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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王府时，宋冉冉不愿意看山水图，便没有细看，如今比起薛寒她们，还是山水图更可爱一些，她才将视线落在了画卷上。
如同瑞帝所说，这画卷凑近看，只见笔法凌乱，似乎不成形，但远远看去，恍若梦境一般，令人感叹世上怎会有如此仙境。
她细细看去，越看越喜欢，群山抱合处，木叶丛丛，幽谧清寂，似有神明恍然入梦，才能领略这一番奇盛景象。
见她盯着画作不眨眼，薛寒泠泠笑道：“殿下看得如此认真，想必是对这幅画颇有了解。虽然是王爷选给月儿的，但也不妨让王妃殿下讲解一番，诸位说如何？”
“薛小姐说的对，王妃之所以能成为王妃，定然有过人之处，讲解书画，应该不在话下吧？”
耳边传来那些女人附和的声音，宋冉冉没由来一阵烦躁。
她站起身，笑盈盈地望着薛寒，面上的戏丝毫不落：“谁告诉你这幅画是王爷的？本宫不知薛小姐还有听墙角的喜好？”
单单几句话就将薛寒气得暴跳如雷，却又还得忍着，“那方才殿下犹疑什么？”
“本宫犹疑的是，实话说出来会伤了顾小姐的心，可偏偏薛小姐有追问，那本宫就将实话告诉你们，只是，”她缓缓转身，看向顾璃月，“顾小姐切记自欺欺人，莫要被实话伤到。”
说罢，她看向那些面如不屑的女人，淡然道：“实话就是，王爷知道我不喜欢山水图，就选了一副意境简洁大方的，既不落俗套，又省得本宫费口舌。所以你们说王爷选，或是我选，都可以。”
“我们夫妻一体，不分彼此。”
眼瞅着那些女人脸上的得色逐渐消失，宋冉冉仿佛听见了一连串打脸的声音。
“薛小姐，这个回答你满意吗？”宋冉冉可还没忘记薛寒为难自己，定定地望着她问道。
要不说薛涵反应快呢，这会儿又迅速转动脑筋，应道：“可方才殿下观察细致，不像是外行。莫不是殿下瞧不起我等，不愿意讲解？”
“本宫才学山水图不久，了解的不多。”宋冉冉大方承认。
可薛寒却不准备放过她，见她四两拨千斤绕过去，又追击道：“殿下如此聪慧，又怎么会了解不多呢，想来是老师不好。不知殿下师从何人？教的这么差，也该赶出去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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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眼下这情形，她也只能忍住笑意，扬眉问道：“你们也这么认为？”
除了顾璃月，大伙纷纷点头，看得宋冉冉在心中暗骂，一群蠢人！没见顾璃月都不表态吗？
鱼儿上了钩，也该收杆了。
但，没等她开口，就听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她师从本王。”
第九十九章 回游
裴宴话音落下，就见众人目瞪口呆，连宋冉冉也呆了半晌。
见她傻愣的模样，裴宴勾起唇角走到她的面前，抬手轻敲她的脑瓜：“怎么你也一脸愕然？师从何人自己不清楚吗？”
宋冉冉捂着脑门，大脑瞬间当机，甚至连自己在哪都险些忘记。
秀恩爱！这就是红果果的秀恩爱！可她没想到，秀恩爱的竟然是裴宴和她自己。
片刻后，她才松开手，面色红润道：“我没忘记，除了你，我还有一个老师呢，就怕说出来吓到你。”
傻姑娘一脸的得意，裴宴忽然觉得，不让她说下去是一件残忍的事情，便配合着追问道：“是谁？”
“父皇！”说完，她得意洋洋地昂着脑袋，仿佛自己比以往都高了一个头。
这个回答更是让薛寒她们脸色惨白，一位是当朝淮南王，另一位是当今圣上，她们怎么敢说将这二人赶出去？
直到这会儿，顾璃月才出来打圆场道：“原来王妃姐姐的老师是皇上，皇上尤其喜爱燕道安的山水图，定然会讲得细致一些，难怪殿下了解不多。”
“原是如此，是我们着急了，殿下宽宏大量，莫要怪罪。”薛寒赶忙借着台阶下去，赔笑道。
“谁告诉你们本宫宽宏大量了？知道的人都说本宫小肚鸡肠呢。”宋冉冉站在裴宴的身边，笑容恬淡，让人猜不透她说的话是真是假。
本以为大家都是要面子的，可宋冉冉却将这一层表象揭开，薛寒连应声都忘记了。
“殿下在开玩笑，是吧？”顾璃月继续打圆场，心情越发轻松。
闹吧！闹吧！你们闹将起来，王爷才能看清楚宋冉冉的真面目！
可宋冉冉却没能遂她的愿，大方道：“可不就是开玩笑嘛。瞧将她们给吓的，方才教训本宫的时候，胆子可比天还大呢。”
这半真半假的话，硬生生将薛寒吓得两腿稀软，幸好身边的人撑着才没有摔倒在地。
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宋冉冉便挽着裴宴的胳膊离开，那亲密无间的样儿，任谁看了都羡慕。
“出气了？”走到凉亭下，因有裴宴在，无人敢上前打扰，两人便放心坐下。
宋冉冉有气无力地靠在凉亭边，打量四周来来往往的人，慢悠悠道：“薛寒只不过是顾璃月手里的一把刀，若哪天能一巴掌打在顾璃月的脸上，我才觉得开心呢。”
见她在自己面前提起顾璃月毫不避讳，裴宴竟然有种舒心的畅快。
他们之间本就不应该横着别人。
“若你能抓住她的错处，这一巴掌也是她该得的。”裴宴意有所指地看着她道。
“嗷哟？”宋冉冉古怪地看着他，奸笑道，“王爷，你今天不对劲啊，你的白月光怎么变成白饭粒了？”
“这是何意？”裴宴听不懂她稀奇古怪的论调，思索一番，真诚地问道。
“就是，”宋冉冉遣词琢句，好久才道，“你对她好像没有以前那么维护，也没有以前那么珍视了。”
“我以前很维护她吗？”
“你以前不叫维护，叫偏袒，绝对的偏心。”说起以前，宋冉冉忍不住大倒苦水，“若是放在以前，顾璃月是不会错的，顾璃月就是错了，那也是别人的责任。”
这个别人自然就是它了，宋冉冉忍着没说，但裴宴也能听得出来。
听她说到最后越发眉飞色舞，裴宴的眉头也越来越紧，忍不住打断她道：“有这么过分吗？”
“我说的已经很委婉了。”宋冉冉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
她以为裴宴只是好奇，却不知道，从前的种种偏袒，如今在裴宴看来只剩下恶心。
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凉亭陷入沉默之中，直到小玉的出现，才打破沉默。
“王爷，王妃，顾小姐正带人去放生呢，让奴婢过来请二位过去。”小玉似乎对放生很感兴趣，一脸的兴奋。
只要能脱离尴尬，别说去放生了，就是去放血，宋冉冉也愿意：“放生什么？”
“鱼。”果然小玉的语气十分感兴趣。
三人紧跟而上，在顾家长辈的陪同下到了河边，顾璃月已经拿着草笼，准备放生。
小玉一兴奋，就在宋冉冉的耳边叽叽喳喳个不停：“奴婢听闻，若放生者为大善人，鱼就会回头报恩了。”
当着众人的面，宋冉冉不好说出口，只轻笑两声，表示知道了，不再多言。
众目睽睽之中，顾璃月将草笼放在水里，把鱼儿倒了出来，大伙皆是探着脑袋想看看有没有回游的现象。
对此，宋冉冉毫无兴趣，但架不住小玉叽叽喳喳，忍不住敲着她的脑袋道：“什么报不报恩的，回游是因为水里与外面温差太大，别信这些乱七八糟的。”
忽然，宋冉冉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她警惕地抬头，却发现众人皆神色复杂地望着她。
她猛然间意识到什么，转身看向河边的顾璃月，却见她两眼通红，泫然欲泣，在她的脚边，鱼儿拼了命似的要往上游。
……她是把这辈子的尴尬都用在今天了吧？
第一百章 冉冉没错，何须道歉
就算宋冉冉瞎了眼，也能感受到那些人看向自己眼中有多么的不满。
她立刻收回敲着小玉脑袋的手，躲在裴宴身后，微微扬起唇角，显得不那么木讷。
如果现在有一道惊雷，她都可以对天发誓，自己绝对没有故意打脸的意思，但是被迫打脸，那就不是她的错了吧？
忽而，只听扑通一声，顾璃月失足落入水中，下一刻所有人都望向了宋冉冉身边的裴宴，仿佛他去救人是理所应当的。
这可惹恼了宋冉冉，就连心底的最后一次愧疚也荡然无存。
她收起笑容，冷冷地站在裴宴身边，双眸平视，仿佛没有看到水里扑腾的顾璃月。
将军府的人爱救不救，与他淮南王府有什么关系？
果然，见裴宴没有动，还是有人跳下去，将顾璃月救起来。
只是好好一个生辰宴，就这么被搞砸了。
众人沉默不语，纷纷往回走，只有宋冉冉和裴宴落在最后面。
“你跟他们先过去吧，我有小玉陪着。”生怕裴宴尴尬，宋冉冉拉着旁边的小玉。
小玉回过神，连忙应声道：“奴婢会一直陪着小姐的！”
“叫王妃。”裴宴耐着性子提醒道。
这回轮到小玉和宋冉冉愣住了，不约而同的看向裴宴，却又不知哪里不对劲。
小玉正要跟上他们的步伐，身后突然多了一只手，把她拉往后面。
转过身，只见异人冲着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等宋冉冉被裴宴拉着走远了，他才开口道：“两位定下单独相处，咱们做奴才的就不要跟着了。”
“那是我家小姐！”小玉不服气的嘟哝道。
“那还是我家王爷呢。”异人看着这没眼力见的丫头，颇有些嫌弃。
前方，宋冉冉察觉到小玉不见，刚要转头，就被裴宴拉入怀里，“有我在，没有人敢为难你。”
她慢吞吞地挣开裴宴的手，随即又觉得不妥，将小手握在他的大手里，低头道：“好像也确实是我说错话了。”
“这种大好的日子，就不该说什么破除迷信的话……”
就在他后悔不跌的时候，裴宴冷不丁问道：“鱼回游真的是因为什么温差大？”
她下意识的接过话：“当然啦，这叫应激，就像你冷了知道穿衣服一样，鱼冷了也要往回游啊。”
说完，她才意识到，裴宴是不想让自己继续尴尬下去。
“谢谢你。”
闷声说出这三个字，宋冉冉的嘴唇差点被自己咬破。
不过，裴宴看上去似乎很受用，握紧了她的手，假装没听到，继续问道：“你怎么知道鱼不是那条河里的？”
他假装没听到，宋冉冉也懒得自找尴尬继续回答道：“那鱼一看就是深水鱼，放生的那条河那么浅，怎么可能是河里的？”
说完，她就有些后悔，裴宴肯定要问自己怎么知道那就是深水鱼，果然一个谎言撒下去就要用无数的谎言来圆。
但让她惊讶的是，裴宴没有问，只是静静的牵着她的手回将军府。
直到出现在众人面前，他们依旧是十指紧扣。
“殿下，月儿如今正伤心，您要不进去去看看她？”不知是顾家的哪位长辈，看见裴宴出现，上前好声好气说道。
接着，她又一脸才发现宋冉冉的模样，凑过去道：“王妃殿下，今儿是月儿的生辰，这些年她在王府，咱们也没给她办过事。”说着还忍不住叹气。
可惜，宋冉冉看着她只有茫然。
那一声叹气似乎是什么记号，这会儿，纷纷有人劝说宋冉冉去看看顾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