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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静姝望着地上的断箭,然后回头望了一眼身后深不可见底的沟壑。
她忽然笑了,她想:这世间似乎已经没了可以留恋了。
只要轻轻往后一仰,她就能彻底与这个天地,那个金碧辉煌的囚笼告别了。
这像是一道魔咒,深深的吸引着容静姝。
或许过了许久,又或许只有几息,容静姝便闭上了眼睛,张开了双臂。
还未走近的秦瑾沐,只见容静姝的身子随风晃了晃,向后仰去……
第五十一章
是风蛊惑着人下坠,也是风在人万念俱灰时托了一把。
容静姝只觉得后背被柔柔一推,接着手臂传来一股拉力,将她带离了崖边。
耳畔是秦瑾沐难得失控的粗喘声:“我抓住你了!”
靠在他颈窝,容静姝眼底一片沉寂,只是跟着叹息:“是啊,我又被抓住了。”
像一只无论如何都挣脱不了的雀,只能在他人掌心里蹦跶。
“秦瑾沐,我对你而言,究竟算什么?”
微不可闻的声音,落在秦瑾沐耳里,却如平地惊雷,叫他的心脏颤动万分。
秦瑾沐抿了抿唇,压下心中的悸动却是道:“朕可以放他们走,但你要跟朕回去。”
容静姝空洞的眸子晃了晃。
是了,离国太子夜闯大庸皇宫。
秦瑾沐真要追究,魏攸难逃一劫,就论这漫天的箭雨,就能顷刻将对面的魏攸扎成刺猬。
像是知晓她的犹豫,秦瑾沐再下了一剂猛药。
低哑的声音落在空气里:“你也不想再有人为你送命了吧。”
闻言,容静姝瞳孔猛地放大。
这一句话,如同利剑深深捅进了她的心脏,四肢百骸都碎了般的痛。
怎会有人能将他人性命谈之如草芥?甚至不惜当做威胁的筹码?
容静姝垂下眼,缓缓提起短刃,在环着自己的胳膊上划了一刀。
秦瑾沐立即吃痛一抖,却仍没有松手。
血迅速洇湿布料,晕开一片深色。
容静姝伸出指尖在那伤口处轻抹,蹭上了一指的鲜红。
怎么会不是黑色的呢?这般机关算计,诡计多端的魔鬼,血怎么不是黑色的?
须臾后,她扔掉了手里的短刃,声音从唇缝泄了出来:“好,我跟你回去。”
秦瑾沐又赌对了,她不敢再有人为自己受到伤害了。
她真的好累了。
千百禁军,倾巢而出,又悄无声息的回。
不仅没有抓到刺客,反倒自家皇帝受了伤,禁军统领年献山护驾不利,被罚80大板。
可所有跟去的禁军都知道,不是因为护驾不利,而是年献山触动了秦瑾沐的逆鳞。
慈元宫的夜空与往常别无二致,容静姝望着来回穿梭的宫人,那入目的面孔她已经全都不认识了,她也不想去问,原来的宫人们去哪了。
待太医给秦瑾沐包扎完,慈元宫重归静谧,早已过了子时。
秦瑾沐将所有人屏退,整座宫殿内只剩他与容静姝。
烛火惺忪的燃着,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容静姝从回来后,便一直坐在门前的软塌上,无神空洞的视线不知落在空中那一点。
秦瑾沐望着静若死水的人,目光落在她脖颈上的血迹时,心里的阴鸷骤然消散。
那许是在慌乱中不小心划伤的,殷红的血,雪白的颈,看上去触目惊心。
他拎起一瓶创伤药,坐到了她的身边,为她上药。
冰凉的药粉洒在伤口上,带来刺痛,令容静姝微微回神。
她木然的转过眼,不躲反问:“你什么时候发觉我要逃的?”
秦瑾沐指尖一顿,没有说话。
沉默就是回答,容静姝似乎不在意,她的眼眶迅速洇红,胸腔里恨意丝丝缠绕了起来。
“既然一早就知道,又为何放我出去?”
而身边的人依旧不语,从头到尾的逃避,像是蒙在容静姝鼻尖的布,掠夺了她的呼吸。
她望着秦瑾沐的脸,忽地开口道:“我恨你!”
第五十二章
话落,惊落满室的死寂。
秦瑾沐的指尖狠狠一颤,他那沾着药粉的手掌在脆弱的脖颈上骤然收紧。
他猛地凑近在容静姝的面前:“你恨朕,也没有关系。”
漆黑的瞳眸里倒映出容静姝通红的眼,秦瑾沐一字一顿道。
“即使你死了,你也是朕的人!”
穿堂风过,惊动了满室的烛火,火光不堪重负的一矮,接着晃晃悠悠的重新站直。
就是这一刹那的黑暗,将秦瑾沐的神智重新唤回。
他压下心中肆虐的情绪,缓缓的放开了手。
那原本已经快要愈合的伤口,又因为他的暴力而裂开。
就像他们之间脆弱的关系,表面的平静不过是假象,一旦有人撕开伤疤,底下便是蚀骨吮髓的痛。
而这个疤,将永远不会愈合,将永远存在,抵死方休。
秦瑾沐望着浸湿药粉的血迹,转开了眼起身道:“不早了,睡吧。”
说完,他便踩着黑沉沉的夜色离开了慈元殿。
容静姝依旧坐在塌上,只是怔怔的望着朱红的宫门,一动不动。
她的眼睛是死寂的空洞,也许秦瑾沐说对了一件事,那就是只有死亡,才能将他们分开。
一夜无眠,直到晨光第一道光线破晓,桌上的的烛蜡湿满了底座,有气无力的亮着。
容静姝才抬手将残烛微光熄了,连同熄了的,还有她自己眼底的光。
如今,她已经彻底死了离开的心。
就像被折翼的鸟,只能委身在这方寸的笼子里,浑浑度日。
接连几天,秦瑾沐都会来慈元殿。
不分时辰,有时是早朝后,有时是晚膳前,得了空就来坐坐。
容静姝对他视若无睹,不闻不问,只当做可有可无的摆件。
秦瑾沐也不说话,通常是两人分坐在宫殿两端,各干各的。
天气渐暖,可雨水也渐渐多了起来。
午前还是阴天,此刻便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了。
秦瑾沐望了一眼时辰,又看了一眼窗边和自己下棋的容静姝。
放下了手里的书起身,一如既往的沉默着,接过宫女递来的纸伞独自离开。
石板苔重路滑,只听见一声闷响,与一阵宫人惊慌失措的声音传来,接着又复于宁静。
从始至终,容静姝都没有抬过头。
过了一会,廊下,隐约有宫女的交谈声从拐角飘了过来。
穿过敞开的窗,落进了容静姝的耳里。
一个宫女道:“也不知陛下天天来看着石头心的人做什么,方才陛下险些晕倒,她连眼都没眨一下。”
听到“晕倒”二字,容静姝捏着棋子的指尖忽的一紧。
接着,另一位宫女接话道。
“陛下也真的痴心,面对这木桩似的人也能天天来瞧,当真是爱在心尖上了。”
就在容静姝情绪五味杂陈时,那宫女却对这话嗤之以鼻。
“当皇上的人,能有多爱?”她冷笑了一声,“你没听说吗,年将军想要送他妹妹进宫了。”
闻言,容静姝空洞的眸子一紧,失了神。
“是吗?”另一个宫女惊叹。
“千真万确!就在这个月底,便要娶年将军的妹妹进宫了!”
第五十三章
这就两人话正聊在了兴头上,就被一声轻咳骤然打断。
李福安的声音在窗边响起:“有几个脑袋敢议论陛下,还不快滚?”
这声音,也惊醒了出神的容静姝。
随着宫女慌乱退下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李福安进了屋向容静姝请安。
“姑娘好。”
他直起身,让出身后托着几匹锦绣的太监来。
“这是新进贡的容锦,陛下特意送来给姑娘制几身衣裳。”
容静姝将手里那颗迟迟未落的棋丢进了棋盒里,道:“不用了。”
见她这副模样,李福安想了想,还是开了口:“陛下从未答应年将军的请求。”
容静姝收棋的手顿了顿,淡道:“我并没有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