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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这是结婚申请报表，我已经将我和宋璃的信息填了上去，只要签字就好了……我会照顾好她的，请您相信我……”
厉昊哲紧张无措的样子，像个早恋被家长抓到的孩子，竭力表达自己想要珍惜这份感情的决心。
宋母看着他，冷笑：“结婚？厉昊哲，我家璃璃是毁容是瞎了，但还不到要你同情的地步，收起你的怜悯心，没有你她可以活得很好。”
“我不是同情，阿姨……我是真的……爱她，宋璃对我也是有感情的，所以，请您成全我们好吗？”
许是怕宋母还要反驳自己，厉昊哲连忙补充道，“我现在已经调到了郊区的消防单位，不用去最前线做任务了，危险系数降低了很多，然后明年就能退伍复员回来工作，我能照顾好她的……”
宋母看着这个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年轻男人哭得一塌糊涂，终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她无法泄愤。
“好，阿姨相信……但璃璃已经这样了……她的一辈子算是毁了，你就别……”宋母说着，声音哽咽了。
厉昊哲打断了她：“我不在乎她变成什么样子，我会好好对她的……您看，我身上到处都是疤，以前也不见她嫌弃我呢，没事的……阿姨，宋璃的一辈子还长着，没毁……”
他太着急了，拼命想表露自己的决心，却忽略了最根本的问题——
厉昊哲不在乎，宋璃在乎。
“走吧，什么都别再说了……如果哪天我要死了，没人照顾璃璃，我会提前通知你，但现在，她不需要你，我也不允许她需要你。”
宋母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也是断了厉昊哲继续解释的机会。
她不再继续站在外面看厉昊哲如何如何恳求自己，转身回了屋，将门关上，扣锁。
宋母深吸一口气，将眼眶中的薄雾退散，这才朝卧室走去。
她将门轻轻拧开，看到宋璃坐在床上，头上戴着耳机，沉浸在音乐中。
但双目失明的人，听力和其他感知能力都变得更强，宋璃明显感觉屋子里多了人，也嗅到了母亲的气息，便将耳机摘了下来。
“妈？”尽管已经确定来人是宋母，但她还是用的问询口吻。
“中午想吃什么？妈等下去买菜。”宋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带着笑意。
“我都行，昨天咱们不是还包了饺子吗，吃饺子就行了，外面下雪，路上滑，您别出去了……”宋璃说道。
“那哪行？大后天就是春节，咱们娘两也要热热闹闹的过新年，吃好喝好……”宋母拍了拍宋璃的手背，“妈去买菜，等下谁敲门你都不要开，知道吗？”
宋璃听话地点头：“刚才我以为是隔壁张婶找你，所以没留意就直接去开了门，下次不会了……”
宋母听着她这口气没有认出刚才门外的男人是她心心念着的人，心底头涌上一股酸涩，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乖孩子，等开完春，我们就去医院做眼睛检查，要是有合适眼角膜，咱们马上做手术……”
宋璃的眼睛，是宋母的心病。
但也庆幸她看不到，这样才不清楚自己的脸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
好在已经做了好几次面部修复手术，宋母才有勇气跟她提做眼角膜手术的事。
“我都行，都听妈的。”宋璃依旧是乖巧温顺，不管宋母说什么都是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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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章
待宋母从房间走出去，宋璃才放下手中的音乐精灵，随即起身摸索着走到了窗边。
她打开窗，再伸手在防盗窗上轻轻摩挲，触着冰凉刺骨的雪水，感受着寒风凛冽。
雪是白色的，但她的眼前却是一片漆黑。
这个五颜六色的世界，她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看到过了。
脑海里关于过往的色彩记忆，都在慢慢淡化。
除了黑色，她都快忘了，别的颜色应该是什么模样。
甚至，也快忘了那张脸。
忘了那个男人。
……
晚上，宋璃在客厅陪宋母一起看电视，楼下响起了爆竹声和烟花燃放的嘭嘭声。
烟味儿传到了宋璃鼻翼，让她蹙了蹙眉。
“妈，窗户是不是没关？”曾经的职业，让此刻的宋璃变得敏感。
宋母正一边看着电视节目一边给宋璃剥核桃，并没有太在意听。
正在同时，阳台忽的传来一声‘砰’的声响，随即烟味变得更浓烈。
宋母扭头看去，浓烟从阳台滚滚而来，还有东西被烧得噼里啪啦响的动静。
“快，着火了！”宋母慌忙拉着宋璃起身，然后朝门外走。
刚到门口，宋母想起什么，又连忙折回去：“你爸的照片得拿着！”
“妈，先打119火警电话！”宋璃连忙提醒。
但宋母已经慌慌张张进了屋，没有搭理宋璃。
宋璃没有盲杖，站在门边哪儿也不敢乱动，只能对着屋里头大声喊宋母。
可屋里，却一直没有声音传来。
“着火了，着火了！”宋璃摸索着去敲左右邻居的门，想要他们帮帮忙。
但不知是他们看电视声音太大，还是宋璃呼喊的声音太小，大家都没能听到，没有人来开门。
嗅着越来越浓重的烟味从屋里蔓延出来，宋璃一咬牙直接回了屋，然后用衣袖捂住口鼻，大声喊道：“妈，妈你在哪里？”
阳台那边隐约传来宋母的声音：“你别进来，你出去！妈先把火灭了！”
“咳咳咳……”宋璃已经被浓烟呛了好几口，她不放心母亲一人在阳台，但是又害怕自己是累赘，急得不知所措。
正在这时，外头忽的传来一阵脚步声，隐约还带进了凉风。
宋璃转头，什么都看不到。
脚步声从她身边经过，然后在阳台那边消失。
“嘶嘶……”好像是干粉灭火器的声音。
“阿姨，您没事吧？”
听得那人的声音，宋璃的手不由自主握紧了几分。
厉昊哲搀扶着被烟熏得头重脚轻的宋母走了出来，左右两边的邻居终是嗅到了怪异的味道，都开了门。
“呀，老宋家起火了？怎么回事？人没事吧？”
“赶紧赶紧的，这大过年的怎么这么不注意……”
张婶扶着宋母到了她家里坐着休息，宋璃却迟迟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厉昊哲正在开窗，将屋子里的所有烟味散去，然后彻底检查阳台上的烧毁情况。
听到外面张婶问宋璃怎么傻站着不动，他才慌忙走了出去。
“多亏了你是消防员，都不用打199电话救火了。”张婶看着厉昊哲，神情中多了一丝赞赏之意。
厉昊哲笑了笑，看了一旁的宋璃一眼后没有开口说话。
他不想让宋璃知道，现在帮忙灭火的人是他，但张婶没给他这个机会。
“刚听宋璃她妈说你叫厉昊哲？名字不错，人也不错，小伙子好好加油。”
张婶说完，对着厉昊哲使了个眼色，随即没有再强拉宋璃回她屋子里坐着休息，而是独自离开，给了他们独处的空间。
这样的重逢，让厉昊哲猝不及防。
一阵沉静过后，宋璃率先开了口：“谢谢厉队长。”
27.章
28.章
她的嗓子依旧带着一种沙哑感，不似曾经那般好听，多了一丝与年龄不相符合的沧桑之感。
此时的宋璃，根本不知道厉昊哲站在哪个方向，但也清楚自己这样开口，定是能被他听到。
厉昊哲就那样看着她，眼眶中再次泛起团团雾气。
厉队长，简短三个字，表明了他们现在的关系。
不，只是她眼中，他们的关系。
“起火原因是楼下烟花冲上来导致，阳台都是存着干燥纸箱，一旦有火星极其容易变成明火，现在年关，开窗的地方不要放易燃品。”厉昊哲将声音中的情绪克制得很平稳。
“好，我会转告我妈的，谢谢。”宋璃依旧是很客气的语调，脸上没有一丝情绪起伏。
厉昊哲心底一涩，朝她走近了几步，黑色眼眸中划过浓郁的思念。
“你……还好吗？”终是没能忍住。
宋璃笑了笑，但转瞬就收敛了表情。
因为她虽然看不到自己的脸变成了什么样子，却清楚地摸到自己脸上哪些地方有疙瘩。
此刻，她什么都没有掩饰，就这样任由厉昊哲打量。
“如你所见，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宋璃轻声回应道。
两人之间，到底还是多了生疏之感。
“这一年多的时间，你去了哪里？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你……”厉昊哲站在离宋璃半臂之远的距离，竭力控制住想要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
“这阵子一直在整形机构做面部修复手术，明年还要做最后一次……”宋璃没想对厉昊哲隐瞒，她现在已经这样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你……”厉昊哲还想再说点什么，本来在张婶屋里休息的宋母突然跑了出来，一把拉住宋璃。
“刚才谢谢你了，但现在毕竟是年关，就不多留你了。”宋母对着厉昊哲已经下了逐客令。
尽管刚才他救了她们，免遭火势蔓延。
“阿姨……”宋母的话，一时间让厉昊哲不知如何回应。
“妈，阳台很多东西被烧毁，你一个人清点得过来吗？”宋璃突然插了话。
厉昊哲一怔，立即反应过来：“阿姨，阳台那边情况有些危险，我帮您清点一下完好物品，然后把黑焦损坏的东西运出去，这样您也少了一桩事，好吗？”
宋母脸色有些低沉，不知是因为厉昊哲的厚脸皮，还是因为宋璃刚才的插嘴。
她没有说话，用湿毛巾擦了擦脸上的灰印，然后走了进去。
房子里的烟已经渐渐散去，只有阳台那边依旧是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