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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起身跟在顾氏身后，到了慈寿园。
傅老夫人听完顾氏的话，皱眉深思，若是当真如此，那岂不是自己又有了掌管财政的机会？
傅婉看到老夫人的样子便知道她是如何想的，老夫人强势了一辈子，到老了更是将权势看得极重，顾氏这番话，可以说是正中她下怀！
“母亲，女儿觉得不妥。”傅婉起身道，“女儿还未听说哪家是各个院子管事的，这与分家有何区别？况且府上只有兄长一个男丁，过两年兄长娶了妻，我同妹妹嫁了出去，这府上的事便更是少了。”
顾氏见老夫人脸色变了变，立刻说道：“这怎么会是与分家一样？咱们还都是在府上，只是每月从中公这里支取银子，用以各院子的用度。”
她转头对老夫人道：“昨日您与儿媳提了教婉儿内府之事，回去儿媳便想了一夜。若是她们从懂事了便自己主持自己院子的事宜，那学习内府之事之时便快多了，不过是大同小异，将一个院子的用度变成多个院子的用度罢了。”
老夫人点头：“你说的也在理，若是如此，也可让她们练练手，把从你那里学来的用到实处，纸上谈兵不如实际操作来的好。”
“儿媳便是这个意思。”顾氏恭敬的说道，“再者，儿媳听着各个管事的回禀，各院子在用度上也侧重不同。像毓秀园最近在药材上便支出的多了，您这慈寿园里是补品和炭火开支多，婉儿那边胭脂水粉、华服珠宝、炭火和补品差不多的开支，云儿是华服布匹、食材、药材开支多些，越儿不在府上，也就晚上回来烧些碳，倒是外出与人交际花不少银子。”
“你这么一说，是这个道理。”老夫人点头，“厨房里同意采买的那些我也用不惯，都是从我这私库里出银子买了在小厨房做的，这样便是出了两份银子。咱们候府今时不同往日，支出多了，收入的少，也不能那般摆阔了。”
“母亲说的哪里话？便是咱们这些小辈紧巴些，也不能苦了您啊。”顾氏眼眶红了红，“儿媳也不瞒您，云儿已经补贴了一百两黄金了，府中也实在是紧巴。咱们用这个法子，府中各院过的也舒坦些，外人看着还是与往日一样，也算是保住了候府的脸面。”
“唉，你说的在理。”老夫人叹息一声。
她是老了，可还没糊涂，如今候府是个什么样，她比谁都清楚。况且每次顾氏过来请安也都带着账本来，她也知道候府账上没多少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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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万万不可……”
“你不必劝我，”老夫人道，“我也知道府上现在的情况，咱们勒紧了裤腰带，都苦这一阵子，等越儿得了皇上的赏识，咱们日子便好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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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氏这才不再劝了，她起身，跪在老夫人跟前，磕了个头道：“既然母亲和云儿都如此了，那儿媳也不藏私了，儿媳也拿出五百两银子来充入中公！”
傅婉恨得咬牙，没想到老夫人竟然这么三言两语就被打发了，当真是好糊弄！
可是她们都拿出了银子，她也不得不起身道：“这些年婉儿也存了不少银子，是不能和祖母、母亲与云儿妹妹比的，婉儿愿意拿出一百两银子，与侯府共进退！”
“好，好孩子。”老夫人满意的看着她，赞赏了几句，又对顾氏道，“咱们今日便把你说的那事儿给定了，正好再过三日便是腊月了，赶上大日子，让孩子们自己折腾去吧！”
顾氏自然愿意，让采风将账本拿了过来，按照各个院子的开销，折了个中，便定下了。
老夫人地位最高，需要补品养着，所以得的银子多些，一百五十两一月，毓秀园因着与傅铮绑在了一块儿，老夫人自然不会亏待儿子，更何况他现在在病中，便也是一百五十两一个月，若是傅铮需要人际交往走动，便从中公出钱。
三个小辈用度不多，两个女孩更是没什么要花银子走关系的地方，便一人六十两，傅越是男丁，外出与友人喝酒交际也多，老夫人想了想，便给了他一百两一个月。
每日晚间各院子写了条子递给采办的嬷嬷，第二日清晨便有人送了食材到各个院子里。如此一来，倒是府上的厨子省了事儿，只需要做下人们的饭菜便好了。
傅婉将帕子就快揉烂了，也无法改变局势，只在心里将傅云骂了百八十遍。檀香那个蠢货能想出来这种主意？还不是傅云说了她来传的话？
早不提晚不提，偏偏今日自己过来提，若说不是针对她，她十万个不信！
解决了这件事，顾氏也松了一口气。
回去的路上，腰板都直了，看到院子里的红梅开了，还好心情的停下来赏了一会儿，差采风和檀香剪了几枝长的好的回去。
等晚间傅云回来，檀香眉飞色舞的把今天的事说了一遍，十分解气的说道：“您是没看到婉小姐那张脸，黑的都跟锅底似的了！”
傅云倒是没想到这件事会这么顺利，她怕傅婉有什么招数，便让青衣派人去盯着荷园。
檀香道：“老夫人这么快答应也是难得，奴婢本来还以为要游说几日呢。”
“这倒也是，”傅云笑了笑，“看来祖母不知怎的开了窍了。”
“夫人说公库的钥匙放在夫人那里，账本每日递给老夫人过目之后再送去毓秀园，老夫人很是满意。”檀香道。
傅云轻笑，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这相当于把管家权又交给了她，母亲不过是个拿钥匙的罢了。
傅越听了这事，想了想，便把路影领来的银子送去了安园。
傅云拿着钱袋子不明所以。
傅越轻咳一声，道：“我院子里人少，也就路影是归我管的，所以，我们便不再另开灶了，每日清晨来你这里用膳。”
“你们这两张嘴我还是管的起的，”傅云把钱袋子给他退回去，“你现在要应酬的地方多了，这些钱你拿着。”
傅越摇头：“我身上还有钱，没有了再来跟你要，这钱你先替我存着。”
傅云无奈，只好点头，叮嘱道：“你可莫要自己硬撑。”
安园下人房的地龙也烧起来了，檀香让匠人来改了一下地龙的位置，两个房间烧一个，这样就节省了碳，还让柴房买来了厚实的木头，晚上便烧木头保暖，便宜又好用。
青衣的厨艺堪称一绝，再简单的食材也能做的很好吃，还教了厨娘几手，下人们的吃食也好了很多。
下人们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见了傅云和她身边的几个大丫鬟嘴都很甜，一时间安园都喜气洋洋的。
与之相对的，荷园便是一片愁云惨淡了。本来每次采买了炭回来，那婆子便第一个去问荷园和慈寿园，给她们留下了这才分到别的园子里去。如今是自己采买，傅婉便舍不得那么多钱了。
想了想，她便把下人房的地龙停了，只让烧火盆，买的还是最劣质的碳，一点起来满屋子的黑烟，若是不开着窗子，怕是要被熏死。可是开了窗子又要被呛死，她们只好停了碳，多盖两床被子睡觉，干起活来也不热络了。
后来傅婉听说了，便不再给她们买炭火，这还省了些钱。而她每日要吃的燕窝也只能买品相差些的，即便如此节省了，奈何她院子太大，丫鬟太多，也不能管的过来，短短半月便反搭进了五十两银子。
想了想，她便写了封信出去。
青衣带着素燕过来的时候，傅云正在看账本。
“小姐，荷园那边有动静了。”
傅云抬头：“这么快？”
青衣罕见的笑了笑：“若不是小姐一招釜底抽薪将傅婉逼上了绝路，她也不会狗急跳墙。”
“那可真是一箭双雕。”傅云瞧见她手里拿着的小东西，笑问，“便是这个？”
“对，此鸟名为素燕，之前属下也驯化过，这才知道些它的品性，抓了它。”青衣小心的将它脚上的竹筒打开，在里面取出来一张纸条，递给傅云。
“劳烦送些银子过来？”傅云笑着念出纸上的字，无奈摇头，打算放回去。
青衣却轻轻拦了，将鸟放在桌上，给它撒了一把吃的，拿着纸条在火上烤了烤，背面便显示出来一些小字。
傅云眯着眼睛看了，这才皱眉。
“她为何要将府上的动静告知别人？”
青衣摇头：“要想知道这个，那得先知道背后之人是谁才行。”
她自怀里拿出来一个小瓷瓶，将白色的药粉洒在上面，再次洒落的时候，纸条上的字便不见了，只剩下那句“劳烦送些银子过来”。
“你有法子可以追踪这素燕吗？”傅云问。
青衣点头：“可以追踪，也可以锁定大致范围，但若是对方第一次便警觉，那属下便无能为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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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想了想，便摇头道：“不要太冒险了，咱们现在不能打草惊蛇。”
她看着那纸条，道：“这纸条便不放回去了，免得对方生疑。便将这畜牲放了，竹筒的盖子也别盖，就当它贪玩将东西弄丢了。”
她要放长线钓大鱼。
进了腊月，各方都进入了紧张的状态，事务也多了起来，倒是傅铮没了官职，闲在家里无所事事。
到了小年夜，便是再忙也散了。
傅越回了家，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皇上已经选了越儿和几个世家子弟编入御林军，年后便要入职了。”
“真的？”老夫人惊讶，喜气连连，“这可是好事儿！”
顾氏也高兴，给他夹了一筷子菜，笑道：“你也老大不小了，等你这职位稳定了，为娘便找人给你说媒去，你可有喜欢的姑娘？”
傅越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他赶紧摆手：“母亲，这个不着急，孩儿现在正是关键时期哪里有空管那些儿女情长的东西。”
“我看你娘说得对！”老夫人不赞同的说道，“你进了御林军，那就是从四品了，要想晋升也有的是机会，前途无量，谁家的女儿咱们都能说。”
“那便等孩儿再升个官职再说吧。”傅越打岔道。
顾氏决定不理他，反正从挑人到定下少说也得半年时间，这半年他要是好好干，不愁升不了官。
傅云本来在看傅越的笑话，扭头看到傅婉心不在焉的样子，顿了顿，笑道：“祖母，母亲，哥哥是个混不吝的，还是让他历练几年，稳重些再娶妻吧。倒是婉儿姐姐，过了年没几个月便要及笄了，也到了说亲的时候，还是给她寻个好归宿才是。”
傅婉立刻抬起头来，慌乱摇头：“不，我……婉儿还不想嫁人，婉儿想多陪祖母几年。”
“傻丫头，我个老婆子有什么好陪的，你早早的嫁了人，有了自己的家庭那才好啊。”老夫人拉着她的手笑，问，“你可有看中的男子？别害臊，同你兄长说，他虽说不靠谱些，但是三教九流的朋友多，让他替你问问去，若是那人不好，咱们也不能嫁。”
傅越闻言也看向她，似笑非笑的说道：“你说便是，云儿的婚事我是操心不着了，但是你喜欢的人，我倒是可以去给你问问品性。”
傅婉强忍着翻涌而出的怒气，挤出来一个笑：“兄长说笑了，妹妹日日在府上深居简出，接触男子的机会少，更别说是有喜欢的男子了。”
傅越闻言拍手，道：“那真是巧了，正好太子殿下说忙了一阵子，终于得了空闲，想约到梅亭赏梅去，就在后日，婉儿妹妹也一道去吧。”
傅婉警铃大作，这傅越什么时候对她这么好了？出去玩恨不能将她甩开，这次竟然主动邀约？
“我……”
“去！”老夫人笑着应下了，“这么好的事儿，做什么不去？便是不为了相看哪家的公子，出去散散心也好啊，这几日你憋在府里不是去同你母亲学习便是窝在我这老婆子这里，整个人都老气横秋起来。”
傅婉推脱不下，只好答应。
她身边有了两个得力的人，也不怕傅越耍花样。若是有机会，或许还能见到那人一面。
第二日清早，傅越便拿了两张请帖来，一张是傅云的，一张是傅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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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都好几天没来看她了，定是忙的焦头烂额才对。
傅越咧嘴就笑：“当然没有，不过，既然你想去，他便有空了。”
“什么意思？”傅云挑了挑眉，“你是先斩后奏？”
傅越笑得贼贼的，就是不说话。
傅云顿时急了：“所以你昨天那么卖力的邀请傅婉是为什么？你要对她动手？”
“怎么会？她现在可是我的妹妹，我们怎么能自相残杀呢！”傅越笑着说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傅云看着他，总觉得他不安好心。
傅越摆摆手道：“你明日便知道了。”
傅云想了许久都没想明白，晚上一直睡不着，心里装着事儿，第二天很早便醒了。
“小姐，时间还早，不如您再躺会儿吧。”檀香听到动静进来，见她撑着身子要起来，赶紧说道。
傅云摇摇头道：“不了，我也睡不着了，伺候我更衣吧。”
檀香只好去多点了几根蜡烛，将床幔撑了起来，这才拿了烤得热热的衣裳出来给她穿上。
天气越发冷了，傅云也不去林子里练武了，今日起的早，索性便将那双鞋做好了。马上就要过年了，趁着今日直接送给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