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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陆先生来了,说在后厅等您。”
一只脚刚踏入雁玉斋的门,书坊里的伙计便将此事告知了孟晚秋。
因着当年孟晚秋嫁给陆霆川时不曾宴请宾客,也不曾告知邻里,只有在孟府里做事的几个老人清楚,是以她和陆霆川是夫妻的事情知道的人少而又少,书坊里雇来的伙计只晓得鼎鼎大名的陆先生与他们的老板看上去关系不简单,却并不知道是这般的不简单。
一听陆霆川寻来了此处,孟晚秋嘴角露出来一丝苦笑。
不用想她也知道,这人此番前来定然是要与她说离婚的事情,想必是林琦月已经等不及要做名正言顺的陆太太了。
书坊的伙计给陆霆川泡了杯咖啡,眼下他正翘腿坐在太师椅上,一双眼盯着左边博古架上装咖啡的盒子,刀一样的目光像是要把那盒子看出个洞似的。
放在腿上的手微微收拢了些,他的眸光变了又变。
那盒子的模样他是见过的,就在他的好哥们杜言诚的家中,那东西全上海滩除了杜言诚的家中再也不会有第二份,当日他跟杜言诚讨这东西时,杜言诚没舍得给他,可如今,却出现在了孟晚秋的书坊里。
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现在又是什么关系?
……
孟晚秋站在薄窗外隐隐约约看见坐在里面的陆霆川,她还没想好自己到底该怎么做,他就又已经找上门来了,难道就真的…真的这般迫不及待地想要和她撇清关系吗?
深吸一口气,缓了缓自己的心绪,孟晚秋暗暗告诫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情绪激动,她必须保持冷静,她还不能死。
轻轻推开门,若无其事地对上陆霆川的目光,她淡淡地问道:“你是来说离婚的事情吗?”
陆霆川不答反问,他神色不明的指着博古架上装咖啡的盒子:“咖啡味道不错,你从哪儿买的?”
顺着他手的方向看过去,孟晚秋不以为然:“一个客人送的。”
忍住想要继续问下去的念头,陆霆川倏地站起身,他借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离婚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
连着几日没有好好休息,这一路过来孟晚秋已有些疲累,听到对方不出她预料的问话,她慢慢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随后才在陆霆川慑人的目光下慢条斯理地开口:“你让林琦月来见我,我就考虑和你离婚的事。”
这话明显踩在了陆霆川的痛处,他猛地俯身将双手撑在孟晚秋两旁,一张脸满是愠怒之意,他咬着牙说道:“你见月儿做什么?难道还想像当初一样利用你家的权势让她离开我吗?!孟晚秋,我告诉你,你若再敢打月儿的主意,我定会把你们孟家欠我的,羞辱过我的,通通从你身上讨回来!”
虽然早就有了心里准备,可当看着为林琦月如此盛怒的陆霆川,孟晚秋不得不承认,她的心还是不可避免的疼了,她真羡慕林琦月,也真嫉妒她。
没有被陆霆川的气势吓住,她始终抬眸与这人对视着,待人话音落下,片刻后,她轻飘飘的问他:“你要杀了我吗?”
闻言,陆霆川神情微滞,却很快反应过来,他收回双手直起身环顾了一圈四周,紧接着冷冷地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雁玉斋是你爷爷和你父亲的心血,如果你不肯安生的与我离婚,我不介意让雁玉斋换个主人,顺便再换个名字。”
“你——!”
呵,他竟然用雁玉斋来威胁她!
终归是没忍住,孟晚秋气的不轻,心上再次袭来熟悉的绞痛感,她坐在椅子上捂着胸口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陆霆川转身离去了。
然而门被打开的刹那,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朝她跑了过来。
“孟小姐,你怎么了?”
是杜言诚。
顾不得许多,他见她脸色实在苍白,想也不想便单膝跪地将人拦腰从椅子上抱起来,与此同时,满头大汗的孟晚秋在他怀中晕了过去。
杜言诚到的时间不久,却十分巧,刚好听全了两人的对话,他原本打算在陆霆川开门前离去的,谁知却没躲过,又正好看见屋里的孟晚秋情形不对,他也来不及想什么兄弟之妻的事情,就这么冲了过去。
不过在门口的时候他却被面色不善的陆霆川拦了下来。
“敢问杜少爷这是做什么?!”
杜言诚在家中排行老二,以往陆霆川都是叫他杜老二的,这下却改了称呼。
闻言,不愿此刻与陆霆川多说什么,杜言诚因为担心孟晚秋一双眉紧锁着,见对方拦住自己,他不得已带了点笑,说道:“难道陆先生看不出来我在救人吗?还是说,陆先生希望孟小姐就这么死在此处?”
话音落下,再不多言,他抱着孟晚秋出了雁玉斋的门,开车朝医院的方向疾驰而去。
第7章 相逢何必曾相识
不知过了多久,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渐渐钻入孟晚秋的鼻息间,她手指一动,从梦里醒了过来,身边没有人。
她扭过头看向窗外,夜已经深了,四处俱静,只有偶尔走廊上传来几点零星的脚步声。
晕过去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她概不知道,唯一记得的是失去意识之前,将她抱在怀里的杜言诚对她说:“别怕,你会没事的。”
这话何其相似啊,曾经的陆霆川也这般同她说过,只是如今,他们背道而驰,终是越走越远了。
人生若如初相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此生缘浅命薄,她大抵是等不到他的原谅,也等不到她的爱了。
“你醒了?”
倏尔,病房的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将陷入回忆的孟晚秋惊了惊,她一抬眸,发现是杜言诚,于是心中那点希冀很快散去,连着眼睛里的光都暗淡了不少。
她就知道,陆霆川怎么可能来看她呢?他该恨不能她立马死去了才是。
果然,是她奢望了。
“杜先生,谢谢你。”
收拾起自己的思绪,她同杜言诚道了声谢。
可杜言诚明显不高兴,一张铁青着的脸也并未因着她一句感谢就缓和下来,他神情复杂地瞥了眼她,转而一双手插在西装裤的口袋里慢慢走到了窗台边。
一时间,病房里又变得静悄悄了。
和一个陌生男子共处一室,这对孟晚秋来说及其不妥,可毕竟杜言诚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也不好开口将这人赶出去,于是只能在心里暗自嘀咕采薇去了哪里,怎么不见人影。
“你怀孕了。”
重重地叹了口气,杜言诚双手撑在窗台上,口吻冰冷的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与往日里谦谦君子的模样相去甚远。
闻言,怔了一瞬,孟晚秋轻轻嗯了一声。
见她如此,杜言诚眸光不由地紧了紧:“医生还说你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我知道。”
她平静的看向他。
“你不知道!”
说这话时杜言诚的情绪渐渐激动起来,他猛地转过身,一双好看的眼灼灼地盯着她。
孟晚秋不是个笨的,她心里装着陆霆川,自然晓得杜言诚看她的眼神,可是……
“太太。”
就在此刻,一直不见踪影的采薇推门走了进来,她鼻音很重,一双眼肿的厉害,像是刚哭过。
见着采薇,孟晚秋终于放了心,也松了口气,于是她脸上有了笑意,撒娇一般轻轻拉住了采薇的手,说道:“采薇,我想回家,你送我回去吧,好不好?我不喜欢这里的味道。”
当被杜言诚送进医院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刻意隐瞒的一切都藏不住了,采薇那双哭肿的眼睛想来也是为了她。
唉,采薇这个小丫头哪里都好,就是爱哭了些,要是以后自己不在了,她这么爱哭,可怎么办呐。
坐在回去的车上,孟晚秋窝在采薇的怀里如此迷迷糊糊的想了一路,末了,她决意明天开始她一定要尽快为采薇置办一套好嫁妆,然后再给她寻个好人家嫁了,只有这样,她才能安心闭眼
杜言诚车开的很慢,他从后视镜里能看到孟晚秋一张瘦削的脸枕在采薇的肩上,她闭着眼睛,叫人几乎看不出气息。
一想到她身患重疾,如今还身怀着陆霆川的孩子,杜言诚一颗心愈发的五味陈杂。
他想留她在这世上好好活着,想给她幸福,可医生的话分明说的清楚。
卿本佳人,奈何薄命。
如果…如果他能早些遇见她就好了。
车停在了距离陆宅不远处的街巷拐角,采薇轻轻出声,唤醒了孟晚秋。
“太太,太太?醒醒,咱们到家了。”
“嗯。”
黑洞一般的夜空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夜雨,杜言诚点了支烟,上半身倚靠在车窗上,他就这么看着孟晚秋的背影进了陆霆川的院子。
第8章 将死之人
孟晚秋一进前院就被下人告知陆霆川回来了,若是从前,她必然还会抱着满心欣喜,可如今,她已无心再多想些什么了。
现在她唯一要做的是,趁自己还活着,将所有的后事都安排好,至于陆霆川,既然他想离婚,那便随他去吧。
她一个将死之人,也没什么好执着的了。
只是世事往往不遂人愿,她不想再多生事端却并不代表别人也这么想。
“霆川,我喜欢这树海棠,我可以把它带走吗?”
声音是林琦月的,她一踏进内院就听到了这话。
陆霆川居然是带着林琦月回来的!
强压下心中波澜,不等陆霆川说话,她先开了口。
“林小姐,院子里除了这树海棠,其它的都是陆霆川的东西,这些你爱要什么拿什么,我不稀罕!”
最后四个字孟晚秋说的异常斩钉截铁,她挺直了肩骨就站在内院的大门前,微微扬着下巴,仿佛这样就能让她看上去不那么的落寞。
一听她的声音,陆霆川猛地回过头去,谁也没有发现当他看见孟晚秋好端端地站在他面前时,他心中极力遮掩的那些担心终于落了地,他也终于松了口气。
可这些变化瞒不过林琦月,她了解陆霆川,也知道他每一个微小的习惯,比如,在他看到孟晚秋时那如此明显的一眨眼。
那是他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的暗号。
原来这一下午同自己在一起时,他虽表面看着镇定平常,心里竟一直在担心着姓孟的小姐么?
心中划过一丝警觉,下一秒她佯装无事般温温柔柔的笑起来,故意将身子愈发亲密地靠在了陆霆川的胳膊上,说道:“霆川,我真的很喜欢这树海棠,你不是和我说过么,我想要什么都可以,你不会骗我吧?”
说这话时林琦月一直盯着孟晚秋,神色间甚是得意,像是看透了孟晚秋的虚张声势。
那树海棠是孟晚秋的父亲与母亲一起种下的,后来陆霆川买了这宅子后,孟晚秋便将海棠树移植了过来,便于她平日里照顾,这东西也算是她爹娘的遗物。
陆霆川自然知道这一切,他虽心中憎恶于孟家,却也不至于如此故意折磨孟晚秋。原本他是要一口拒绝了林琦月,谁知却被孟晚秋一句“我不稀罕”给惹恼了。
她不稀罕这宅子的东西,难道就稀罕杜言诚送她的咖啡吗?!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怒火瞬间占据了他的理智,留给孟晚秋一个漠然的眼神,左手揽上林琦月的肩,然后便听他轻飘飘地说道:“来人,把这海棠树给我移到金林公馆去。”
金林公馆是他为林琦月在租界新买的住所,还特意请了法国人专门设计园艺,寸土寸金,价格不菲。
孟晚秋没想到他竟会将自己逼到如此地步。
那海棠树是她父母留下的,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林琦月带走!
眼见着陆霆川的人拿着铁锹靠近了海棠树,她想也不想连忙挡在了那树海棠面前。
她瘦弱的身躯看上去丝毫不足畏惧,可那瞬间她的眼神却叫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