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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问，这些人，是谁的部下。如果没有人承认，我这长剑无眼，必叫尔等瞬间人头落地！"

  "回殿下...是微臣的部下...但是微臣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殿下恕罪。殿下..."

  手起剑落，人头落地血溅三尺，惊住了跪在他旁边的官员。就连一向淡然自若的宫朝也是呼吸一滞。

  朝廷五品大员，就这样一剑封喉。

  没有一点犹豫的挥剑，丝毫没有考虑那些该有的流程国法，她只是怒极想要杀人，仅此而已。

  "这杀良冒功的主意，是谁出的？"

  "是...是微臣..."

  一众官员之中站出一个战战兢兢的人，瑟缩着走到荣娇的面前，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血溅七步。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在这个寨子的前面，荣娇的长剑今日不知道沾上多少人的鲜血，不知道有多少人命挂在其上不肯离开。

  "我的脾气不怎么好，做事情也毫无道理可言，所以各位最好收起心里的小算盘。不要为了一点点不值钱的名利地位，搭上性命！"

  "阿娇，你今日的一时冲动，来日怕要给琉璃城带来兵临城下的危机。"

  回到钦差府邸，墨桓丞缓缓地讲这句话淹没在夜风之中，轻言漫语仿佛是荣娇的幻听，那一身紫衣在这朗朗星空之下显得愈发清净。

  其实紫色算作是最妖魅的颜色，但是穿在墨桓丞的身上平白多了几分干净的气息，就好像是紫色佛陀前的一株净莲。就算是满身肃杀也看不出一点点狠辣的端倪。

  "为什么？"

  "你所杀得那个孙知才，算是皇亲国戚，他的妹妹是南河皇帝后宫的嫔妃，在北珏妃之前算是个宠妃，他的弟弟是镇守边城的将军孙知言，孙知言的大军就驻扎在琉璃城外三十里。"

  荣娇愣了愣。孙知才还有这么硬的后台？你这只死狐狸刚刚为什么不说，为什么等到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尘埃落定之后才告诉我，这还有个什么意思？

  我总不能再去把那家伙的头接上，然后再去商量商量从长计议吧。

  "你现在说这个，是不是，太没用了？"

  "你的剑太快，我来不及阻止，夜深露重，先去歇息吧，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杀了就是杀了，只不过方法激进了一点。"

  这句话说得还算可以，人生自古谁无死，早死晚死都要死，这种败类还是早死了比较好，省点粮食省点空气，也算是为南河百姓积点福做点贡献了。

  墨桓丞说的一点也没错，荣娇傍晚的时候才斩杀了孙知才，第二日清晨宫朝就派人来禀报，孙知言的大军已经得了消息，三十万大军星夜来袭就驻扎在城楼下面。

  兵临城下，只是叫嚣着要荣娇这个目中无人的钦差大人偿命。

  "殿下，孙将军似乎并不知道您的身份，您不妨派人去劝一劝，免了这一场刀兵之灾？"

  宫朝微笑着看向座上坐姿极其不雅观的荣娇，面上不动声色，似乎这兵临城下的境况与他毫无关系，似乎这兵临城下的琉璃城与他毫无关系。

  "嗯，是要去劝一劝，走吧，我们一起上城楼。"

  第四十章 您看，这女子

  这话一出口不要说宫朝这种七巧玲珑的人，就连那些畏畏缩缩的官员都听出了其中的不在乎。

  这算是个什么事儿，人家带着人都挑事儿挑到家门口了，你还这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是不是脑袋有问题？

  城门之下三十万军队整装待发，银灰色的铠甲映衬着照样闪烁着金色的光芒。荣娇忽然间觉得心中郁结一瞬间散了去。

  看着这风烟之中威风凛凛的将士，忽然就有一种想要指挥千军万马的冲动，她想看到那些浴血奋战，想看到那些至死方休，想要挥动长剑冲入潮水一般的军营之中，畅快厮杀淋淋尽致。

  墨桓丞看着眼前的女子在朝阳之中星亮的眸子。一直觉得荣娇的双眸中似有满天星辰，没有想到她的双眸之中还能存下初升的朝阳。

  一点一点的光芒汇聚成那样一种渴望，一种想要冲破这个世界的束缚的狂放，就好像一只被锁链缚住的三足金乌，终有一日会挣脱开那强加在她身上的锁链，凤凰凌天。再也没有东西可以阻挡。

  "宫城主，你把那个杀了我兄长的人带来了么！本将军今日一定要将那人千刀万剐，以报我兄长的血海之仇。"

  "你就是那个斯文败类的弟弟孙知言吧，果然看得出来是兄弟俩，一个是斯文败类一个是衣冠禽，兽，你今日调兵围城，就不担心皇室怪罪你擅自调用军队？"

  荣娇嗤笑一声，虽然说不是所有的将军都似赵子龙那样文武双全，但是二愣子成这个样子的应该也算是少数吧，真不知道是谁瞎了眼让他去统领这三十万将士。

  "你就是哪个来得钦差大人？竟然敢杀本将军的兄长，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本将军念你是个女子，只要你自尽偿还我兄长一命，不然本将军就带人杀将进去，屠你满城！"

  荣娇低眉浅笑，笑容却是慢慢的变冷，滥杀无辜以多欺少，这样的将领不要也罢。省得以后在他的指挥之下尸骨遍地瓦砾成山，无辜的冤魂缠绕在这百年古城之上久久不散。

  "你想要我的命，也要看你够不够资格。"

  话音才落，荣娇抽出身旁将士的长剑，借着那股冲劲儿斩断城楼上挂着的红色长绸，剑花一挽将那条红绸系在城墙之上。

  没有管城楼上众人的惊讶和劝阻。借着红绸的韧性直直的滑落城池，一瞬间就手持长剑临风而立，一席红衣站在三军阵前。却一点也不输气势。

  "摄政王，您看这要如何是好？"

  宫朝有些慌乱的询问负手而立的墨桓丞，眼眸中可一点也看不出慌乱的迹象，这样的人喜怒不形于色，真的很像是墨桓丞这种人的手下，捉摸不透深不可测。

  "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犹如探囊取物，本王今日，倒真的想见识见识，看看她能不能摘掉孙知言的脑袋，全身而退。"

  塞外风沙飞扬，荣娇勾了勾唇角，眯起眼睛握紧了手中的长剑，没有犹豫的冲进了那三军大阵之中，转身抬手就解决掉了一个马上的将官，翻身上马一骑绝尘尘土飞扬，所过之处皆是血花四溅，一个个企图拦截的将士都命丧长剑之下，不消片刻荣娇就已经接近了孙知言所在的地方。

  眸色渐冷。本以为就是个草包好歹应该训练出点过得去的士兵，却不想士兵的能力也是这么不堪一击，弃甲而逃得不知凡几。

  "你这女人倒是有几分本事。本将军会你一会！"

  孙知言已经有些慌乱，却还是逞强的拍马而上，荣娇勾唇冷笑，长剑不着痕迹的拐了个弯，根本没有选择和孙知言硬碰硬，错身之时长剑忽然回旋，剑锋搭上孙知言的脖子一霎时血溅三尺，只是眨眼之间孙知言就已经跌下马去死不瞑目，百里疆场之中瞬间鸦雀无声，所有的将士都望向马上的红衣女子，烈烈风烟之中，那个马上的女子仿若神祇。神情傲然孤冷。

  "孙知才残害百姓已经死在我的剑下，孙知言企图犯上作乱也已被我诛杀，尔等将士本是无辜之人，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若是执迷不悟，我不介意让我这三尺青锋饱饮鲜血！"

  墨桓丞站在城楼之上，看着城关之下那个傲气张狂的女子，百万军中来去自如全身而退，荣娇当真算的是人中龙凤。漫漫紫衣随着晨起的微风飘摇飞荡，临风笑却世间，封尘绝艳。

  "宫城主，你可以吩咐下去，这三十万人的军队正式归入琉璃城下编制，找几个靠谱一点的教头。好好教一教这些士兵，省的带出去还不够别人笑话的，一群酒囊饭袋合一保家卫国。"

  "微臣遵命，殿下一场厮杀想必应该是疲惫，殿下前往府邸稍事休息吧，微臣会将所有的事情打理好的，请殿下放心。"

  荣娇微微一笑，放心自然是放心，自己解决的事情一定是放心的，只是对于眼前这个没有错处的宫朝，她却是一点也不放心。

  孙知才杀良冒功必然与这个人脱不了干系，今日孙知言能够这么轻易地知道孙知才被她杀了的事情，必然少不了在场的人为他通风报信，若是他这个城主严令【创建和谐家园】息，还有谁有着通天的本事在宫朝的眼皮子底下送消息出去。

  "殿下，您回来了，幸好您处理得快，若是拖到三更半夜的，您就又错过了这里的一个很大的【创建和谐家园】，今日晚间琉璃城一年一度的灯会如期举行，您可以去看一看。"

  荣娇回了钦差府邸，就看见茗朝在府门口候着，远远的看着荣娇回来，很是欣喜的迎了上去，她是才听这里的人们说起的，琉璃城自古时候就沿袭下来的风俗，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有四五日的花灯会，在琉璃城的百姓们眼里，这个花灯会的重要程度相当于过年新春。

  "又没有人陪，逛什么灯会..."

  荣娇低眉浅浅一叹，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好像就一直绷紧了一根弦，很多很多的事情，也似乎有很多很多的幕后推手，推着她走向一个他们给她定下的轨道。

  第四十一章 纸条

  没有一个可以相互扶持的朋友，哪里有心思又哪里能放心的出去逛一逛繁盛的【创建和谐家园】？

  荣娇缓缓地走回自己的院子，院中一颗参天的古木郁郁葱葱，依稀可以看出这里经历的沧桑巨变，点点滴滴岁月的痕迹将这里烘托出了宁静悠远。

  只是宁静之中的一点微风就足够搅乱这参天大树，树欲静而风不止。便是这个道理。

  荣娇歪倒在榻上，缓缓的合上眼眸，脑海中一切喧嚣尽数散去，所有的杀伐屠戮所有的血雨腥风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剩下安安静静的广阔无垠。

  可能是一望无际的蓝天白云湛湛青天，可能是浩浩江水无边大海。也可能是悠悠草原奔驰骏马。

  "阿娇，我带你去灯会。"

  睡了不知多少时间，荣娇神清气爽的收拾好自己，用力推开房间门，还没来得及呼吸一点新鲜空气，就看见墨桓丞一身淡紫色的衣衫傲然而立。在那参天的古树之下映衬着斑驳树影，一层一层分出了回旋的螺纹，变幻莫测不可捉摸。

  荣娇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墨桓丞拉住了手，亦步亦趋的跟在墨桓丞身后走出了钦差府邸，外面已经是万家灯火，许许多多的平民百姓都换上了喜庆的衣服，一张张笑脸感染了这苍茫古城的气味，空气都变得喜庆欣悦起来。

  "为什么要带我来？"

  荣娇手里面拿着的是墨桓丞才买下来的一只布老虎，做的不算是很精致，但是形态格外好看，红色的小老虎并不是很大，挂在腰间算是个极新奇巧妙的装饰，荣娇抬眉看着走在前面的墨桓丞，手指却不由自主的把玩起小小的老虎，这似乎是她记忆里，头一次有人在过节的时候想着送她一件东西，原先的队友们大多都是在节日里去执行任务。根本没有参与过这样祥和欣喜的【创建和谐家园】。

  "前面有射箭猜灯谜的小摊子，我们去看看吧。"

  荣娇问的问题，墨桓丞也很想知道答案，为什么会想要带一个女子来做这样没有意义的事情，荣娇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墨桓丞更是没有这样清闲的过一个节。他的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天下江山之上，只是现在，分出了其中很微小的一块。给了一个叫做荣娇的女子，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没有办法避免。

  "我去射箭，你去猜灯谜，我们要赢那个最大的灯笼。"

  真正来到那个小摊子前面，荣娇眼底的星光是隐藏不了的，她从来没有玩过这样的东西，生死边缘挣扎的人，每天想着的和能做的就是杀人和如何杀人，将性命放在腰间的一把枪上，再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这些，对平常人来说司空见惯的游戏。

  墨桓丞点了点头，退到一边看着荣娇兴致盎然的走向射箭的地方，拈弓搭箭，姿势还是很对的，只是墨桓丞看得出来荣娇并没有学过射箭，其实荣娇以为射箭和射击是一样的动作，一箭射出去却偏离了很远。

  忽然间身后贴上一个温暖的怀抱。墨桓丞环抱住有些小孩子心性低落的荣娇，修长的手指包住荣娇的手，拈弓搭箭。呼吸浅浅之间彼此气息都能交融，一丝丝不一样的心绪蔓延在心底，一点一点像蔓草一样在骨骼里疯狂的落地生根，只等哪一日一场春雨。

  满载而归，回程的时候两个人很默契的都没有说话，荣娇经历了许许多多的大是大非生生死死，但是唯独对于感情是一个空白区域，没有人用自己的笔在上面书画，一点点的墨迹都还没有沾染，就是一张最干净的白纸，她不明白那一瞬间心悸的感觉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闻惯了墨桓丞身上的气息。却在那一刻有些眩晕。

  "前面，好像有很盛大的节目，我去看一看，你跟来就好。"

  墨桓丞看着那个平日里张扬跳脱的女子，脸颊微红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微微勾了勾唇角，还没来得及跟上去，身边就落下了几个黑衣暗卫。

  "属下拜见主子，启禀主子。属下和阿九已经将所有的事情办好，主子放心便是。"

  墨桓丞的眸色渐冷，那一点点迷茫的神色转瞬之间消失殆尽，他不应该忘记对荣娇的心思到底是什么样子，荣娇是他一统天下收复四国的道路上最好的一把利剑，他要测试出这把剑到底可以锋利到什么地步。其余的，所有不该出现的动摇和情绪，所有明知道不该有的心思，就都没有了存在的必要。

  "嗯，那个女人如果想动手，你们推一把即可，如果她没有动手，那就想办法逼她动手，开始吧。"

  荣娇觉得好奇的是寻常人家都很熟悉的舞狮子，灯火通明的时候添上了几分狂野的喜气，一张张喜气洋洋的笑脸，感染了荣娇，触动了她内心被封存的一点点孩童心性，许许多多的人围绕成一个很大的圆圈，荣娇不自觉的加入进去，脸颊微红的接过别人送出的小糖人。

  是一种很安适很悠闲的感觉，不用去想是不是下一秒就要打破这种宁静，下一秒是不是脸上就会喷上鲜血，是不是这些人都是敌人都是要杀掉的目标，就这样被很多的人围到一个圆圈里，再和很多人把另一个人围进去。

  "姑娘，那边有位公子让我给你一张字条。"

  荣娇走出人群，吃着手中憨态可掬的小糖人，四处张望寻找墨桓丞的身影，其实见到了不知道再说点什么，但是好歹要说一句谢谢不是么，毕竟这样片刻的松懈片刻的安闲是他带给自己的，这么多年来真正无忧无虑的一点时间，是墨桓丞给她的。

  "谢谢，是哪位？"

  "就是那个站在楼上的公子，哎？怎么不在了？或许是走了吧，信已经交给姑娘了，我就走了。"

  荣娇点了点头，将手里的东西先放在了一边干净的地上，打开这一张叠的整整整齐齐小字条，上面用的应该是簪花小楷，虽然荣娇不认识上面的大部分字，但是一眼扫下去，重点还是看出来了。

  第四十二章 不择手段

  有人来杀。

  荣娇一瞬间向左后退一步，堪堪避开了迎面而来的一记杀招，抽出刚刚墨桓丞给她买下的一把藏刀，才刚刚开锋的刀子格外锐利，刀刀见血，不消片刻面前的杀手就已经倒地身亡。荣娇眸色早已不见刚刚的安闲自在，仿若玄冰凝冻的眸子格外的迷人。

  舞狮子的人们还在继续，喧嚣的呼喊淹没了角落里的打斗，荣娇紧紧的握住手中的刀子，敌人在暗她在明，只能小心谨慎地接受这种被动的时刻。尤其是这些人群喧嚷的时候，完全没有办法判断敌人会从哪里出现捅你一刀子。

  荣娇缓缓的退后，后面有一条比较安静的小巷子，她想要退到那里面去恢复自己的听觉，这样做一个聋子实在是太过危险。

  不知从哪里出现几个人，缓缓地跟随荣娇向后移动。荣娇可以感受到他们的跟随，但是并不能确定他们是敌是友，这个时候应该不会出现朋友这类帮手吧，出来的时候除了墨桓丞，谁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你们是什么人？"

  退到了小巷子里，荣娇轻呼了一口，缓缓的放下手中的刀子，到了这种地方她就不需要担心有人偷袭她却听不到的情况了，刚刚的危机解除之后，她才惊觉身后已经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荣娇低眉浅浅一笑，她自己都快忘记了，她是最不喜欢在人多的地方动手的，那些偶尔闯入脑海中的影响会将她所有的冷静击溃。

  "回姑娘的话，属下是东陵储君殿下的随从。"

  那几个隐藏起来的暗卫缓缓的走出来，荣娇愣了愣，东陵？玉钦的人，没错。看看这身上穿的这么骚包的衣服就知道，一定是那家伙的人。

  "你们跟着我做什么？"

  "回姑娘的话，主子临行之前吩咐过，留下属下等人时时护卫姑娘的安全，主子吩咐过不到必要的时候不要让姑娘知道我们的存在，刚刚情势危急我等就现身了。"

  荣娇点了点头。难怪刚刚后退的一路上没有人偷袭，原来早就有人替自己清除了那些想要偷袭的人，玉钦。看上去对什么也不在乎什么也不珍惜的人，竟然能细心到临走之时为她留下几个护卫的人，好让她在危急关头不用自己竭尽全力的死死抵抗。

  原来被一个人保护起来，是这样的感觉，她从来不是一个需要被人保护的人，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不喜欢有人考虑她的安危，没有人会拒绝一个人完全没有目的的关心，就算是那个人有什么目的，对于荣娇而言只要是关心，就已经很难得很难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