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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起电话，鹿浅浅已经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恋恋，我奶奶要不行了……”
陆聿霆赶到医院的时候，走廊里密密麻麻地站满了鹿家的人，陆父和陆母也在。
却没看见陆聿霆。
鹿浅浅坐在长椅上捂着脸小声地啜泣，她老公站在一边将她揽入怀中，手轻轻在后背上拍着。
陆聿霆走到她面前，轻声喊：“浅浅。”
鹿浅浅怔怔地抬起头，迷茫的眼神在看到她之后，哭声倏尔放大。
“恋恋……”
陆聿霆的眼眶跟着红了。
她抿了抿唇，却忍着眼泪。
这时，病房的门被打开。
陆聿霆从里面走出来，视线巡视一圈，最后落在了陆聿霆身上。
他的嗓音嘶哑而干涩：“恋恋，我妈想和你说几句话。”
时隔两个月，陆聿霆看着他，觉得他似乎憔悴消瘦了不少。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陆聿霆拍了拍鹿浅浅，松开她走进了病房。
病房中，鹿夫人面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整个人比上次见还瘦。
陆聿霆走过去坐下，吸了下鼻子：“鹿奶奶。”
鹿夫人眼中尽是疲惫，但看见她，还是微微一笑：“恋恋呀，你来了。”
陆聿霆重重点头，嗓子突然就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疼。
“我来晚了，鹿奶奶。”
鹿夫人伸出手，陆聿霆连忙自己的手放进她的掌心。
“恋恋，别叫我奶奶了。”
陆聿霆一怔，瞳孔微微收缩，不明所以：“您说什么？”
鹿夫人握了握她的手，叹了口气：“这个称呼，束缚住了你和聿霆。”
话音落下，陆聿霆浑身一震。
她心脏砰砰跳起来，带着点不可置信看向鹿夫人：“您……都知道了？”
鹿夫人笑了下：“都说姜还是老的辣，你们这几个孩子心里怎么想的，我能看不出来？”
“你和阿榭那孩子的订婚，也是假的吧。”
第九十二章 不要害怕
鹿夫人慈祥的声音在病房里落下。
陆聿霆心一颤，抿紧了唇，没有回答。
但默认已经是答案。
鹿夫人拍了拍她的手：“那天晚上，聿霆那孩子在听到你和阿榭要订婚之后，站起来一言不发就走了，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
“后来我找他谈，他一直不肯说，是我逼着他说的，这才知道啊……你们两个孩子真是太苦了。”
“我也是老糊涂，竟然一直没发现。还觉得他是因为鹿氏才迟迟不肯找女朋友。”
陆聿霆垂下微颤的眼睫，眼眸闪动。
鹿夫人又说：“当年聿霆他们的爸爸走的早，他大哥二哥一个去当了兵，一个去做了医生，整个鹿氏的压力就全在我和聿霆身上。”
“后来我身体不行了，聿霆就独自承担了所有事情。也是因为这样，他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公司上，他性子又内敛，有什么事都自己默默忍受着，不肯跟别人讲。”
“恋恋啊，聿霆他一直觉得两个家庭的关系会给你带来预想不到的伤害，毕竟相差着一个辈分，传出去别人肯定是要议论你这个小女娃的呀。”
“他不敢冒险让你去承担这样的后果，他觉得都是他的错，不该喜欢你。”
陆聿霆放在腿上的另一只缓缓握紧。
她不是不知道当初的陆聿霆身上有多大的压力，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她才选择一直隐瞒，直到二十岁那年才说出口。
她咬了咬唇：“他什么都不肯跟我说，我明明……是愿意和他一起面对所有困难的。”
鹿夫人笑了笑：“我也是这样和他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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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聿霆讲了当年我和他爸爸的故事。那时候，我就是个普通家庭的女儿，所有人都觉得我配不上聿霆爸爸，鹿家其实也是不愿意接纳我的。”
“我也提过分手，想让聿霆爸爸去选择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孩做妻子。但是聿霆爸爸不肯，他说他宁愿和家里断绝关系，也要和我在一起。”
“我被这句话深深地感动了，那时候就决定，不论再面临什么样的困难，我都不会放开他的手，直至生死将我们分离。”
陆聿霆喉间一梗。
或许是因为爱上陆聿霆，所以她对鹿夫人的故事格外触动。
她曾经也是这样想的啊！
她想站在陆聿霆的身边，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哪怕对抗全世界都没关系。
可是陆聿霆不愿意。
鹿夫人似乎看出她的难过，费力地抬起手在陆聿霆的头上揉了下：“傻孩子，爱是可以打败一切的，不要委屈自己。”
“不要看他说了什么，不要看他表面上做了什么，要看他用心做的事是什么。我希望，你们两个人都可以遵循内心，毕竟这一生能遇到一个彼此深爱的人，很不容易。”
“聿霆这两个月，过得很难……”
陆聿霆久久没有出声。
她一瞬不瞬地看着鹿夫人的双眼，那么温柔，像一湾能包容万物的水。
病房里很静，静的只剩下窗外偶尔吹来的风声。
半晌，陆聿霆喉咙微动。
“我知道了。”
第九十三章 我去找你
从病房出来，走廊里竟不剩几个人，鹿浅浅都不知道去了哪儿。
陆聿霆站在病房边，靠着墙站。
他似乎在想什么，双眸不见光，有些涣散。
听到声音好一会儿才像是注意到陆聿霆，转过头解释：“医生说不用留这么多人，我就让他们都先回去了。”
陆聿霆忍不住去看他。
刚才只是匆匆一瞥，现在仔细看，才发现他的状态是真的差劲到了极点。
眼下乌青很重，应该是几天都没有好好睡觉。
也是，鹿夫人病重，他怎么可能休息的好。
迟疑了半天，陆聿霆还是轻声开口：“你也要好好休息。”
陆聿霆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低低地应了一声后，就再也什么都没说。
两人安静地站在病房门口，鹿夫人在病房里睡着了。
陆聿霆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但也明白，现在说什么都安慰不了陆聿霆。
她能知道他的痛苦，他的悲伤，却无法为他做点什么。
半天，陆聿霆想，或许陆聿霆现在需要的是独处。
她缓缓抬起手，犹豫着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很轻。
然后沉默地离开。
陆聿霆不知道，就在她转过身的时候，陆聿霆慢慢地抬起头，眼神一直盯着她的背影看，眼底染上无尽的悲恸，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
鹿夫人是在第二天的晚上走的。
陆聿霆在睡梦中接到一个电话，她迷迷糊糊的，没有看清屏幕上的名字就接起。
那边始终没有声音。
陆聿霆朦胧的意识渐渐清醒，她正要把手机拿离耳边，听筒里传来陆聿霆低沉沙哑的声音。
“恋恋，我妈去世了。”
与此同时，窗外突然划过一道闪电，轰隆一声雷，雨水紧接着倾泻下来。
陆聿霆怔怔地坐在床上看向被雨水浇花的玻璃窗。
她浑身发凉，心脏也像是浸在冷水里。
好久，陆聿霆攥紧手：“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陆聿霆找到陆聿霆的时候，他坐在酒吧外面的马路牙子上。
他没穿平时的那几套西装，一件灰色套帽衫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了很多。
也脆弱了很多。
陆聿霆看上去喝的不多，但是人靠在路灯杆上，双眼紧闭着，是喝了不少。
陆聿霆从出租车上下来跑过去，她去拉他的手臂，满脸焦急：“小叔！小叔？”
喊了几声，陆聿霆动了动，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黯淡的眼眸在看到陆聿霆的时候亮了一瞬。
但也只是一瞬。
很快，陆聿霆再次闭上眼，嘴里呢喃着：“你来了……”
陆聿霆抓着他的那条胳膊也像是灌了铅一样往下掉。
她一个人扶不起他，没了办法，拿出手机打给了陆聿霆的助理。
助理很快开车赶来，下了车就去扶陆聿霆。
陆聿霆帮着他一起把陆聿霆扶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