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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这不知从何处汹涌而来的疼痛在她的心中如明镜般清晰。

  还有——这使不上劲，使酒杯落地的右手。

  容静姝心中满是苍凉，双腿顿时失去所有起立般屈膝似要跪下。

  膝未及地，手中却传来一片温热。

  满殿权贵目光之下，秦瑾沐却暗暗伸手将她撑起。

  这……容静姝被眼前二人相握的手占据所有心神，胸中的钝痛好似从未来过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无事，各位继续。”

  秦瑾沐平淡似毫无情感的低沉声音从耳畔穿过，扯回容静姝凌乱心绪，也将这满殿寂静打破。

  席间压迫感这时才如潮水般褪去，酒桌之上声响才尽数而出，终是如此事没发生过般渐渐变大起来。

  桌下，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摩挲了好一阵容静姝如冰块般凉的素手，似在安抚她本就岌岌可危的情绪。

  而后才在前赴后继的敬酒举杯中收回。

  久久不能回神。

  等觥筹交错的宴席终于结束，容静姝似惊兽般飞快逃离那片窒息。

  回到寝殿，她心中仍留满腹复杂心事。

  还未等容静姝独自琢磨透彻。

  门外李福安声音传来：“姑娘，陛下有请。”

  第二十七章

  浮光跃金，静影成壁。

  女眷寝宫内，厢内只有容靖一人。

  她的种种少女心事在还未整理清楚便被打断，扬声道：“我知道了。”

  容静姝又穿上那身白色外袍，面上神色隐没在门后的阴影里，晦涩不明。

  她站在殿门旁踌躇了番，又紧了紧拳头，再推门而出时，已恢复了平静。

  容静姝踩着李福安的脚步，越过偏殿的花园及过道。

  又走了大概一刻钟，眼前才出现了另一个建筑。

  与今宴会时的金碧辉煌不同，此建筑在夜色下近乎与天同色，一片气派非凡的灰黑。

  李福安伏了伏身，向着门内：“陛下，姑娘已经带到，奴才先告退了。”

  李福安退的很快，眨眼功夫人就消失。

  “容静姝，进来。”

  秦瑾沐声音传来，本就低沉的声音穿过紧闭的殿门，竟带上几分沙哑。

  话音刚落，容静姝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入目一片烟雾缭绕。

  原来此泉灵山庄，真有温泉。

  云雾缥缈萦绕在这灰黑色房间，更添气派，宛若人间仙境、神仙洞府。

  容静姝在这满片白烟笼罩之下，仔细才辨认出秦瑾沐侧卧在温泉旁的美人椅上。

  色令智昏，容静姝不由得怔在原地。

  她尽管在清和宫已为秦瑾沐更衣多次，每每看到此景还是不自觉被惊艳一番。

  抑住内心羞涩继续抬眼望去。

  眼前秦瑾沐仅着一身白色单衣，尽显风华绝代。

  暖黄烛光照耀下，他俊朗五官如女娲精雕细琢后的结果。

  “过来。”

  耳旁呼唤再次传来才打破了此刻的寂静，拉回了容静姝的心神。

  她刚想走上前来，突猛地脚下一滑，整个人直直朝地上砸去。

  秦瑾沐反应极快。

  还未等容静姝倒下，秦瑾沐便冲过来一把将她搂住。

  不过他跑的太急，一时未能缓冲，二人双双掉落水中。

  秦瑾沐于水中站起的时候，两手还抱着她，只摇了摇头，将满脸的水珠甩掉。

  他语气中带了点不确定：“没事吧？”

  容静姝紧紧桎梏着秦瑾沐脖颈，好似稍稍松开，便会跌入深不见底的悬崖。

  但是——那温泉堪堪才到容静姝腰部上侧。

  秦瑾沐拍拍她背安抚她情绪，手刚及上便突觉容静姝瘦了不少。

  弯曲脊柱上块块脊骨似连成一片山峦，摸上去甚至有点扎手。

  容静姝见他表情微妙，看了眼温泉及腰的高度，只想赶紧从秦瑾沐身上下来。

  她本牢牢桎梏在秦瑾沐颈上的手臂，变成两只手搭在秦瑾沐肩膀。

  容静姝刚想用力推开秦瑾沐，后腰处却传来一阵温热的推力。

  她又摔进秦瑾沐怀中。

  呼吸间，两人仅有一毫厘的距离。

  “朕今日帮你，你要如何谢我？”

  秦瑾沐低沉声音贴面而来，他一脸平静寻常的好似现在紧紧将容静姝拥入怀中的人不是他般。

  容静姝感觉后腰双手逐渐收紧，面前秦瑾沐吐出的呼吸带着股灼热。

  她连呼吸都不敢加深，试着放平心头急速跳动的心跳，强装冷静：“陛下九五之尊，这天下都是你的，我又有什么可以给陛下呢？”

  秦瑾沐抬眸与她对视，距离的太近，他眸中全是容静姝倒影，好像他此时此刻是在将整片真心掏给容静姝看清一般：“容静姝，你总是习惯答非所问，你知道朕在说什么。”

  他停顿片刻，长指轻柔拂过容静姝下唇：“容静姝，朕想要吻你。”

  第二十八章

  没有容静姝回答的空间，这一毫厘的距离也消失在两人唇齿之间。

  绯色唇瓣相贴，他唇舌的温度传来，湿漉漉地纠缠不休，轻轻地鼻尖相抵，而后在分离。

  比体温还炙热的气息暖热暧昧，酥酥麻麻地撒在容静姝脸侧。

  秦瑾沐双手沿着容静姝脊柱向上攀去。

  好似要把她碾碎，再融入自己骨血般。

  明明温泉只有半米多高，容静姝却感到被整片温热泉水包围——那是种欢愉的窒息感。

  整殿寂静，龙涎香气氤氲，只余二人急促心跳声。

  秦瑾沐刚欲偏头继续这个似突如其来又似如约而至的吻。

  “陛下！有要事商议！！”

  殿外李福安声音传来打破满殿旖旎，也惊醒容静姝片刻的混沌沉溺。

  秦瑾沐动作一滞，深吸口气，拢了拢半湿里衣。

  而后他毫不犹豫像要冲锋陷阵般跨上泉岸，向外走去。

  只留容静姝仍怔在池中。

  秦瑾沐低沉又喑哑的声音好似从喉间挤出：“别着凉。”

  他脚步声急促，又在贵妃椅旁停下，把放在上面的外袍扔向离容静姝很近的岸边。

  外袍刚好落在容静姝面前，不近不远，没有触碰到一丝水痕。

  秦瑾沐好像一直是这整盘棋的掌控者，永远似旁观者般置身事外的控制着一切。

  就和与容静姝之间的关系一样，他永远是那个处于主导地位的人。

  秦瑾沐再没回头向后看一眼，只是快步走出这灰黑大殿。

  殿门打开又再次紧闭，外面脚步声越来越远。

  容静姝抬眼看那岸边玄色外袍，只觉满殿龙涎香气更加浓郁。

  那一夜秦瑾沐都没再回来。

  宴会过后恰逢皇室斋沐日，不宜有任何群聚的奢靡场所。

  王侯权贵皆没有出来聚会游玩，所以今日也是容静姝什么都不用做的一天。

  耐不住无聊。

  去找秦瑾沐的想法在容静姝心中一闪而过，也只是一闪而过。

  秦瑾沐此番庄园避暑，不仅带来众多王侯将相，也将宫中妃嫔也尽数带来。

  此时过去，怕不止是钰贵人一人在陪着秦瑾沐吧。

  但思及秦瑾沐，她脑海中又浮现出二人灼热的呼吸还有那个缱绻的吻。

  她不由得……有股燥热。

  随着这燥热心头也升起点点难以描述的喜悦。

  秦瑾沐对她心中是否有那么一丁点欢喜呢？

  是有的吧！

  容静姝从不知道爱情会让人变成一个小孩。

  她的开心、不开心好似一只风筝牵在秦瑾沐手中，任他掌控，而容静姝甘之若饴。

  容静姝深呼一口气，将脑子思绪晃散，往藏书阁走去。

  初秋植被皆数枯萎，已成衰败之态。

  而这泉灵山庄好似不入世俗般仍一片春光，花草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