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提醒:系统正在全面升级。您可以访问最新站点。谢谢!
往事如烟,熏着黎明更加光亮。
整整一夜,秦瑾沐未合眼,也未等到容静姝的服软。
眼看着到了早朝时间,秦瑾沐一身黑金踏着天边将将升起的鱼肚白走出清和宫。
入眼便看见容静姝不知何时倒在殿前的倩影。
她脸色苍白如熟宣,已然进气少出气多。
清晨雾气飘散。
容静姝就那么躺在冰冷的青石板上,无声无息,好像下一秒便要消亡……
第十六章
“容静姝!”
秦瑾沐心乱如麻,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将容静姝抱起。
面色低沉似要凝水,将她放在龙榻之上的动作却轻柔。
秦瑾沐欲伸手触碰她苍白面容,可手伸到一半,又停下了。
他看着容静姝苍白的面色,最后还是叫来了贴身太监:“李福安,命太医照顾好她。”
话落,他抬脚走向殿外。
李福安躬身望着他背影,只看出了满身的落寞与寂寥。
日上枝头。
容静姝是被喉间的咳嗽扰醒的。
刚睁眼,满目轩黄映入眼帘。
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她抬头望去。
只见李福安端着碗向她走来:“姑娘,喝药了。”
容静姝睁着双眸,双目空洞。
竟……还活着吗?
曾经在战场上,她满心都是要活下去的念头。
从没想过,有朝一日竟然会恨自己的命长!
李福安见她没有动作,将药放在了一旁:“姑娘,有些话奴才本不该说,但还是想劝上一句。”
“陛下从小不受宠,旁人只教他想要的东西要如何争、如何抢却从未告诉陛下得到了该如何珍惜。”
所以呢?
因为他不受宠,受过苦,便能在登临帝位之后视人命如草芥?
容静姝沉默不语,将所有情绪都压在心里。
李福安见状知道她怕是听不进去,无声的叹了口气。
“姑娘,不管如何,奴才能看出来,至少陛下对您是不同的,若是旁人如此欺骗违逆,早就人头落地了。”
“姑娘,这药咱家便放在这,趁热喝。”
话落,李福安便退了出去。
殿内重归寂静。
容静姝视线落到那碗汤药之上。
古人总说,帝王孤寡,她也曾想着不让秦瑾沐独自孤单。
但那是从前。
如今他们之间发生了那么多事,隔着的是欺瞒背叛,是威胁设计是,是长乐的性命……
容静姝不知她到底该如何做!
恍惚间,她又想起那些年二人抵足而眠,只觉画面遥远,伸手也再触碰不到了。
容静姝寻到长乐墓前时,已是一个时辰后了。
她跪在墓前,手指抚着碑上的刻文,泪不觉模糊了眼。
其实容静姝也不知道能与长乐说什么,他们本身就不算熟识,却因为隔了生死多了牵扯。
寂静中,宫女的闲谈声也越来越近。
“长乐郡主薨逝竟能以公主之仪葬入皇陵,还获追封,陛下乃菩萨心肠啊。”
“何止只是长乐陵啊,听闻长乐有功,侯爷也得到晋升,原本只是个闲散王爷,如今竟有封地了!”
追封,晋升,封地……
秦瑾沐这么做,算什么?
容静姝陷入了茫然,至于有功,她没记错的话当时秦瑾沐下令放箭射杀长乐时,给出的说法是她私放重犯,其罪当诛吧!
这一刻,容静姝觉得荒唐又可笑。
但更多的是,心底那愈来愈疯长的复杂心思,如春草般,烧不尽,斩不绝!
出神之际,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容静姝抬首望去,正与走到面前的秦瑾沐视线相对。
两顾无言。
容静姝眸色复杂,轻声开口:“秦瑾沐,我好累啊。”
第十七章
容静姝仍半跪在长乐陵前,周身环绕着满满落寞。
秦瑾沐眉宇微凝,这似乎是他第一次见容静姝流露出脆弱。
还依稀记得在嘉峪关那次大战,容静姝身先士卒率领百万【创建和谐家园】与离国对战。
枪林弹雨,她一时不备,身中数箭。
容静姝醒来第一句竟是,与离国此战,我军百万雄师可胜?
她那时生死一线,仍意气风发。
现如今,眼前容静姝好像失去所有生气,如座一碰就碎的琉璃樽。
秦瑾沐思及似被只无形的大手挤压着心脏,一双拳头攥得死死的,连骨节也被握得泛白。
“轰隆!”
天际一声惊雷,夏雨来的骤又急。
顷刻间,冰凉的雨水打湿了一跪一立的两人。
雨水落在容静姝微仰的脸上,一时间,秦瑾沐竟恍惚觉得,那是泪!
他走到容静姝身前,手指拭过她早已冰凉的面颊,为她抹去那水痕。
“容静姝,其实有些时候,你可以试着依靠朕。”
容静姝眼睫一颤,秦瑾沐的温柔就像毒药,沾染分毫就让人舍不得离开。
沉默之际,李福安才姗姗来迟。
他手中拿把伞便往秦瑾沐递去:“陛下,注意龙体!”
话落,又递来一件干衣。
而这一切,尽数被秦瑾沐给了容静姝。
他牵起她冰凉的手,放柔了声音:“朕带你回去。”
话落,秦瑾沐便牵着人,一步一步,朝着远方而去。
耳边,雨水击打伞面的声音滴答不觉。
可容静姝在秦瑾沐的保护下,再不遇风雨!
李福安跟在他们身后,望着他们背影,只觉好像一切都变的平和安宁……
清和宫内。
紫金香升起阵蜿蜒白烟。
铜镜前,容静姝看着镜中的自己,脑海中闪过李福安那天的话。
她望着为自己挽发的秦瑾沐,语气半是犹豫半是坚定:“那日,我从未想逃。”
秦瑾沐动作一顿:“为什么?”
容静姝膝上手攥了攥,眼里闪过抹回忆:“这皇城中有我放不下的人。”
她话中充斥了太多情绪,一时间秦瑾沐分辨不清她放不下的究竟是何人。
思虑间,他动作未停。
转瞬,容静姝头上便梳起了规整完美的反绾发髻。
秦瑾沐竟会梳女子发髻?”
秦瑾沐似乎看出了她的疑虑,声音有些低沉:“幼时曾见母妃梳过。”
犹记过往年月,母妃每日卯时便起床梳妆,每每坐在铜镜前梳起的便是这种样式的盘发。
问起时,母妃只说她在等一个等不来的人。
后来长大,秦瑾沐便自己懂了。
是这皇城太大。
大到母妃从天亮等到天黑,从春起等到冬逝,直到他长大成人,也没有等到她心心念念的夫君。
只梳着一头他喜欢的发髻,在这漫长的等待中,变成一具红颜枯骨。
秦瑾沐想起母妃的一生只觉得可笑、可悲。
她一生都被葬在这密不透风的皇城之中,无人在意,半点也由不得自己。
从那以后秦瑾沐便野蛮生长在这宫中,学会了在这刀口浪尖生存的法则。
那就是——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