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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瘦弱的身躯看上去丝毫不足畏惧，可那瞬间她的眼神却叫人不寒而栗。

  “陆霆川！你别做的太过分，你明明知道这树海棠对我意味着什么！”

  此刻的孟晚秋神色狠戾，与往日那副温婉的模样相去甚远，陆霆川相信，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他应该死了很多次了。

  把一个大家闺秀逼成这样，他似乎真的……

  一旁的林琦月见着陆霆川似乎走了神，她从他看孟晚秋的眼神里分辨出了他的不忍心。

  一个男人若是对女人有了不忍心，那便与怜惜无异！

  对她来说，这可不是好消息。

  如此，孟晚秋便不能留着了！

  顾不得许多，念头一出，她趁陆霆川不备迅速拔出了他后腰别着的枪，下一秒就对准了孟晚秋。

  “砰——”

  枪声撕破长空，惊了城中的夜鸟。

  第9章 痛彻心扉

  一切不过发生在眨眼间，孟晚秋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见有个人影在千钧一发之际挡在了她面前，将她抱在了怀里。

  “小姐，医生说你的病国外或许可以治好你，小姐，好好活着，陆先生，他不值得你……”

  是采薇。

  林琦月那一枪极准，采薇已经站不住了，渐渐地她卸了力气只能趴在孟晚秋的肩头，用最后的力气低声嘱咐着孟晚秋。

  终是没有抱住采薇，主仆两人就这么跌在了地上。

  鼻尖一疼，心口紧跟着猛地一抽，孟晚秋终于反应过来，滚烫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一只手抱住采薇，一只手捧住她的脸，恸哭不止。

  “采薇……采薇…采薇你怎么这么傻…我还没给你找好个人家……我还没给你准备好多好多的嫁妆…不要…采薇…你不能离开我……别离开我……”

  淅淅沥沥的梅雨渐渐变成了瓢泼大雨，哗啦啦的雨声将孟晚秋绝望的哭喊埋在了这样一个无比平常又无比刻骨铭心的深夜。

  院子里，采薇的血和着雨水与落满一地的海棠化为了夜色中惊心动魄的红。

  林琦月没想到这样的时刻采薇能替孟晚秋挡枪，采薇倒下的那一刻，她怔了一瞬，而先前搂着她的陆霆川在事发后迅速夺过了她手中的枪，往日里温柔的嗓音顷刻间化为怒斥。

  “月儿！你做什么？！”

  从两人相识以来，陆霆川从未对林琦月说过一句重话，他一向对她小心呵护，事事都照顾她，却不想如今为了孟晚秋他竟待她这般疾言厉色。

  林琦月当即心中大惊，她得承认，这样的陆霆川让她害怕，好像下一秒他就会当场离去将她抛下一般。

  想到这些，她心中愈发慌乱起来，陆霆川如今不比从前，就算是为了钱她不会也不可能轻易放弃他。

  低下头去，眼泪迅速在她的眼底聚集，往前走了两步，她轻轻抱住陆霆川，将自己的头埋进了他的怀中，然后用一种十分委屈的口吻说道：“霆川，你别这样，你吓到我了，我害怕。”

  “你不该杀人！”

  没理会她的示弱，陆霆川用了力气将她的手指从自己的腰上一根一根掰开。

  天上的雨随着孟晚秋的哭声越下越大，他转过身彻底沉下一张脸同身后的仆人吩咐道：“送林小姐回去！”

  从前不管林琦月做错了什么事情只要她撒个娇陆霆川必定再舍不得责怪她，然而今日的陆霆川，却已不再是她的陆小哥了。

  听到他让人送自己回去，林琦月尤不死心，她伸手纠扯住他的衣袖，试探着问道：“那你呢？你什么时候回来？”

  孟晚秋撕心裂肺的哭喊令闻者无不悲痛，陆霆川就这么看着她跌坐在树下失了心智般抱着采薇哀哭不已，至于林琦月的话，他自然也是听见了。

  “你们是听不懂我的话吗？带林小姐回去！”

  他皱起一双眉头，看向仆人的眼神里有了显而易见的怒意。

  “是，先生。”

  陆霆川生的高大，以往他这副英挺的身骨给过林琦月数不清的安全感，可也是这样伟岸的身形让这一刻的林琦月如天地压顶，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原来，他护着她时便是她的天地，可他不护着她时，于她而言，便是如临生死。

  深深看了眼山一般冷硬的陆霆川，林琦月终是再不多说些什么，转身走了。

  第10章 繁花落尽，情已湮灭

  那树海棠原花朵繁盛，枝桠娇翠，现在却已只剩寥寥残枝。

  亲眼看着采薇死在自己面前，孟晚秋到底受不住如此打击，她心口再次传来熟悉的绞痛感。

  与白日里不同的是，这一次她看见了向着她奔过来的陆霆川。

  “晚秋！晚秋！”

  那人明显慌了神，抱住她的时候连手都在微微颤抖着。

  可，一切已来不及了。

  当繁花落尽，情已湮灭。

  过往种种恩情，她再不相欠。

  去医院的路上，她脑海里要为采薇报仇的强大信念一直支撑她努力保持着自己的清醒，她怕自己闭了眼就再不能睁开。

  陆霆川绷紧了身子一直抱着她，虽口上不发一言，可从他的眼神里，她还是看到了他深深的担忧。

  成亲这样久，他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抱过她。

  多少次午夜梦回，她曾那般期盼他的温柔以待，今日她终于等到，却不想是以这样的方式。

  夜已经深了，街上没什么行人，司机将车开的飞快，然而在转过一个街角后，腹部传来一阵剧痛，孟晚秋终是没忍住，痛呼出声。

  抱着她的陆霆川见她神色愈发痛苦难忍，他心中也跟着焦躁起来，正要开口催促司机再快些时他却倏地瞥见了她下腹的裙衣处洇了一小片血出来，然后那血迹很快就变成了一大片，紧接着整条裙子都变成了血色。

  这将陆霆川吓坏了，他大脑空白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连着说话时声音都变得嘶哑。

  “血……怎么会有这么多血？你怎么了…你别吓我，你怎么了孟晚秋？！胡叔！再快一点！快！”

  陆霆川提着一颗心扭过头去催胡叔，这时候孟晚秋却轻声唤了句他的名字。

  他顿住，低下头看她。

  四目相视，孟晚秋唇边隐约有了丝笑意。

  “陆霆川，这是你的孩子，他没了。”

  她一字一句，笑带凄凉，也透着绝然，一张苍白的脸因为这点笑竟让人移不开眼。

  可这笑于陆霆川来说却寒凉刺骨，他分明从她的神色间看出了她的得意，那是她对他的报复。

  她在告诉他，是他害死了他自己还未出生的孩子。

  虽然在心里努力暗示自己不爱孟晚秋，所以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他无须在意，但不知为何，陆霆川一颗心还是不可避免的疼起来。

  他明明这三年都不曾对她动过心思，可为什么知道孩子没了他还会这样痛？他明明不爱她呀。

  “刺啦——”

  刺耳的刹车声在医院门口响起，孟晚秋呼吸间一回比一回困难，知道自己被陆霆川送来了医院，在被抱下去之前，她强撑着一口气紧紧攥住他的手，眼神透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决绝和阴狠。

  “陆霆川，你现在救我，等我好起来，我定会给采薇报仇，所以你最好想清楚，要么现在杀了我，要么就等我杀了林琦月！”

  话音落下，不等人回应，她眼一闭，手上的力气全都卸了，无力地垂落在了陆霆川怀里。

  那瞬间，陆霆川唯一的念头是孟晚秋不能死，在他的潜意识里，他总觉得她不该就这么死去。

  第11章 知情

  医院手术室外的走廊上。

  在孟晚秋被推进手术室三个小时后负责手术的医生终于出来了。

  见着人出来，一直坐在长椅上不动如山的陆霆川总算有了反应，因着太长时间没有动作，他又起的猛，一下没收住，站起身时身子一晃差点一个趔趄晕过去。

  一旁的仆人忙不迭将他扶住。

  顾不得缓一缓，他迫不及待地抓着医生的胳膊问道：“她怎么样了？”

  主刀的是先前为孟晚秋看过病的外国医生，他冲陆霆川摇摇头，语气凝重。

  “陆先生，白日里您太太在我们医院检查的时候我还特意嘱咐过她，她心脏不好，又怀了孕，所以一定不能情绪激动，这种情况对她来说是致命的，所幸送来的还算及时，若再晚一分钟，后果不堪设想，不过……”

  说到这那蓝眼睛长鼻子的外国医生顿了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陆霆川见他这般，一颗心愈发的紧张起来，追问道：“不过什么？”言姐姐整理

  “不过就算太太这一回侥幸救回来了，可是她患有严重的心脏病，现在又流了产，情况怕是不容乐观，先生还是早作打算的好。”

  话已至此，什么意思陆霆川自然是明白的，说来奇怪，他从前那样恨孟晚秋，甚至在心里想着若是她能从这世上消失就好了，可真当这一刻来临的时候，他却又害怕了。

  他害怕以后再也听不见她温温柔柔的低语，害怕再也看不见她清浅的背影。

  不应该这样的。

  一时间，陆霆川心乱如麻。

  他抬头看向外国医生，神情焦灼：“有什么办法能救她？”

  那医生往后退了一步，像是受不住他的眼神，紧接着说道：“先生，要想救您的太太，彻底治好她的心脏病，只能送她去国外，而且，就算是国外现在的心脏病手术也还不成熟，成功率很低。”

  “咯噔——”一声。

  走廊里安静的可怕，他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跳咚咚响了两下，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碎掉一般。

  稳了稳心神，他转过头一边双目无神的张望着四周，一边低声呢喃：“她不会死的。”

  这话不知是他在说给医生听还是在安慰自己。

  手术后的孟晚秋被转入了高级病房，一连两天都没有丝毫要醒过来的迹象，陆霆川一边盼望着她快快地醒过来，一边却又害怕她醒过来。

  对，他就是害怕。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她。

  这两天他哪儿也没去，一直就守在孟晚秋的病床前静静地打量着她。

  有些人和事，只有在面临诀别的时候才会显现出他们的重要性，往日里那些被掩于尘埃之下的,他和她细微又巨大的点滴,在这两日里占满了陆霆川的回忆。

  第12章 此生绝不爱你

  他想起来两人的初次见面。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在一家叫做老北细面的面馆里，有几个泼皮仗着会点小把戏将面馆里吃饭的客人耍的团团转，他们还趁机欺负老板娘，就在这时候，一个看上去细皮嫩肉眉清目秀的小伙子站了出来，揭穿了几个泼皮的把戏。

  被人揭穿，那几人顿时恼羞成怒，追着年轻小伙子出了面馆的门，满口的要打要杀。

  当时陆霆川坐在面馆的角落里，他一眼就认出那跳出来的小伙子分明是个女扮男装的女娇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