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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甜甜抱着膝盖泣不成声，连不远处电梯门响起的声音都没注意到。
直到后背突然靠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她才蓦地回神，下意识的抓起茶几上的烟灰缸往后砸去——
“轻点，头骨可没它硬。”
男人无奈出声，宽厚的大手稳稳抬住了她的手腕。
姜甜甜身体陡然僵住，用空着的手飞快地擦干眼泪，厉声质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要是不来，你还准备伤心多久？”
顾南城反问，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优越的视力条件足够让他看清楚摆放信件上的内容。
姜甜甜闻言，攥着烟灰缸的手微微颤抖。
她猛地转头，揪住顾南城的衣领，沙哑着嗓音质问，“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顾南城沉默，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他静静的注视着她，看着她微红的眼角，幽暗的眸子里覆上一层怜惜。
他用点力夺走了她逞强用的烟灰缸，攥住她的手腕将人用力箍到怀里，指腹轻轻揩走她脸上没干透的泪痕，声音温柔，“不管过程如何，你只要明白再过不久就会真相大白，这就够了。”
姜甜甜眼眸微颤，眼底再度涌出水雾。
她眉头紧紧皱着，被泪水氤氲的眼底深处尽是复杂和疑惑。
姜家的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为什么要牵扯进来？
明明慕定山那么赏识他，慕依依也……只要他稍微顺从，凭他的心智想要顺便拿到慕家名下的股份再轻易不过……
而他那么恨她，姜家的事又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为什么要牵扯进来？
第八十九章
似是知道她心中诸般疑惑一般，男人苦笑了一声，生平头一次在心中生出了踌躇。
过了许久，他才认真道：“因为你……从前是我错了。”
他单知道恨她，却忘了他也深爱她。
压抑着内心的情愫，一次次的折磨她，何尝不是在折磨自己。
如此胶着，直到彻底失去，才幡然醒悟。
原来比起恨，她能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才是最要紧的事。
想着这些，顾南城面色沉了沉，手上的力道微微收紧。
直到听见姜甜甜吃痛的闷哼，他陡然回神，稍微放松一点力道，沉着声一字一顿的道：“姜甜甜，我爱你。”
姜甜甜怔愣了两秒，旋即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你……你刚刚……”
“我后悔了。”
顾南城径自打断她，轻轻掐住她的下巴，低头覆了上去，唇齿纠缠间，含糊又酸涩的补充，“只要你好好活着，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姜甜甜完全僵住，连反应都忘了。
直到男人松开她，将她按进怀里，她听见自己大口呼吸的声音，才猛地瞪圆了眼睛。
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不否认，不拒绝，让之前所有人坚持和伪装都打了水漂！
姜甜甜有些着急，挣扎着想要推开他，手肘无意间碰到茶几，扫下来几封信件，她才倏地意识到，其实自己连抵赖的余地都没有了。
因为最明显不过的事实，就摆在眼前！
顾南城体贴的没像之前一般揪着破绽咄咄逼人。
反正人已经确定了，他可以慢慢揪，眼下还是正事更要紧。
“医院那边来通知了，冉曦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姜甜甜闻言，眼眸颤了颤，迟疑两秒，才接上他的话，“那天走之前，她已经答应出庭作证了，等黑匣子修复完成，就可以知道当年坠机的真相了。”
察觉到语气里的忐忑，顾南城用力环住她的肩膀，沉声安抚，“放心，即便没有黑匣子，这些年我们搜集到的证据，也够慕定山喝一壶了。”
……
许是因为郁结在心中的所有疑难都得到了解答。
这一晚，姜甜甜难得睡得安稳。
一夜无梦到天亮。
顾南城在床边守了一夜，始终紧紧攥着她的手腕，摩挲着腕间那几道又粗又深的伤疤，眼中几次闪过自责。
当年若是他早点识清慕定山的真实面目，就不会发生后面这些意外了。
这些年，背着病痛向死而生，她过得有多痛苦，不言而喻。
一觉睡醒，姜甜甜重新给自己套上了坚硬的外壳。
她强迫自己无视顾南城几次瞟向手腕的目光，径直去了医院，见到了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的冉曦晨。
冉曦晨似乎早就做好了准备。
两人见面后，她也不卖关子，直截了当的问：“你有多少把握可以扳倒慕定山？”
姜甜甜冷笑了声，“事到如今，你还怕他对你下手吗？”
冉曦晨皱了皱眉，白着脸警告，“他的势力很大，远不是一般的案子能扳得倒的！”
姜甜甜扯了扯嘴角，语气讥诮，“那你尽管可以放心了，一百多条亡魂的命，足够他枪毙几个来回了！”
第九十章
有了姜甜甜的保证，冉曦晨心里终于有了底，张开了那张紧得跟蚌壳似的嘴。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姜甜甜将从她这里汇总的信息整理好一并交给顾南城。
几天之后，她在新闻上看到了慕定山在家中被警察闯入，拘捕带走消息。
刷到新闻的时候，姜甜甜眼睫狠颤，泪水滴落到了屏幕上。
慕定山被刑拘的消息传到网上，自然又是一片沸沸扬扬。
姜甜甜很快就投入到了工作中，等再次听到有关慕定山的消息，是黑匣子被秘密被破获的消息。
慕定山这个案子牵扯甚广，公安机关不得不在网上公布了一些信息。
开庭那天，姜甜甜终于作为姜家人，光明正大的站到了听审席。
慕定山看见她的时候，脸上具是惊骇。
似是不敢相信她真的能死而复生一般。
姜甜甜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冷冷的看着他，听双方律师诡辩交锋。
慕定山最终被【创建和谐家园】。
他被带走之前，姜甜甜撑着顾南城的手臂，摇摇晃晃的走到他面前，看着他已经灰败下去的脸色，通红的眼眸里只剩下冷漠。
“你欠的不止是我们家，还有那一百七十三个无辜乘客，等你死了想必他们会来找你慢慢清算。”
话音落下，她郁结在心中的恨意终于得以释放。
脑中绷着的弦一松，她的意识马上开始涣散……
很快，救护车的鸣笛响彻【创建和谐家园】。
……
半年时间一晃而过。
A市城郊的墓园里，一如从前般寂静，却又有几分不同。
姜甜甜穿着一件薄风衣，刚渡过骨髓排异期的身形比从前更消瘦几分。
她站在父母的墓前，将之前没来得及告诉他们的慕定山父女的罪行耐心亲口说了。
最后，抱着墓碑轻轻抽泣。
“爸妈，小甜好想你们啊。”
顾南城静静的站在她身后，等她哭够了，才上前将她揽进怀里。
下山的时候，他揽着她的肩膀，带着她去了另一处。
姜甜甜不明所以，一头雾水的看着他。
“我父母，就在那边。”
顾南城言简意赅。
姜甜甜怔了下，面露出惊讶和犹疑。
从前，他是从不允许她来祭拜他的父母的。
就连下葬那天，他也将她关在了家里，这些年她都不知道原来两家长辈埋得这么近。
带着姜甜甜祭拜了父母之后，顾南城没急着走，而是低低沉沉的说起话来。
“当年，我误会以为是你害死了我的父母，这些年一直对你和姜家心生怨恨，直至前段时间，慕依依才告诉我真相……”
姜甜甜转头看着他，目露震惊，“你说什么？爸妈的死跟我有关？”
“没有，”顾南城立刻否认。
他用力握了下她的手，以作安抚。
旋即，不动声色的深吸了口气，不疾不徐的解释，
“那时我父母突然出意外，慕依依又说看见你出现在车祸现场，我才误以为是你因为他们不满意你所以故意做的，其实这就是一桩普通的意外……”
说完，他突然伸手将她抱住，埋在她颈间，声音倏地低哑，“对不起，欠你的这十年，我用一生来还，好不好？”
姜甜甜陡然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缓缓抬起手搭在他背上，轻轻回答——
“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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