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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裴宴的反应却让他们摸不着头脑。
只见他头也不抬回道：“有许多后兀的流民逃散各地，出现在京城也不足为奇。”
“可那是顾家！顾绍安正在带兵打仗，后兀的人怎么可能留在顾家？这不合理。”宋冉冉激动地要解释，却被颜述清拉住手腕。
裴宴抬眸，瞥了一眼他们的手，又淡然无事地收回视线，“并非所有后兀的人都讨厌顾绍安，切莫大惊小怪。”
宋冉冉垂下眼眸，退到颜述清的身边，淡淡道：“是我少见多怪，不打扰王爷处理政务了。”
他似乎又回到了当初自己讨厌的样子。
第一百零五章 了解裴宴
“慢着。”裴宴叫住他们，宋冉冉猛然转身，眼中满是期待。
但裴宴却只看向颜述清，“逛街也逛了，颜公子可以回去了吧？”
颜述清不理会他，只是转头看着宋冉冉，见她眼中的晶亮瞬间消失，不禁觉得心疼。
这一回宋冉冉也硬气了，拉着颜述清的手腕道：“述清与我从小长大，难道王爷连他也不让我见吗？”
“颜公子晚上早些休息，明日来沅水阁报道。”说完这句，裴宴就让异人带他们下去。
跟在述清公子和小姐身后，小玉拉住异人的剑鞘，凑到他身边小声问道：“异人大人，王爷这是怎么了？走之前不还好好的吗？”
“主子的事情，咱们做下人的切勿多问。”异人冷着脸回答她，又听到小玉嘟哝几句冷血，才看着她离开。
若是自己和他们说了缘由，怕自己就不是冷血，是没血了。
异人无奈的摇头，随即隐去身形，跟在他们身后。
“是不是对他很失望？”颜述清猜中宋冉冉的心思，开口问道。
“这有什么好失望的，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忍着心中酸楚，宋冉冉嘴硬道。
说完，她便陷入沉默，良久才苦笑道：“我一点都不了解他，以为自己看到的就是他，其实我看到的，只不过是他想让我看到的。”
“裴宴心有城府，深不可测，怎么会轻易让人了解他？”颜述清深情地抚摸着她的长发，心疼道，“也只有你这样又傻又单纯的人才会相信他了。”
“我哪里傻了？”宋冉冉梗着脖子，不肯承认。
“那你还要向我求明前草给他治病？不是傻是什么？”颜述清轻笑，随即揉了揉她梳理整齐的头发，“小丫头，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能不知道你？”
拿下他作乱的手，宋冉冉瘪嘴道：“那是我医者仁心，和他有什么关系？”
一瞬间，她只觉得自己以往为了裴宴翻阅医书的行为无比的傻。
“亡羊补牢，犹未为晚，现在及时止损也还来得及。”趁着她这会儿对裴宴失望，颜述清乘胜追击。
宋冉冉思前想后，还是忍不住问道：“述清，你记忆中的裴宴也是这样的人吗？”
……又是裴宴。
颜述清对这两个字产生了浓烈的厌恶感。明明刚才冉冉还那么生气，怎么瞬间又归于平静了？
他停下脚步，靠在闲月小筑的门边，不甘心地盯着宋冉冉：“你就这么想要了解他？他都伤害过你多少次了，你就非他不可吗？”
“我没有。”这三个字宋冉冉说的无比心虚，究竟有没有，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从心底里就不相信裴宴是那样变化无常的人，也许其中有什么误会呢？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颜述清无情地扯开宋冉冉的自我安慰，“试图探寻他的内心，给他致命一击吗？”
他从没有想过冉冉会喜欢裴宴，就算冉冉曾经那么强烈地想要嫁给他，颜述清也只以为是因为她忘了自己，只要他回来了，他们就还是从前的颜述清和宋冉冉。
可现在他不得不承认，冉冉并不爱自己，甚至她对裴宴已经有了不一般的感情。
宋冉冉瞬间哑口无言，颜述清说的对，如果自己对他没有别的心思，那为什么一定要了解他呢？
她试图给自己找借口，可找来找去都显得那么幼稚，只剩下一条比较可靠。
那就是，她喜欢裴宴。
这个结论让宋冉冉猛地一怔，“不是这样的，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没有人问你喜不喜欢他。”颜述清彻底失望了。
这句话比任何借口对他的伤害都要大，就连冉冉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喜欢裴宴。
“……”
蓦然回神，宋冉冉对上颜述清失落的神情，不知该说些什么。
最后，是小玉送颜述清离开，而宋冉冉还依旧愣怔着，连多余的举动都没有。
笑话！她根本就不了解别人，怎么会喜欢他？
可是，除了这个理由，还有什么能够解释她要去了解裴宴？没有。
排除所有可能之后，唯一剩下的就是最终的答案，哪怕它看上去一点也不合理。
送完颜述清，小玉回来就看见小姐两眼无神地坐在石桌上，一脚踩着石凳，撑着脑袋，若有所思。
“小姐，您在想什么呢？”她上前扯着宋冉冉的衣袖，想要扶她回房间。
“我在想，我真的喜欢裴宴吗？”听到有人的声音，宋冉冉脱口而出。
说完她就后悔了，她怎么可能喜欢一个古人？还是一个压迫她的古人。
但小玉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反而疑惑的看着她：“小姐以前不就很喜欢王爷吗？要是不喜欢，为什么要向皇上求旨嫁给他呢？现在小姐是王妃，喜欢王爷就更加正常了。”
这番话瞬间打通了宋冉冉的任督二脉。
对呀！她是裴宴的王妃，喜欢他再正常不过！
突然，脑海中浮现出颜述清的脸，宋冉冉颤巍巍问道：“那我和颜述清以前？”
“小姐从来就把述清少爷当成哥哥。”小玉鼓着包子脸道，纠结道，“只是述清少爷一直对小姐有男女之情。”
“那你纠结什么？”宋冉冉捏着她皱起的眉心问道。
小玉咬着嘴唇，闷闷道：“奴婢还是希望小姐和述清少爷在一起，述清少爷可疼人了，连蛟玉纱都舍得给您买，不像王爷，整天气您。”
“能不能有点出息！三匹蛟玉纱就把你给收买了！”
“可三匹蛟玉纱价值黄金千两……小姐！”
宋冉冉摸着肿得老高的脚踝，惨兮兮地接受自己瘸了的事实。
第一百零六章 亲自问我
宋冉冉临走前的目光，宛如一根针扎在裴宴的心上。
若是颜述清不在，他倒是可以详细解释，但颜述清这个人他捉摸不定，不敢轻信。
有了这根刺，裴宴便再也看不下奏折，干脆扔在一旁，慢悠悠地往闲月小筑走去，恰巧听到宋冉冉与颜述清的这番对话。
颜述清离开的时候，裴宴侧身躲在墙角，看着他仓皇离去的身影，莫名愉悦。
而后没多久，他就听到了宋冉冉的惨叫。为了不让宋冉冉发觉自己偷听，等了好一会儿，他才进去。
刚进闲月小筑，他就瞧见小玉挡在门前，分明怕得要命，却还梗着脖子不让自己进去：“小姐已经睡下了，王爷改日再来吧。”
裴宴只是扫了她一眼，随即宛如拎小鸡似的把她拎到一旁，推门进去，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早在听到门口动静的时候，宋冉冉就闭眼装睡，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紧张得连睫毛都在抖动，却还是强忍住，没有睁开眼睛。
见她装睡，裴宴知道她心里不快，坐在床边自顾自道：“顾绍安与后兀交战，此时若是动了顾家，难免影响军心。纵然有事，也要等他回来一并清算。”
说完，宋冉冉还是不动，他继续道：“顾家这两年越发横行跋扈，但顾璃月潜藏在我身边，稍有风吹草动顾家都能迅速得到消息，所以迟迟没有证据。”
切！根本就是你偏袒顾璃月吧！
宋冉冉在心里冷哼着，面上还要不动声色，着实辛苦。
“方才颜述清在，这些话不便与他说，若你有什么误会，可以问我。”
被他灼热的目光盯着，宋冉冉就是想装睡也装不下去，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睁开眼睛。
“这件事情就是他发现的，为什么要防着他？”
没想到她第一句话是问颜述清，裴宴微微挑眉，耐着性子解释道：“我知道你心有不忿，但你真的了解颜述清吗？”
“他与我一同长大，有什么不了解的？再说了，爷爷相信他，我也可以相信他。”自她醒来开始，就从未怀疑过颜述清。
“那你可知，他所有户籍信息都是假的。”裴宴轻松的击破了宋冉冉的自信，留下一脸仓皇。
她当然知道户籍信息有多重要，这么重要的东西居然是作假，那颜述清究竟是谁？
裴宴似乎拥有看破宋冉冉心事的特异功能，开口就是宋冉冉想知道的：“我派异人调查，他也查不到颜述清的来历。能够隐藏的这么完美，他未必比我安全。”
“若他真的不安全，爷爷又怎么会留着他？”宋冉冉心虚不已。
以爷爷的性格，遇到这样医学天赋极高的能人异士，存有私心留下来，也未必不可能。
“宋院首能信任他，但你不可以。”他骨节分明的手敲着床沿，短暂地吸引了宋冉冉的视线。
“为什么？”看着那双纤长的手，宋冉冉愣愣地问道。
见她不解，裴宴重重地叹气道：“宋院首只与宋家相关，但你却与整个天澜国有关。”
甚至，这层关系比他还要紧密。
没有给宋冉冉反应的机会，裴宴紧接着说道：“若还有什么不解的地方，可以亲自问我。颜述清，做朋友可以，但深入就不必了。”
然而，对于宋冉冉而言，颜述清是她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朋友，甚至比小玉还要好。
她不想再与裴宴谈论颜述清，转移话题道：“如果顾将军一直带兵不归，就一直不能动顾家吗？”
“按道理是这样的。”
“可是，当年我父亲与后兀交战，也没有用到这么长的时间，顾绍安这么无能吗？”说到顾家，宋冉冉不免毒舌起来。
这话就连裴宴听着也忍不住发笑，抬手捏着他的脸颊，“世上有几个人能与宋将军相提并论？拿顾绍安与他相比，着实有辱宋将军。”
宋冉冉没想到裴宴对父亲的评价这么高，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你讨厌他。”
“不妨碍我欣赏他。”
“那就是还讨厌他？”像是抓住了他的小辫子似的，宋冉冉露出了奸诈的笑容。
忽然，裴宴的神情有些怅然，声音也低沉下来，“后兀兵败北塞垂杨城后，宋将军不知为何，坑杀十万大军，血洗垂杨城，无一幸免。”
这些字宋冉冉都听得懂，但组在一起却让她听得瑟瑟发抖，浑身冰凉。
那些历史真切地发生着，坑杀，屠城，而做这一切的正是她的父亲。
感受到她的害怕，裴宴紧紧握住她的手，温暖地笑着：“这是宋将军唯一一次做出这种事，朝中上下无一不觉得他是被逼无奈。”
“可他就是主帅，谁能逼迫他？”宋冉冉颤抖着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