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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莺向前走去，却差点儿摔倒。
“小心。”闻人湙伸手便去扶她。
容莺挣开了他的手：“我想自己走。”
闻人湙只好放手，看着她一步步向前摸索。
“这里的花儿想必开得姹紫嫣红，甚是好看吧？”容莺转过头来问他。
闻人湙看着置身于花海中的容莺，好像天地都失了颜色。
“好看。”也不知是在说花，还是人。
“是吗？”容莺小心地摸索，碰到了一棵树，这淡淡的香味，很是熟悉，有闻人湙身上带的花香，“这是桃树吗？”
“是。”闻人湙上前走近，“这里的桃花开了，我为你攀折几枝可好？”
“不必了。”容莺伸手轻抚了下桃枝，“这里的花开得正好，就不必为我这个瞎子浪费了。”
闻人湙见她如此丧气，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吃个桃子吧。”他摘下一个桃子递给她，“很甜的。”
不知为何，容莺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
她记得，苍梧宫里好像也种有桃树。
千年才开花，如今也不知道结果了没有。
“这是我从苍梧宫带来的。”闻人湙似是看出了她在想什么。
容莺接过桃子，这好像比寻常的桃子要大上许多，需要两只手才能捧住：“这是蟠桃吧。”
容莺忘了桃树是她亲手所种，只以为能与那些仙草种在一起的定然不会是凡品。
如此想来，便只有蟠桃了。
“是。”闻人湙并未否认。
当年，听容莺说起她小时候食不果腹的日子，闻人湙有些心疼，便偷偷将她从凡间带来的普通桃树，换成了蟠桃树。
容莺手捧着桃子，却并未放入口中。
她沉默良久，对闻人湙说:
“师尊，你放我走吧。”
第二十八章
无论这里是人间也好，天界也罢。
容莺都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这半月来，她几次三番都想要逃离。
奈何她看不见，行动不便，加上闻人湙设下的阵法，太过强悍，绝非是她能解的开的。
想来，是逃不掉的。
容莺不知闻人湙到底打算如何，这些日子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就算自己摔东西砸碗，他也并不生气。
他对她很好，可是那又怎样呢？
如今，她只想要自由。
“……好。”闻人湙本来就没打算一直拘着她。
“当真？”容莺抬起头，有些不可置信，她本就是不抱任何希望的问了一下，没想到，他竟真的答应了。
虽然容莺看不见了，但透过白绫，闻人湙仿佛还是看见了她眼里燃起了光，心中未免有些酸涩。
“三日之后，我要为你剔除魔骨。若你愿意，我便放你离开。”
闻人湙顿了顿，“从此天高海阔，我不再过问你的去处。”
“我的魔骨当真能去除？”容莺有些激动，若是如此，她便能摆脱这宿命，闻人湙也不会再杀她了，“希望师尊说话算话。”
还能再信他吗？
可眼下除了之外，也别无他法了。
了却一桩心事，闻人湙抒了一口气，继而又想到了什么：“明日便是人间的上元佳节，你往日最喜热闹，我带你去瞧瞧吧。”
“好。”这次容莺没再拒绝，这大概是她与闻人湙相处的最后的日子了吧。
……
翌日傍晚。
上元佳节，万千灯火。
闻人湙带着容莺走在长街上。
“这是在放焰火吗？”容莺自失明以后，听力渐长。
从前，她流落人间时，最喜欢看的便是这烟花了。
“是。”闻人湙很耐心，“元宵灯会，放了很多焰火，有些状如莲花，甚是好看。”
她看不见，闻人湙便将眼前的繁华景象一一说给她听。
容莺似是被这种节日气氛所感染，久违地露出了笑容。
“师尊，我想吃芙蓉糕。”不知怎么，她突然想到了这个糕点。
从前，容莺刚到天界，总是缠着他，说想吃人间的芙蓉糕。
“好，我这就去买。”这馋嘴的模样倒是有几分小时候的样子了，闻人湙的眼里满是宠溺，“这里人多，你小心些，待在这里别动，等我回来。”
待闻人湙离开后，有那么一瞬间，容莺想就这么跑掉。
但想到自己的魔骨，若不除掉，闻人湙怕还是不会放过她。
还是算了吧，左右不过两日的时间了。
忽然，有一群孩童跑了过来，撞在她身上，将她推入了人流中。
周围的声音太过嘈杂，她分不清这里是哪儿了。
因怕她控制不住体内的魔气，误伤到人，闻人湙早就封了她的法术，现在的她与凡人无异。
这人群太过拥挤，容莺不知被谁撞了一下。
在她摔倒之际，一双手拉住了她：“姑娘，可还好？”
虽有些低沉，但能听出是个女子的声音。
“多谢姑娘。”容莺借着她的力才勉强站稳。
这名女子穿着黑色的斗篷。
可惜容莺看不见，斗篷之下，女子抬起头，露出了一抹微笑。
——竟是九公主嫣漓！
第二十九章
容莺与嫣漓本就相交不深。
加上她刻意改了声线，因此并未认出是她。
嫣漓自是来杀她的。
她苦寻二人多日未果，便猜想，闻人湙可能带她去了人间。
在人间的某处山上，她发现隐隐有灵气波动。
嫣漓前去查看，果真看见了闻人湙与容莺两人。
怕被闻人湙察觉，她不敢靠的太近，只听见了两人的一些对话。
得知他们要去人间赏元宵灯会，便跟着来了。
待闻人湙离开后，她立刻找机会准备下手。
昨日因离得远，她并未看清，只是从他们的言语间察觉容莺应当是看不见了。
现下，看到容莺眼睛上所缚的白绫，嫣漓很是高兴。
她果真瞎了，真是天助我也。
但此处凡人太多，不宜动手。
“姑娘，这里人多，我带你去一处安静的地方吧。”
嫣漓压低了嗓子。
容莺不疑有他，她刚刚帮了她，只当她是个好心的凡间女子。
嫣漓将她带到一处僻静的地方，正打算下手，却被一道强大的神力弹开了。
“你是什么人？”容莺察觉到不对劲，忙退后了几步。
“想不到闻人湙竟然将护身仙障留给了你。”嫣漓的眼中泛着杀意，“可恶。”
“你是九公主！”容莺认出了她。
有闻人湙的仙障护体，嫣漓自是奈何不了她。
既杀不了她，但也绝不能让她好过。
“过两日闻人湙是否要提你剔除魔骨？”嫣漓想起昨日偷听到两人的对话，心生一计。
“是又如何。”容莺并不惧她，只是有些奇怪，为何她会知晓。
“自是尊上告知我的。他一直都与我有联系。”嫣漓勾起嘴角，“你当真以为魔骨是能被剔除的？”
“什么意思？”容莺心下一沉，袖袍之下，不自觉攥紧了手。
“先不说剔骨之痛，非常人难忍，就算你能忍，”嫣漓话音一顿，“剔除魔骨之后，你以为你还能活得下来？”
“你不信？”见容莺不语，嫣漓继续说道，“一会儿你自去问问闻人湙，便知我有没有骗你了。”
“不会的，他说过会放我走的。”容莺想反驳她。
“你既是死了，他自然会放过你。”嫣漓走近她，将手搭在她的左肩上，重重一捏，贴着她的耳边，响起了宛如恶魔的声音，“知道吗？死亡才是你最终的归宿。”
“哈哈哈……”随着一阵笑声，嫣漓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一切归于平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