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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髓给他,戒指还他,孩子打掉,这是她最后能为他做的了。
孟落再一次把就医卡伸到曾辉面前:“打!我本人,签字,还不够么?”
曾辉看着孟落坚定的眼神,她眼睛很大,情绪起伏的时候从里面表达很强烈,坚定和乞求扑了曾辉满眼满脸,他感到某根神经刺痛忽然清醒过来。他这是在干什么?
毫无风度的冲陌生还发着病的女士发火,他有什么资格掺和别人的感情问题?
他意识到自己失态,努力调整呼吸,把挂在衣领的金丝框眼镜拿出来戴在鼻梁上,很快恢复了本来的清新寡淡。
他接过孟落的就医卡,客观的说:“你这个情况,不能给孩子一个幸福完整的家庭,打掉也好。”
孟落见他接了卡,这才放下心来,乖乖钻回被子里,安安静静的躺回去,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粘着晶莹泪花,很久¥曰..°嫁才轻轻“嗯”了一声。
孟落的烧退下去以后,曾辉找关系连夜给孟落安排了人流手术,孩子当晚就打掉了。
推出手术室的时候,孟落小脸惨白,脆的像纸一样。
她一声不哭,比之前更安静了,周身没有一点人气,闭上眼睛休息的时候,好像对这人世间没有什么留恋,不愿意醒来。
曾辉叫醒她,想尽办法也没能让她吃进几口东西。
一连几天下来,孟落瘦了很多。
胡青被周雨辰的人看的死紧,不方便来医院探望,周雨辰忙的抽不开身,偶尔给孟落打打电话,发发短信。
她就那么孤单的独自承受打胎的痛苦,每天【创建和谐家园】,等待为情敌捐赠骨髓。
曾辉值班时一有时间就偷跑出来照看孟落,下班也太敢离开,不放心孟落一个人。
他能清晰感觉到这个人哀莫大于心死,一整天吃不上几口东西,连水都很少喝,活人气一点点流逝,好像正在悄然的走向死亡。
曾辉莫名不安,抛开医生职业,他其实不太会照顾女孩,更不会安慰女孩。
最疯狂的时候,他甚至想过给周雨辰打电话说出实情,可他还是忍住了,因为那样会把孟落推进更无尽的深渊。
继续纠缠不休,两人中间隔着一条叫沈瑶情敌的命,何谈幸福?
孟落很乖,不愿意让曾辉为她操心,给她看电视,她就看电视,给她看小说,她就看小说,好像什么都行,又好像什么都不感兴趣。
第18章 离开周雨辰
温暖的房间里很静,曾辉坐在不远处的椅子里捧着一本书。
他把书放到膝盖上,犹豫着说:“孟小姐,孩子的事……其实,如果你心里难受的话,可以哭出来。”
孟落静静的看他一眼,淡淡的笑了笑,又收回目光。
曾辉有点不知所措,颓废的发现自己对孟落的认知有限,她似乎并不需要安慰,也不是自己想象中浅显的悲伤难过,而是一种早已看透命运的苍凉。
曾辉不知道年纪轻轻的女孩,为什么会从骨子里散发出淡然和苍凉,就像经历过很多。
他轻声问:“你今后什么打算,继续跟周先生耗下去?”
孟落侧头,眼睛里一片茫然。
曾辉想了想说道:“也许你应该出去走走,不要把有限的生命禁锢在某一个地方。”
可能是出于习惯,孟落听人讲话的时候依然很专注,认真的看他的眼睛,认真思考他说的话,给他极大的尊重。
这个提议意外引起了孟落的兴趣,她沉吟很久,似乎想到了什么,陷入回忆里。
然后她眼睛里的光终于聚拢,望着曾辉仔仔细细的点点头:“嗯。”
曾辉非常意外,心思也跟着活络了起来。
沈瑶手术的日子早就定了,周雨辰早打电话来通知过。
手术前一天,孟落强迫自己吃了很多东西,应该是怕周雨辰为她担心,曾辉远远地看着,心里莫名发苦。别人苦口婆心劝一百句,比不上周雨辰一个露面。
吃完饭,孟落把衣服一件件收进包里,再检查自己的钱包,确定证件一个不少之后,仔细揣进包里拉上拉链。
孟落精心收拾自己,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憔悴。
然而手术当天,周雨辰并没有出现。
沈瑶身边围着朋友亲人,以及周雨辰为沈瑶派来的护工们,而孟落这边只有曾辉一个人陪。
沈瑶的亲人们拉着孟落的手,眼泪一把鼻涕一把说着感谢的话,而沈瑶的朋友大概是清楚孟落的身份,一个个眼神古怪的看着孟落。
曾辉作为局外人,在这种氛围下都觉得不舒服,更别提孟落了。
他侧头看向孟落,见她脸色苍白的近乎透明,始终半垂着眼眸,别人说话只是偶尔点点头,那隐忍和包容让人心疼。
似乎是感受到曾辉的情绪,孟落找个机会返过来小声安慰他:“人总是,要救的。”
曾辉眼睛里映着孟落的身影,脑海里瞬间想到一句话,包容且静默,不问不怨,不哀伤。
“嗯。”曾辉看着她,良久向她伸出右手,直到孟落与他握在一起之后,他鼓励道,“孟小姐,采集有轻微疼痛感,别怕,我在外面等你。”
孟落和沈瑶各自进去以后,曾辉回头看着走廊的尽头,仍然没有周雨辰的影子,唇角勾出一个嘲讽的弧度。女朋友采集造血干细胞,情人手术,这男人都不出现,简直就是个没心没肺的畜生。
孟落出来的时候,脸色苍白,眉头微蹙,看起来十分疲惫。她环视一周,没有看到周雨辰似乎有点失望,然后平淡的回病房取拎包,与曾辉道谢和告别。
孟落拎着包站在医院大门口,茫然无措的环顾四周。虽然已经下定决心,但她毕竟七年没有离开过周雨辰了,一时间变得孤身一人,竟有点害怕。
突然,一辆高档炫酷的越野车滑了个帅气的弧度停在了孟落面前,车窗降下,露出曾辉帅气的笑脸:“孟小姐,去哪啊?我正好休假,不如结个伴?”
孟落微微瞪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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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让人不安的短信
周雨辰开着车,快速前往他哥们儿的珠宝店。
临下车之前,他却犹豫了,在店外坐了很久,疲惫的捏捏鼻梁,接连抽了好几根烟。
他花大价钱定了结婚对戒,打算向孟落求婚当做补偿。孟落一定会高兴,然后原谅他犯的错误,可是说实话,他还没做好结婚的准备。
真的就这么结婚么?他不喜欢婚姻的束缚,可是孟落跟了他七年,也该给予她一场婚礼了。
算了,反正这辈子他只认孟落,结就结了!
周雨辰狠狠的扔掉烟头,用脚捻碎,大步往珠宝店里走去。
当他用手指反复摩挲对戒出神的时候,好友黄国成还在旁边嘲笑他:“嘿,弄那深情款款的样儿干嘛呢?雨辰,你这又是哪出啊?说说呗,送你哪个姘头的?”
周雨辰不悦的皱眉:“放屁,这是结婚对戒,你说能送谁?”
黄国成看他认真的样子,嘴巴张成O型,压低声音,煞有介事的问:“沈瑶啊?啧,果然生死患难见真情啊。”
周雨辰脸僵了一下,莫名狠狠的心疼孟落。这可是他亲哥们儿啊,为什么会越过孟落想到沈瑶?他对沈瑶有那么好,对孟落有那么差吗?
他突然维持不住风度,狠狠的闷了黄国成一脚,怒骂道:“滚你妈!”
黄国成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创建和谐家园】,也不生气,追上周雨辰嘴贱的嘀咕:“孟落?不能啊,你们在一起七年,要结早结了。啧不对,孟落还在,你也不敢娶别人啊……”
周雨辰停了下脚步,然后甩开黄国成大步往前走。他紧捏着戒指,如果不是黄国成提醒,他还意识不到七年不娶对一个女人来说多么残忍。
他忽略了这么久,好像是让孟落受委屈了。
周雨辰心脏疼的直不起腰来,猛地调转车头开往医院。
他没日没夜连续忙了五天,想的是争取一个假期,好好陪陪孟落,如果再能神不知鬼不觉探望一下沈瑶那就更好了。但是被黄国成这么一搅合,他只想陪孟落一个人。
他对不起孟落,一定要好好补偿,陪孟落采血恐怕已经来不及了,他要尽快赶过去,争取让孟落出来第一眼就看见他,他要摸着他家小娇娇的头,哄她安慰她。
当他赶到医院的时候,沈瑶的亲戚朋友们瞬间把他围住了,周雨辰烦的不行,又不得不应付。
仔细问过沈瑶情况之后,周雨辰终于脱身去找孟落,可是连续问了几个医生都说没看见,病房里也没有,他拽过同一楼层护士才知道,孟落已经出院了。
他早就通知过孟落,完事之后在医院里等他,竟然不守约定,真是越来越胡闹,简直不像话!
周雨辰紧锁着眉拨打孟落的手机,也没人接。
“哦对了。”护士提醒道,“医保报销的话,需要去窗口办理结算,出一张清单。孟小姐走的急,如果您是她朋友的话,帮她弄一下。”
周雨辰正烦着呢,随口应了一声,一边拨打孟落的手机一边往窗口走。
“什么毛病!”连续打不通,周雨辰忍不住爆一句粗口。
“先生?”窗口里面的当值人员不明所以。
周雨辰抬头,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走这儿来了,甩了一句“打孟落的结算清单”,然后低下头继续摆弄手机发短信。
没一会儿结算清单递过来,周雨辰随手一接,转身大步往外走,他浑身带刺儿,打算回家找孟落好好说道说道。
突然手机响了一声,周雨辰没以为是孟落,却还是打开看了,结果这么一看脑袋顿时空了,浑身烦躁的火气如潮水般撤了下去,直挺的鼻尖上冒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短信是孟落发过来的:雨辰,我走了。骨髓已给,从此我再也不欠你了,如今我一身轻松,请你今后万分珍重自己,再见!
第20章 周雨辰傻眼了
周雨辰读了好几遍也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腿脚发软,眼前发黑。
孟落离开他能活吗,开什么玩笑!
他连忙再去拨孟落的手机,这次却提示关机了,他不死心的又拨几遍还是关机。他怔愣的望着大厅来回穿梭的人群,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把短信翻出来,用指尖指着一个字一个字点过去,读那条类似于分手的短信,生怕自己理解错了。
说走就走?这写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七年的陪伴难道只是因为亏欠?不是因为爱他吗!
分手就靠这几个字的短信?没有这么胡闹的!
他是做错事情了,他已经知道错了,他不是已经道歉了吗?他还准备求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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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疯狂的冲回家,大叫着孟落的名字,把厨房、卫生间、衣柜、甚至是床底下都找遍了,到处都找不到孟落。
他茫然的环视这座房子,从来没觉得家里房子这么大,空荡荡的冷。他转来转去,四周静的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孟落呢?孟落去哪了?”周雨辰喃喃自语,然后抬起头来冲远处喊了声,“落落?”
等了好半天没有等到回应,周雨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红着眼睛看向手里捏皱的结算清单,神经质般的摊开在茶几上,一遍遍的用手抹平。这是落落的东西,不能弄坏了啊,弄坏了落落该生气了,生气又要离家出走……
短信不回,电话不接,没有亲戚,没有朋友,孟落这样一个人,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很难留下痕迹,世界这么大,他去哪里找人啊。
周雨辰徒劳的用手抹平孟落的住院清单,抹着抹着,视线僵硬的定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