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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璃若有所思，连连点头。
厉昊哲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她，眸光里的深情爱意近乎能将人溺亡。
他揉了揉宋璃的头顶：“走了。”
一旁的宋母见厉昊哲还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忍不住说道：“下个月璃璃就要去宜阳军区医院检查眼睛，别舍不得好不好？”
宋璃抿唇笑，什么都没说。
厉昊哲看着宋璃笑，也跟着笑。
她一笑，他心底的太阳花全都开了。
只是，如果她知道一个关于许炤彦的秘密，她还能继续这样笑吗？
……
本以为需要一个月时间，宋璃才去宜阳市，但才过半个月，宜阳军区医院就打来电话，说有合适的眼角膜，可以立即给宋璃安排手术。
宋母心一激动，连忙买机票带着宋璃赶赴。
据说眼角膜是一个肺癌患者的，他立了遗嘱，要将自己的眼角膜捐赠，救助需要帮助的人。
本来还有两个月寿命，但在一次意外事故受了重伤。
所以，宋璃的眼角膜手术得以提前。
手术很成功，缠着纱布过了一个星期的适应期后，宋璃的眼睛再次得以重见光明。
她眨了眨眼睛，看着眼前的景象由模糊变清晰，看着眼前一张张充满关切的脸庞。
最先引入眼帘的，是宋母。
宋璃看着母亲，一年多时间看不到的这张脸庞，已经新增了好几条皱纹，刚五十出头的年纪，鬓角已经全部发白。
宋璃知道，是宋父和她的变故，给到了母亲双重打击，让她一年时间憔悴不堪。
“妈……”宋璃看着宋母，眼泪花花。
“别哭，医生说了现在还不能哭……”宋母小心翼翼地用棉柔巾擦去宋璃眼角的泪水，然后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满腔母爱溢于言表。
“能看见就好，我的女儿终于能看见了……”宋母强忍住激动的情绪，不断重复这句话。
医生详细检查了宋璃的眼睛情况，然后交代了一定要按时滴眼药水，随后说明明天就能出院。
宋璃激动地对医生连连说谢谢，旁边的护士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到底是经历过看不见的时光，其他感官能力都变得更为敏感。
宋璃觉察到了护士的神态，并没有当场问询，而是在病房中只有她和母亲的时候，才开口。
“厉昊哲……没来？”
38.章
39.章
一个星期做手术前，厉昊哲都来医院看她了，但是拆绷带这天，他却没有出现。
当时见面，也只是匆匆一眼，厉昊哲似乎还有任务在身，他只是爱怜地揉了揉宋璃的头发，低声说了句：“好好做手术，我等你能看到自己，看到我。”
宋母轻咳一声，将宋璃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好像又回特勤中队工作了，这些天都忙得应接不暇。”
“回特勤中队？他又做回队长了？那许炤彦怎么办？”宋璃自言自语道，从枕头底下拿出手机，想给厉昊哲打电话。
黑着屏的手机屏幕上，隐隐看到她的模样。
宋璃怔了怔，这才想起自己忘了最主要的一件事——她要看自己的脸。
“妈，有镜子吗？”宋璃问道。
宋母眼眸微微一闪，随即起身自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面木镜，放到她手中。
宋璃握住木镜，垂眸看去。
镜中人，一张脸蛋白净圆润，一看就是长久待在温室里娇养，没有晒过太阳。
但皮肤并不是那种弹指可破的触感，而是有着肉眼可见的疙瘩粗糙感。
不明显，却也看得清晰。
尤其这么近距离，细致入微地观看。
到底，没法像从前一样了……
厉昊哲曾经这么近地看过她，定也看清了这些术后疤痕吧？
宋璃将镜子放下，躺在床上随后闭上眼。
似乎，只有黑色是最安全的颜色……
第二天出院，厉昊哲出现了。
他一身黑衣，从头到脚。
宋璃没敢抬头看他，又或者说是不敢抬头让他看到自己。
“昨天不还念着他没来看你，今天怎么还低着头了？”宋母在一旁开玩笑说着，然后提着这几天住院的行李先朝外走去，给他们两人独处的时间。
厉昊哲站在宋璃面前，轻轻勾起她的下巴，让她不得不将头抬起。
“看着我。”厉昊哲轻声说道。
带着蛊惑的力量，又有着不容拒绝的命令口吻，让宋璃不由自主抬起了眼眸。
她看着他，一双眼睛不再浑浊无光，而是清澈明亮。
瞳眸中，他的倒影，清晰可见。
“怎么样？”厉昊哲看着她的眼睛，一丝悲意一闪即逝。
宋璃脸颊有些发烫，没有去细究他刚才那异常的情绪，扑闪了几下睫毛。
“原来你长这样啊，都快忘记了……”她故意用调侃的口吻说道。
厉昊哲微微勾了勾唇角，但转瞬情绪又变得悲痛起来：“好好用这双眼睛，好好看这个世界。”
“你怎么了？这几天发生什么大事了吗？”宋璃终是确定了厉昊哲有心事。
厉昊哲不说话，就那样看着她的眼睛。
又好像，是透过她的双眼，在看她的眼角膜。
宋璃心底一咯噔，隐隐有了一个不安的猜测。
她看着厉昊哲，从头到脚全都是一身黑，双眸布满红血丝，一看便知是好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
想起前两天看新闻，说宜阳市城区一个酒厂起了火，有酒厂员工和消防员受了不同程度的重伤。
宋璃心底的不安再次加重。
“给我捐赠眼角膜的人，你认识？”
她好像，一直都错过了什么。
从一开始做手术到拆掉眼睛绷带，从医生到护士，没有一个人对她笑过。
尽管大家表情都有欣慰之意，但更多的却是一股悲伤之情，尽管没有显现出来，但还是被敏感的宋璃觉察到。
厉昊哲不说话，宋璃的心情沉入了谷底。
“前不久酒厂起火，有消防员牺牲了？我的眼角膜，是他的？”宋璃径直问道。
厉昊哲依旧沉默不语，垂在身侧的手甚至因为要隐忍情绪而紧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根根凸起。
“你不告诉我，我就去问许炤彦。”宋璃是铁了心想弄清情况。
眼见宋璃拿出手机要给许炤彦拨打电话，厉昊哲抓住了她的手腕，近乎艰难开口：“别打……”
别打，打了，也接不通的。
“怎么这幅表情，难不成我眼角膜是许炤彦的？”
39.章
40.章
宋璃笑了，想将自己的手从厉昊哲禁锢中抽出来，却发现这个男人在自己音落之际，神情愈发悲痛。
她的表情刹那间凝固，有些错愕茫然地看着他。
“你说话啊，你什么都不说，让【创建和谐家园】着急？”宋璃语气有些慌。
在台阶另一边等了许久的宋母觉察到了两人气氛的紧张，匆匆走了过来，听到他们在讨论眼角膜的事。
“我眼角膜到底是谁的？为什么yb独家不让我给许炤彦打电话？这两件事有联系吗？”宋璃将一个个问题全都抛出来，肩膀微微起伏。
“璃璃，别问了。”宋母走到宋璃身边，握了握她的肩膀，“眼角膜的确是消防员许炤彦的，妈听说你们关系好，所以特意嘱咐医生护士还有小厉，暂时不告诉你。”
宋母话音刚落，宋璃整个身子猛地踉跄了一下，差点没站稳脚。
她整个人如置深渊，不敢置信地看着宋母和沉默不语的厉昊哲，颤抖抬手放在眼角，又像触电般猛地收回手。
“许炤彦把眼角膜给我了，那他怎么办？”她颤声问道。
宋母被噎住，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接话。
“过年的时候我才跟他通了电话，他说等我眼睛好了就回宜阳市跟他见面，他把眼角膜给我了他要怎么见我？”
宋璃语无伦次地喃喃自言自语，眼一圈圈便泛红，水雾也凝成泪水淌落。
好痛，眼睛好痛。
她仰着头，想将眼泪咽回去，但还是顺着眼角不断滑落，隐入发际。
“许炤彦牺牲了，这几天我在忙他的事，所以没能来看你。”
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厉昊哲开了口，声音也有些发哽。
宋璃深吸一口气，随即抬手抹去眼泪。
她睁了睁眼睛，努力让自己看的更加清晰真切。
“厉昊哲，不带这么诅咒人的啊，算命的说许炤彦能长命百岁，所以他每次往火里冲都不惧生死……我给他打电话，我才不信他出事了……”
宋璃说着，已经拿出手机在键盘上长按数字3，两秒过后，许炤彦的号码跳转出来，显示已经拨出。
厉昊哲夺过宋璃的手机，摁断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