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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而来，她的心也跟着提紧，生怕被人发现。

  直到远远瞧见宫门，容静姝才缓缓松了口气。

  将出宫的腰牌递给守卫，眼看着皇宫大门徐徐打开。

  容静姝攥紧了手，就要迈步往外走。

  然而就在这时，周遭忽然大亮。

  无数披甲带刀的御林军步履匆急的从四周围来。

  他们手中的火把烧燃，火光映在容静姝脸上，照出她白皙的面庞。

  见着这一幕，容静姝意识到了什么，握着腰牌的手不断收紧。

  下一瞬，就见御林军从中间散开，让出一条路。

  其中，秦瑾沐龙袍华盖缓步走出。

  他凝视着容静姝的背影，一双眸静如潭水般：“容静姝，你想去哪？”

  第十四章

  慈元殿内，一片死寂。

  眼看着天已大亮，再呆下去，容家百余条人命就会不保。

  容静姝终究忍不住开了口：“你说过，不会动容家。”

  秦瑾沐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眼神凝聚着微凉的寒意，抬手抚顺容静姝被俘时的乱发。

  “朕从未说过。”

  容静姝怔了瞬，后知后觉，是啊，那日秦瑾沐只是沉默。

  心头袭来一阵绝望，容静姝张了张嘴：“你究竟要怎样才能放过容家人？”

  秦瑾沐手指钳住她下颚，指尖微微用力。

  “只要你呆在宫中一日，容家便能在这世上多苟活一天。”

  直白的威胁。

  容静姝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他们之间竟然只剩下彼此威胁度日。

  眼前人非彼时人，容静姝觉得心头隐隐作痛：“秦瑾沐，我好像不认识你了。”

  这一声秦瑾沐好像跨越了时光。

  秦瑾沐心头一震，看着容静姝悲伤的眼眸，莫名刺痛。

  他猛地收回手，移开目光：“近日你就待在这慈元殿，不准踏出半步。”

  说罢，抬脚快步走出了慈元殿，像是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

  慈元殿的门扇还在摇晃。

  容静姝看着，心里升起一阵难以言说的凄凉，两行清泪缓缓滑落。

  这日之后，她再没见过秦瑾沐。

  只是从来送饭的小太监的口中听闻容家全家下狱，却无性命之忧。

  如此，自己也算是不亏欠他们了。

  即使代价是她的自由。

  容静姝想着，望向窗外天际飞鸟的眼里，透着几丝羡慕。

  突然，门口传来一阵锁链声。

  容静姝回神看去，就见紧闭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一个身着宫装，满身骄纵的女子闯了进来：“本宫倒是要看看，究竟是哪个狐狸媚子迷惑了陛下的心神……”

  然而，她话没说完。

  在看到容静姝面容的那刻便噤了声，连带着面色苍白。

  她指着容静姝的手指都在发颤：“你是人是鬼！”

  容静姝不知来人是谁，只是从称谓中得出，是秦瑾沐的某位妃嫔。

  而那女子也渐渐理智了下来：“我道是什么美人，竟是一个与容家叛贼长得一模一样的晦气【创建和谐家园】！”

  “本宫乃是王将军之女，陛下亲封的钰贵人，还不过来见礼！”

  容静姝没动，后宫的这些腌臜事，她在兵营时听过不少，只是未料想有朝一日，竟会落到自己身上。

  钰贵人见她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恼怒之下，直接上前扬手就要给她一巴掌。

  然还未落下，手腕便被人钳住。

  她回头，便对上秦瑾沐冷凝的眼。

  心里一慌，钰贵人忙跪在地上：“臣妾见过陛下。”

  秦瑾沐松开手，目光扫过神色淡漠的容静姝，沉声问：“你们在干什么？”

  钰贵人眼眸转了转，做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臣妾听闻宫里来了新人，便想来亲近亲近，谁知……”

  说到这儿，她抬手抹了抹眼角，哭声道：“谁知这位妹妹竟说臣妾不配和她姐妹相称。”

  “是吗？”秦瑾沐挑了挑眉，看向容静姝，“你可知错？”

  容静姝垂眸不语，置若罔闻。

  钰贵人以为秦瑾沐是在为自己撑腰，忙说：“陛下，不若把她赐给臣妾，好教教她规矩？”

  容静姝皱了下眉。

  秦瑾沐看在眼里，直接下令：“今日起，便由容静姝伺候朕起居！”

  第十五章

  夜色一片浓浊，清和宫。

  无人开口，寂静下只剩二人心跳声，暗涌翻滚。

  秦瑾沐打破宁静：“更衣。”

  容静姝呼吸一滞，喉间感到丝干涩。

  她刚想抬腿，却发现足下如生了根般不得移动半分。

  秦瑾沐面色平静只眸中带了一抹沉色，直望向她：“还要朕教你？”

  半响，容静姝终是动了。

  她向秦瑾沐走去，一步一顿，但二人距离太近，走得再慢，也不过几息时间。

  秦瑾沐将双臂张开。

  容静姝与他相对而立。

  心中说不出是何想法，潮湿的手心，带着些颤抖向他腰间伸去。

  容静姝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是像提线木偶般机械的动作着，全身心放在他这身明黄华袍上。

  恍惚间，指尖竟不小心触到他颈间喉头。

  喉结滑动，容静姝似全身一颤，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然而秦瑾沐什么都没有说。

  沉寂之中，容静姝找回力气，继续动作。

  华贵的衣衫一件一件剥落在地。

  直到最贴身的里衣，容静姝的手指捏着那系带，怎么都使不上力气。

  空气随着沉默的蔓延逐渐粘稠。

  “继续。”秦瑾沐声色沉哑。

  容静姝心跳的极快，看着他身上的白色衣衫，还是无法动作。

  夏日凉风吹动容静姝眼睫，分不清是否是她心生紧张。

  秦瑾沐见她无半分动作，忽地开口：“朕与你第一次上阵与离国开战，防备不得身中一箭时，是你替我处理。”

  听到秦瑾沐提起那段军营时光，容静姝不由一怔。

  待回神抬头，迎着秦瑾沐黑漆深邃的眼眸，朱唇轻启。

  “您如今……是君。”

  秦瑾沐眉目一冷。

  两人如今的关系就像绷紧的弦，轻轻一扯就会断裂。

  他本以为提及旧事，容静姝能记起那些美好曾经，他们的关系也能缓和一二。

  却不想她竟是如此冷淡，疏离！

  种种旖旎皆数消失，秦瑾沐不由生出一团怒火。

  “也是，容将军志在上阵杀敌，为大庸百姓战神，此番为我更衣，还是太委屈你了！”

  吐出这句后，秦瑾沐心头怒气仍平息：“只可惜，你当日自戕，如今右手已无法恢复以往。”

  “你再也拿不起剑了！”

  话落，容静姝一怔，随即了然。

  怪不得这几日她试着用右手拿东西，却总是使不上力。

  原来……已经废了！

  容静姝眼神复杂，半晌才看向秦瑾沐：“这不是陛下所愿吗？”

  秦瑾沐喉间一哽，看了容静姝好久，拂袖道：“容静姝御前失仪，在殿前跪到醒悟为止。”

  随后便转身走向了床榻。

  眼见着床幔落下，容静姝没有一丝迟钝，转头走向门外。

  双腿一曲，便跪在那凌冽晚风之中。

  往事如烟，熏着黎明更加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