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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宝贝,我当你今天在诊所内问诊,所以没给你留车,车都被开出去了。”
“诊所赚了这么多钱,真的不考虑添辆车吗?”
“这个……我们可以联名写一份申请报告,你这个月的业绩好到离谱,就连打伤顾客都没有闹起来,估计申请的话会很有分量。”
“好,你写完我签名。”Nancy说完优雅地打了一个响指,就拎着自己的包出了诊所,从包里取出自己的折叠伞,到了门口抬头看着外面的雨帘微微蹙眉,最后还是走了出去。
因为诊所的工作服是浅色的,为了搭配工装,她总会穿一些浅色的鞋子,今天也是一双淡粉色的系带高跟凉鞋。这鞋子走在雨里,肯定会湿了鞋尖,弄得脚也会很脏。诊所员工上下班有班车,去顾客家可就没有这种待遇了,只能直接打的士过去,这当然要走进雨里等车来。
到了习洛的别墅,下了的士,她撑着伞快步跑到别墅门口的屋檐下,可以遮挡一下雨水。她收起伞,按下门铃,同时从包里取出纸巾来,擦自己的鞋尖以及脚趾,结果两只鞋都擦干净了,习洛也没来开门。
她拎着包,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疑惑着是不是习洛有事提前回国了,因为在飞机上,手机不能开机,所以打不通。她又左右看了看门口,并没有进出的湿脚印,这种潮湿的环境,湿脚印不易干,她应该是唯一来过这里的人。
她不想白来一次,于是再次按响门铃,耐心地等待,然而还是没有动静。就在她打算离开的时候,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传来,接着,门开了。
门锁开了之后,她并没有看到习洛出来,这是等着她自己进去的意思?她有些疑惑,却没有再多想,直接推门走了进去,刚进门就愣住了。
习洛有气无力地靠着墙壁,脸色苍白,嘴唇几乎没有血色,模样看起来十分憔悴,身上还穿着睡衣。他明显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居然还大致洗漱了一番……估计在她等待的时间里,他用这样疲惫的姿态,特别努力地整理了下自己的仪表。
“抱歉……身体【创建和谐家园】,没能按时过去。”习洛首先打破了尴尬,用沙哑的声音跟她解释。
“我也是打不通您的手机,怀疑您可能有什么突发状况,所以过来看一下。”说着,她换了鞋子,和习洛一起走到客厅。站定后,她伸出手来摸了摸习洛的额头,的确有些热,不过温度也不是太高,这才松了一口气。
此时Nancy的手有些凉,应该是雨天过来的缘故,触碰到他的额头,让他有些许舒服的感觉。他喜欢这种触碰,甚至在一瞬间有一种心口揪紧了的感觉,竟然因为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就被感动了,可见他的感情世界有多贫瘠。
“谢谢你,我应该打电话给你的,不过昨天晚上开电话会议,挂断之后就睡了,醒来的时候发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我……是被门【创建和谐家园】叫醒的,应该是累糊涂了,才一直没能醒过来。”
“您是我的顾客,还只身在异国他乡,我关心您是应该的。昨天就发觉您十分疲惫,没想到今天会生病。”
“其实也怪我太作死,昨天晚上出去了一趟,觉得雨不算大,就没拿雨伞,结果回来的时候突然变成倾盆大雨,等了半个多小时雨也没小,我就冒雨回来了。回到家里还冲了一个热水澡,没想到最后还是生病了。”习洛脸上带着微笑耐心地跟她解释。
“习先生,需要我为您做什么吗?”
“嗯……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帮我带一些感冒药吗?”
“其实我个人觉得,人自身都是有免疫力的,这种小感冒过两天会自动痊愈。每次感冒都立即吃药,会产生抗药性,降低药物的疗效,这并非最好的办法。”
“那……能不能帮我买些姜煮水喝?”
“虽然说在这里买姜真的是一件难事,不过我想办法的话,也能解决。关键是,风寒感冒并不是喝了姜水出一身汗就好了,这样有可能造成脱水。”
习洛哑口无言……
是她主动提出要给予他帮助的,结果他提了两点要求,都被她否决了,他心里有点委屈,沉默地坐在沙发上。
Nancy走到他身边,帮他盖上毯子,又问了一次:“习先生,您如果哪里不方便可以跟我说,我可以帮您。”
“呃……也没其他的事情了,今天恐怕不能配合你做治疗了,而且我怕会将感冒传染给你,要不你先回去?”
“这真的很遗憾。”她说完,真的站起身来准备离开,习洛一脸震惊地看着她毫不犹豫地走到门口。这人,真是经不住客套啊……
Nancy离开有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了,习洛还在考虑是继续留在客厅里坐在沙发上发呆,还是回楼上休息。然后,门铃就又响了。他原本浑身酸疼,但他想着可能是Nancy,还是强忍着快速走了过去,打开可视对讲机,看到她手里拎着东西,正弯腰用纸巾擦自己的鞋子。
他偷偷乐了一下,迅速开门。
她顺势进了屋子,一边换鞋一边将东西递给习洛:“我买了一盒退热贴,还有两份便当,已经到中午了,下着雨路也不好走,条件有限,凑合吃吧。”
“嗯,能跟你一块儿共进午餐,是我的荣幸。”
她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笑道:“这根本不能叫午餐,只算是充饥。好了,你去把退热贴贴在额头,顺便休息一下,我来热便当。”说完,她拎着便当直接去了厨房,还真有点反客为主的感觉。
习洛捧着退热贴,心里美滋滋的,一个身家几十亿的年轻总裁,居然被一盒退热贴收买了。他把退热贴贴在额头上,盖上毯子,斜躺在沙发上,笑得像个小傻瓜。
Nancy将热好的便当拿了过来,两个人直接在沙发上将就着吃了起来。她又说起了关于催眠的事情:“如果您对催眠不放心的话,我可以对您先进行一次小的催眠,您先体验一下。这对您的大脑什么的,不会造成任何影响,就好像睡了一觉。”
习洛偷偷地看了她一眼,接着开玩笑似的问:“那到时候你如果问我银行卡密码什么的,我是不是都会如实回答?”
“这个您大可放心,催眠全过程我们是会录音的,这些都是证据。正好您今天感冒了,趁此机会小小地睡一觉顺便休息吧?”
“好,不过我吃完饭后不会立即睡觉,而是先健身。”
“是因为您喜欢的那个女孩子?”显然她对习洛那天的讲述记忆犹新,连其中的细节都颇有印象——简筱诺捏了捏习洛的肚子说有肉,【创建和谐家园】得习洛开始坚持健身。
想起和简筱诺在一起的美好时光,他总会面带微笑,思考了半晌,他才点头同意:“不能让你白来,我今天身体不舒服,就破例一次,那我们开始吧。”
Nancy很快做好了催眠的准备工作,然后从口袋里取出了一个样式古朴的怀表,就要开始催眠。还没有所动作,习洛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指着那个怀表说:“抱歉,这个东西傻傻的,看了真的会进入睡眠状态?我总觉得顶多会变斗鸡眼。”
“第一次只是适应治疗,第二次才是治疗开始。我会争取在五次之内为您完成治疗,本次的治疗时间为一个小时,那您愿意相信我吗?”
其实所谓的催眠,并非真的进入睡眠状态。催眠只是一种诱导,让被治疗者进入一种似睡非睡的状态,那个时候的意志薄弱,会用潜意识来支配身体。这种状态下,患者的感知觉、思维、情感、意志和行为等心理活动,都由心理医生的语言支配着,就好像一个提线木偶,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是在提线人的指挥下进行。
“自然愿意。”习洛微笑着回答,他总是不忍心拒绝和简筱诺长得一模一样的Nancy对他的所有要求。
摇晃的怀表,带着一丝慵懒的姿态,不急不缓,Nancy的声音很轻,恍惚间,声音好像变得柔和了一些,在他的耳朵里完全变成了简筱诺那熟悉且动听的声音。
她说:“习洛,好久不见。”
习洛的眼皮有些沉重,就好像一下子回到了中学时代。他看到简筱诺穿着校服,扎着马尾辫,额头前有些许碎发,被风吹拂得来回摆动,还是十六七岁的模样。
她微笑着对他说:“习洛,好久不见。”
一切都是最开始、最美好的模样,那个时候她是漂亮的,是灵动的,她还没有跟习岑有过交集,在他的心里她就像一个女神。每次跟心理医生回忆的时候,他都喜欢讲述高中时的事情,那是他回忆次数最多,也是最让他怀念的时光。
他很不争气,在看到简筱诺的一瞬间,竟然开始流泪,而且无论如何也止不住,从开始的簌簌落泪,到后面的哽咽,竟然没能第一时间回应她的问候。
Nancy看到习洛哭泣,伸手握住他的手,给予无声的安慰。
习洛看到简筱诺微笑着朝他走了过来,然后她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在这之后,习洛才好了一些,鼻子有些不通气,导致说话的时候有点发齉,还有些小男生似的可爱:“嗯,想你了,很想很想。”
“可以跟我聊聊天吗?”少女简筱诺再次开口,笑容甜美,让人无法拒绝她的任何提议。
“可以。”
“你对心理医生说了谎,对不对?很不乖哦。”
习洛居然还有点羞涩地回答:“只是稍微隐瞒了一些。”
“比如呢?”
“我的独占欲有些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
“吃醋的时候会流鼻血,我第一次出现这种症状,是看到你收别人情书时的情形。那天,我走到教室的时候,正看到你将一封情书小心翼翼地收好,似乎是要精心保存,我还问你是不是有些动心了,你说是珍惜别人对你的感情。在那一瞬间脑袋一热,接着就突然流鼻血,只能赶紧起身离开教室,清洗干净。在那之后每次吃醋,都会流鼻血,尤其是你跟习岑在一起之后。”
Nancy拿出本子,认认真真地记录,随后接着问:“还有吗?”
“想你的时候,会喜欢掰仙人球的刺。”这一点在习洛的病历里有记录,Nancy觉得这种喜好真的很无聊,接着就听到习洛继续补充,“因为碰到刺会痛,就好像你给我的感觉一样,很痛,被扎到了,我才能清醒一些。”
“为什么要对我隐瞒这些呢?”
“觉得挺丢人的。”
简筱诺一直牵着他的手,跟他肩并肩朝前走,身边有人问他:“你现在在哪里?”
习洛左右看了看,这里是一家咖啡馆,美式装修风格,看上去十分考究。为了烘托情调,特别设置了偏暖色的暗一点的灯光,只有他们所在的位置,多出一盏台灯。简筱诺坐在他的身边,面前放着一堆试卷,脸上带着些许玩味的笑。他凑过去看试卷,上面赫然写着他的名字。
……
他对这一次的经历印象深刻。他和简筱诺在咖啡馆里点了咖啡,还要了盏台灯,准备一起复习功课。这次考试,习洛考得很差,简筱诺准备给他恶补一下,不然别人说起他是她的同桌,她都觉得脸上无光。
可惜这种和谐的气氛被几个醉鬼打破了。他们仗着酒劲,加上人多势众,公然调戏简筱诺。
Nancy听着习洛的诉说,十分平静地问:“这是你印象最为深刻的经历,所以脑海中才会第一个就出现这个场景。发生了什么,你喜欢的女孩子被人欺负了吗?”
“没错,但是我……”习洛欲言又止。
“你没能帮上忙?”
“差不多是一个意思吧,是还没等我出手帮忙,她就一个人收拾了三个醉鬼,还吓跑了一个,那种威武的架势,我永生难忘。实在是……太帅了!”
Nancy听完忍不住笑出声来,这简筱诺一下子就收获了一个忠实粉丝啊……
在这之后,习洛断断续续地又跟“简筱诺”去了几个地方,都是习洛心中最美好的回忆。第一次治疗,心理医生一般会选择轻松一些的氛围,才不会让患者心生抗拒。
结束催眠之后,习洛有些迷迷糊糊的,似乎是因为吃了饭就躺下,加上生病,让他有些发困。Nancy也没有久留,看到习洛无大碍,道别之后,她就起身准备离开,这个时候却来了不速之客,门铃响了起来。
她迟疑地看了习洛一眼,习洛似乎也被门铃吵得有些烦,微微蹙眉。
“习先生,需要我帮您开门吗?”Nancy主动问他。
习洛抿着嘴唇,有些沉默,似乎是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应该是已经猜到了来的人是谁。紧接着,就听到了门外有女孩子的声音:“习洛,你少跟我装没在家,我问过了,你还没回国,你这个英语【创建和谐家园】,没带翻译不可能出门去哪里逛的。”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她来之前跟翻译确认过习洛行踪这个隐藏信息。
Nancy恍然大悟,这是高跟鞋印的主人来了,心里立即觉得十分有趣,也不急着走了。
“啧。”习洛有些不耐烦,抬眼偷偷看了她一眼,这才起身,却被她拦住了。
“习先生,我可以帮您开门,正好我也准备离开。”
“别别别,你先别走,我们装作不在家,她看没人来开门,就会走了。”
“可是……我需要在规定时间回诊所打卡,目前时间已经有点来不及了。”这话半真半假,多半是她想见见这个女人,毕竟前几天就已经产生了好奇心。
习洛有些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险些将退热贴碰掉,最后只能妥协地点了点头,十分轻微地“嗯”了一声。
Nancy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起身去开门,打开门之后,看到门口站着的少女,她觉得有些眼熟,却叫不出名字来。
少女看到开门的居然是她,也有一瞬间的错愕,随后很是不客气地问:“你是谁?”
“您好,我是习先生的心理医生。”
“哦——”少女拉长声音应了一声,探头往门里看了看,随后走了进去,注意到Nancy要出去,又问了一句,“你要走?”
“嗯,今天的工作结束了,准备离开。”
少女的眼珠一转,突然狡黠地笑了,拉着Nancy的胳膊往里面走,还亲热地说:“别走啊,我也想了解一下心理医生这个职业,还打算找个心理医生呢,你让我咨询一下呗?”
Nancy有点犹豫,却也答应了,跟着进了客厅,随后就看到习洛依旧躺在沙发上,只是转了个身,面朝内躺着。
“哟!习哥哥,你这是怎么了?”少女的声音突然甜了八度。
“生病了,躺着。”习洛的声音却是十分冷淡。
“怎么生病了?”少女夸张地大叫了一声,扑到习洛的身边,伸手摸了摸习洛的脖颈,“吃药了没?赶紧吃点药吧,不然多难受啊。”
习洛似乎不想搭理她,只是有点无奈地表示:“不用你管,你回去吧,别让狗仔队拍到,我可不想招惹麻烦。”
“这有什么,越炒作,越火,我出道以来,绯闻就没断过好吗?而且你未娶我未嫁的,怕什么?我可是你公司里的摇钱树好吗,对我客气点。”少女说着,往里面推了推习洛的身体,就坐在他旁边。
随后,她摆了摆手对Nancy示意:“医生,你也坐吧。”
Nancy坐在单人沙发上,微笑着看着他们两个人,表情没有任何不适,客气中透着生疏。
“医生你一直在国外上班吗?在这里工作多久了?”少女主动询问。
“成为专职医生有三年时间了。”
“医生老家是哪里的啊?”
“北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