经让人丢到地下室了。”
“哦。”
秦晓楠不知在多少梦中被相似的场景惊醒，只要有夏怡，她只能沦为衬托，这已经是她既坦然又可悲地接受了的事实。
可她的淡然在夏怡眼里就如一根针，扎得她眼痛心烦，一想到秦晓楠腹中还有席牧北的骨血，那股心烦意乱就更盛了！这人明明就是为了自己才被收养的贱种，为什么席家会纷纷喜欢上她，就连席牧北都对她高看一眼！到如今哪怕她害死了小南，席牧北还是将她留在席家，甚至是和她结婚，让她光明正大地站在他身侧！夏怡气急败坏地看着堪称落荒而逃的秦晓楠，不甘心地跟在她身后，在她进入地下室，砰的一声从内关紧了门。
“夏小姐还有什么事吗？”
骤然的黑暗让秦晓楠有些心慌，【创建和谐家园】内潮湿的腐味让她瞬间想起那个坠在山崖当中的雨夜，令她浑身发抖。
“我以为你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
夏怡恨恨开口，理所应当的口气让秦晓楠笑了起来，“自知之明，不知道在夏小姐眼里我怎么做才算是有自知之明？”
“离开北哥！像你这种人，怎么配得上北哥！”
夏怡扯下了温婉面目，眉眼带满愤怒。
“离开为你让座吗？别忘了你未婚夫是小南！”
而怒极的秦晓楠也总算被戳爆，一言道出夏怡的心思，除了她之外又有谁知道堂堂的夏家千金不喜欢自己的未婚夫，反而是爱上了未婚夫的哥哥呢！被揭穿心思的夏怡眼神里全是愤恨，听着身后传来的熟悉男声，她阴冷一笑走到秦晓楠身边，将脚蹬入她旁边报废的书桌柜子，咬牙狠心一拧，硬生生将右脚折断！而就在这个瞬间，本来关着的门被人从外一脚踹开！醉醺醺的席牧北站在光影处，将一切都收在眼底。
他冷冷地走向秦晓楠，双眼冒火地掐住她的喉咙，“在我面前楚楚可怜，背地里总算是露出真面目了吗！你到底要害多少人才足够！”
第六章 给你个小礼物
“我看错了，你秦晓楠根本就不是心肠歹毒，你根本就是没有心！”
怀了别人的孩子还敢回来不说，还要在他家做出这样恶毒的事！席牧北为自己心中对秦晓楠的那丝眷恋感到恶心。
这样恶毒的女人，根本就不值得他除厌恶憎恨外一丝一毫的感情！留下最狠绝的话，席牧北一把抱起夏怡离开地下室，咔哒一声落锁断绝了秦晓楠出去的可能。
潮湿昏暗，污腐气味，这一切都让秦晓楠觉得很不舒服。
合上眼，三年前目睹席牧南坠落悬崖的恐惧又完全将她笼罩，让她止不住地颤抖，浑身都痉挛不已。
她只能尽可能地凑近天窗，可抬头却一眼看见和视线齐平的花园草地上，席牧北正一脸关切地拉着家庭医生往家里跑，那副着急的神情，三年来从来都没有为她出现过。
秦晓楠苦笑，瘫软地顺着墙面跌坐在地上，却再没有泪水流下。
她本以为自己的心已经被伤得千疮百孔，再也没有插刀的余地，可她却忘了，只要她这颗心还在，就注定被无情所伤。
夜幕快点来吧，梦境快点来吧，只有和现实暂别，她才能得以苟延残息！可夜幕真的来了，秦晓楠却也睡不着了，就如同成百个日夜里她独坐冰冷地面等不到席牧北一样，她如今坐在这里也等不到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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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份安谧也被地下室大门吱呀一声响给打破，秦晓楠木然回头，坐在轮椅上的夏怡正指挥下人抱她下来。
“夏小姐是想来看我笑话吗？”
秦晓楠嗓子嘶哑，眼神却锐利有神，她看着夏怡越来越接近的脸，只觉得下一秒她就会胃部痉挛将隔夜饭都呕吐出来。
她这幅嫌恶的神色没有逃过夏怡的眼睛，可她一点都不恼怒，毕竟现在站在高处的可是她夏怡！吩咐下人转身锁门，夏怡慢慢推着轮椅上前讥讽一笑，“没想到到了这个地步，你这张嘴脸依旧让我厌恶！”
“那还真的是谢谢夏小姐抬爱了。”
秦晓楠不为所动，眼神如刀射向夏怡，手已经随心而动，啪地给了夏怡一个她想了很久的巴掌！秦晓楠没有收力，这巴掌清脆地落在夏怡脸上，瞬间肿起一大块。
被打的夏怡也瞬间蒙了，等剧痛将她的神志唤醒，她已经直接放声尖叫起来，“抓住她，给我抓住她！”
身后人闻言立刻冲了过来，两个人一上一下攥住秦晓楠的双手双脚，而恨意滔天的夏怡干脆扶着淘汰的旧书柜站了起来。
她阴冷地看着秦晓楠，就如同看待一条任她宰割的鱼。
“你以为你是什么货色，你以为我回来就只为在你身上多泼点脏水？”
夏怡边说边靠近，最后直接倾身附在秦晓楠耳边用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阴测测道，“不，我回来是为了拿回所有应该属于我的东西！”
说罢，夏怡猛地站起身拽过身后的轮椅，将一腿压在秦晓楠脚趾上后，重重落座压了下去！一根，两根，三根……十根趾骨尽数被碾断！
第七章 痛不欲生
十指连心，一根针扎进去都让人疼痛难耐，更何况是直接被人将趾骨碾断！秦晓楠只觉得这股痛直接钻进头皮深处，让她直接惨叫出声。
而她叫得越惨越凄厉，坐在轮椅上夏怡就越心神畅快！秦晓楠不过就是一个被收养的下等人，她凭什么从自己手里抢走席牧北和席牧南两人的爱！回忆越深，夏怡对秦晓楠的厌恶就越浓，寒瘆地瞪了眼几欲昏过去的秦晓楠后，一秒都没多待地离开了这个既肮脏又让她厌烦的地下室。
先被疼痛击晕，再被疼痛叫醒，这断续不停的痛苦让秦晓楠没有片刻的安宁，直到终于酿出连昏迷都没办法避过的剧痛，她才咬牙睁开了双眼，扯下大半裙摆撕成长条当绷带。
趾骨中端青紫分明，骨头碾断后指头只能无力地耷拉在前端，布条才轻轻碰到就让秦晓楠痛到蜷缩成一团！脚背一片血肉模糊，让她无从下手，只能扶着墙缓缓站起。
不远的距离在此刻成了天堑，可秦晓楠还是不得不如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的小人鱼一样为爱前行。
刺痛由足部瞬间传到大脑再遍布全身，等秦晓楠打开地下室的门，她足足走了半个小时。
她伸出手试探着开门，手才碰到门把，门应声而开。
“北…席先生。”
席牧北说过这世上唯她秦晓楠不配叫他北哥，可为什么在说出无数伤人话语之后，这人还会不断在自己眼前出现？秦晓楠想不明白，席牧北也想不明白。
他不爱饮酒，却在秦晓楠闯进自己心里之后醉过无数回；他不喜熬夜，却在险些得到又终于认清秦晓楠的‘爱’后夜夜无眠。
他想问问自己，是否自己的不喜不爱不愿终有一日都会因为眼前这个害死了自己弟弟的女人而改变，可每每这个想法刚在心间冒了个尖，就会被羞愧斩除个干净。
一个用感情当筹码，将他们两兄弟玩弄股掌间的女人，不值得他去改变。
就好比现在，席牧北醉眼朦胧地望了望秦晓楠，在瞧见她短到堪堪遮住大腿根的裙摆后怒火燎原。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穿着这样【创建和谐家园】的衣服往外跑，难道连一天都不能离开那个男人吗？“是在知道没办法骗到我的心，就想要攀上屈子杰那朵高枝吗？我劝你还是别想了，只要你还顶着席家太太这个名号一天，你就休想逃出我的掌心！”
哪怕上回病房内屈子杰的话已经动摇了他的心，可他还是不想放手，这究竟是因为恨还是因为爱，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
他只知道，他和秦晓楠之间，题无可解。
而秦晓楠呢，她淡淡地看着眼前耍着酒疯说着真话的席牧北，莫名其妙地开了眼泪的阀门。
她发誓自己不会再因席牧北而软弱，却在最无助的时候还是想要靠在他肩头，哪怕他嘴如弯弓，射出的全是利箭，她还是想如此。
她已经病入膏肓，除了席牧北，无药可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