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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早已被人清理干净,一尘不染,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
但手腕上的疼痛偏提醒着容静姝,前不久她还在鬼门关打转。
不愿再想,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生不能死不得的情形,她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好像从来没有握在手里过。
容静姝再次将双眼合起,似想要逃避眼前的一切。
秦瑾沐一双手不自觉的握紧,正巧捏在容静姝伤口处。
他一时不知该恼怒还是作何情绪,只得冷冷开口:“你就如此不愿意见朕?”
容静姝眉头紧蹙眼睫微颤,仍不愿开口。
随着秦瑾沐手腕收紧,容静姝右手止不住颤抖,腕上一阵刺骨的疼痛传来。
容静姝紧咬牙关,那阵疼痛好似从腕上蔓延至心间。
晃神间,秦瑾沐突然感觉入手一阵温热。
他连忙低头去望,只见那白布上头又透出点点腥红。
秦瑾沐手中动作一滞,不自觉地卸了力:“别再做这些。”
话落,便起身向外走去。
忽然,他脚步一顿,只留下一句:“只要朕不放手,你休想离开。”
第十二章
秦瑾沐低沉的嗓音回荡在容静姝耳侧,久久未能散去。
直到他走出慈元殿,容静姝才松开了一直紧攥的双手。
布满茧子的掌心内,正印着五个指甲印,泛着血痕。
容静姝深知,秦瑾沐乃九五之尊,皇命谁人敢违?
月光透过窗棂散在殿中。
不知不觉中,容静姝陷入了一阵昏沉。
恍惚之间,她好像又回到了那日的京城之外。
她与长乐同乘一匹烈马,身前人的温度传过来,一切都那么温暖让人迷恋。
容静姝不敢出声,不敢叫停!
可那一幕幕还在重演,她眼睁睁看着长乐将自己推下马,看着那一支箭羽穿透长乐的胸膛,看着那个花一样年纪的女子慢慢冰冷在自己怀里……
“长乐——!”
容静姝惊喊着坐起身。
风从敞开的窗进来,一阵冷意。
她这才发现衣襟已被冰冷粘腻的汗水浸湿,而更让人注意的是唇齿间蔓延的血腥味。
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眼前。
秦瑾沐端着一盏茶:“醒了?”
容静姝没动,脑海中长乐死去的画面来来【创建和谐家园】闪现。
她忍着嘴唇撕裂的疼,哑声说:“我梦到长乐了,她说她好疼。”
秦瑾沐眸色一顿:“人死如灯灭,不要多想。”
最是无情帝王家,这一刻,容静姝再一次的体会到了秦瑾沐的薄凉!
见她不说话,秦瑾沐将碗递给一旁宫人后,抬手拭去她唇畔上的血迹。
“长乐的陵寝朕已让人建好,朕带你去看看?”
容静姝眼神闪了闪,随即又沉寂了下去。
她想去看长乐,却不想和眼前这个造成她死亡的凶手一起!
容静姝一而再的沉默让秦瑾沐耐心告罄。
他已经退让了一步,她却还如此固执!
一阵怒火直窜至胸头,秦瑾沐冷下了声音:“你这般硬气倒是与容家人全不一样。”
闻言,容静姝愣了下,不知他为何提及此事。
而后就听秦瑾沐说:“朕命人重查了当年你亲生父母一族灭门之事,确是容家故意误导所至。”
“朕已决定容家弱冠之上男子全部问斩,剩余人尽数发配极北之地流放……”
秦瑾沐的生意还在耳畔响着,容静姝却听不下去。
她不明白他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
见容静姝终于开口,秦瑾沐冷凝的脸色缓和了些。
“你肯同朕说话了。”
容静姝一怔,他用容家满门相威胁,就是为了要自己和他说话?
这一刻,容静姝是真的看不懂秦瑾沐了。
也许,她从未看懂过……
突然,脸颊上一阵温热触感。
容静姝回神,就见秦瑾沐抚着自己脸颊,眸色深深:“容静姝,乖一点。”
这日之后,容静姝和秦瑾沐只见达到了一种诡异的宁静。
秦瑾沐每日都会过来,两人浅谈几句,他便离去。
直至三日后。
容静姝手腕处的伤好了些,也有了力气出门。
她走出殿门,仰头看着天上热烈的日头,微微出神。
却听不远处小太监的闲聊声传来:“你们听说了吗?陛下已经下旨,明日午时,容家上下百余人全数问斩!”
第十三章
清和宫外。
容静姝心中带气脚下生风,直奔殿内。
李福安见容静姝奔来,神色一乱:“姑娘,你……你怎么来了?”
容静姝声音嘶哑:“明日午时,容家上下百余人可是要全部问斩?”
李福安身形一顿,支支吾吾半天才回到:“是……”
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在容静姝心头蔓延开来。
她眸色一沉,抬脚就向殿内走去。
李福安忙拦在她身前:“慈元姑娘,陛下正有要事处理,不见人!”
容静姝掩在袖袍里的手紧了紧:“他要何时才肯见?”
李福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沉默。
容静姝知道他的为难,深吸了口气:“好,我在此处等。”
这不是容静姝第一次在清和宫外等,可此时心境,却已不同。
只觉砖瓦依旧,人却昨是今非。
直到天色渐暗,清和宫殿门终于打开。
从殿内出来那人却是——李福安?!
他走过来向容静姝问了句好:“姑娘,这……陛下今日确实繁忙,怕是没有时间见你了。”
看着眼前灯火通明的清和宫,容静姝眼底情绪发酵。
她一个侧身进入清和宫。
殿内除却秦瑾沐再无其他人。
容静姝站在堂下看着高位上那个眉目凛冽的男子,沉声问:“为什么要对容家下手?”
秦瑾沐抬起头望她:“你是来质问朕的?”
容静姝没回答,但眼里的情绪已经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秦瑾沐慢慢放下狼毫,声色沉怒:“容静姝,朕是在为你报仇。”
“我不需要。”
容静姝拒绝着,迎着秦瑾沐的冷眼,缓缓屈膝跪在了地上:“恳请陛下,放过容家。”
光散在秦瑾沐侧脸,一半俊美无暇,一半隐没在阴影之中。
他……久久无言。
死寂间,容静姝好像明白了他的答案。
无以言喻的苍凉笼罩。
真可笑,她竟然还对秦瑾沐有所期待。
最后,容静姝沉默起身,离开了清和宫。
回慈元殿的路上,容静姝脑海中满满都是曾经在容家时的回忆。
即使其中充满了算计和利用,但不可否认,他们给了自己一个家,一份亲情!
若真的就这么看着他们去死,容静姝自问做不到。
她突然升起一个念头——救人!
那现在自己要做的,便是逃出这座皇宫!
天色越来越暗,窗外像被打翻的砚台,黑夜浓稠。
容静姝一身太监装扮,低着头疾步走在出宫的甬道上。
一路而来,她的心也跟着提紧,生怕被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