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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静静的盯着看了很久，才缓缓转身。
一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里。
本来是特地接她出院的，现在看来，她似乎并不需要他陪着。
他的步伐越来越快，快到助理几乎跟不上。
出了医院，他冲着助理直接甩下一句‘你先回公司’，便径自驱车离开了这里。
一路疾驰。
直到视野的尽头出现一片山，他才缓缓踩下刹车。
他坐在车里，点燃了一根烟，隔着挡风玻璃，遥望远方的山顶。
这些年里，他数不尽来过多少回，几乎是闭着眼睛都能记得清那个人的墓在什么位置，长什么样。
自海瑟薇出现，他似乎已经有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了。
顾南城倚在车里燃了一根又一根的烟，直到烟盒被抽空了，他才下了车，一步步踏上石阶。
姜甜甜的墓一如既往的干干净净，就如同她当年离开时一样。
到了这，他却不自觉的放松了几分。
碾灭了最后一根烟头，又沉默良久，他才盯着墓碑上那张遗像缓缓开口，“我见到了一个跟你很像的人。”
“哪怕你们长得毫无相似处，但我总觉得灵魂就是你，忍不住究根问底，又怕是我的妄念……”
“现在，你好像不需要我了……可为什么又要出现在我面前，连一丝念想都不留，绝情得不像你。”
……
山风带走了他的话。
回应他的是宛若呜咽一般的风鸣。
另一边，姜甜甜终于在出院之前，拆掉了脖颈上缠绕的纱布。
受伤的地方已经结痂，粗粗的伤疤在白皙细腻的脖颈上，显得越发的丑陋不堪。
姜甜甜对着镜子看了好一会儿，秀眉一点点蹙起，小声嘟囔，“伤在这个地方，有点丑。”
倚在门口的男人听见，向来温柔的脸上难得对她露出冷意。
“你以为伤在手腕上就不丑了？”
第六十三章
姜甜甜抿了抿唇，识趣的没和他争执。
见她恍恍惚惚的样子，顾行之气恼之余，又是无奈。
他叹息一声，上前两步，将背在身后的手伸到她面前摊开，露出一条墨绿色的丝巾。
“没关系，挡住就好了。”
姜甜甜眨了眨眼，没拒绝他的好意，拾起丝巾在纤细的脖颈上绕了两圈，打了个漂亮又复杂的结。
收拾好了行装，她才走出病房。
正欲往前走时，脚尖踢到了一个东西。
她垂眸一看，眼底闪过一抹惊讶。
这是一束包装很精致的鲜花，却被主人随意的丢在了路边。
顾行之视线越过她肩头扫了眼脚边，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淡淡道：“大概是哪个家属探病落下的，放护士台吧。”
姜甜甜点点头，伸手要去捡，却被身后的人抢先了一步。
顾行之以她还受着伤，不适合拿东西为理由，将花拎起来送到护士台。
临走前，修长的手指不经意从上面拂过，夹走了中间那张贺卡。
姜甜甜已经先一步离开了，他随意展开贺卡，上面果然是顾南城的留言。
他冷嗤一声，经过垃圾桶时，毫不留情的将它扔了进去。
等到楼下时，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
临回家前，他状似随意的提了一句，“那个冉曦晨现在还没拘留着，要去见她一面吗？”
姜甜甜沉吟片刻，点点头。
正好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弄清楚，能从冉曦晨那里问出答案，自然是最好的。
将她送到拘留所门口，顾行之用手机打了个电话。
他一口地道的A市口音，和对面的领导寒暄着，不过片刻，就有穿着制服的男人走出来，冲他们招了招手。
顾行之倚在车门口，没有要跟上去的意思。
对于她的秘密，他向来是不会刻意窥视的。
姜甜甜只惊讶了看了他一眼，便跟上了制服男人。
“你们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男人丢下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了房间，还体贴的带上了门。
姜甜甜肩膀微微放松，靠在椅子里，看向玻璃窗另一边被拷了双手的冉曦晨，不疾不徐的开口：“是谁指使你来杀我的？”
冉曦晨深深地埋着头，不肯与她对视。
姜甜甜等了片刻，见她仍没有反应，忍不住蹙了下眉，“你怎么了？”
“你……你是鬼！”
冉曦晨声音颤抖，带着很明显的恐惧。
她被迫搭在台面上的双手无措的搅在一起，身体在姜甜甜的注视里，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姜甜甜心中微惊，面上却不露声色，语气微沉，“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冉曦晨哆嗦了一下，惊恐道：“你是姜甜甜！是鬼，找我索命的鬼魂……”
此言一出，姜甜甜面色微微变了一瞬。
但很快，她又意识到冉曦晨现在的精神状态很不对劲，原本有些波动的心顿时镇定下来。
她勾了勾唇，半是冷漠半是恐吓的道：“姜甜甜的魂为什么要找你索命？”
似乎听到这个名字都会害怕。
冉曦晨缩着肩膀，一边躲避，一边哭着回答：“是我，是我害死了她！”
第六十四章
姜甜甜做好了会从她这里获取一些线索的准备，却没想到她一开口扔出来的就是一颗炸弹。
她震了好一会，才缓缓回神，竭力作镇定的模样，不紧不慢的开口：“我没记错的话，姜甜甜应该是死于空难吧，这意外怎么能归咎到你身上？”
“我……我不知道，别问我了！滚开……”
冉曦晨嘶吼着，原本搅作一团的双手突然伸出来，在虚空里张牙舞爪，似是在驱赶什么一般。
看见她披散的头发下那双含满泪水和惊惧的眼眸，姜甜甜心中有些诧异。
难道是真的疯了？
她面色沉了沉，冷冷的审视了她片刻，感觉不像是伪装得出来的模样。
不过，怎么就这么巧，在她要查这桩旧事的时候，就疯了呢？
姜甜甜心中暗暗思忖着，直觉其中还有隐情，但看她的样子，似乎也问不出什么了，只好作罢起身。
临走之前，她似是怜悯又是冷漠的瞥了冉曦晨一眼，“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既然这么怕，应当是欠了她很多吧。”
她不咸不淡的说完，便离开了房间。
冉曦晨挣扎的动作突然僵硬了一瞬，通红的双眼直勾勾盯着姜甜甜离开的方向，眼底有懊悔的泪光一闪而过。
她从里面出来，脸色并不好，顾行之只看了一眼便心下了然了。
等发动了车子，才温柔的安慰她，“别着急，只要有线索，就能顺藤摸瓜调查清楚。”
姜甜甜点点头，联系了自己合作的侦探，让他顺着冉曦晨这条线查查她这几年的经历和接触过的人。
昨晚之后，已经累出了一头汗，干脆放松身体靠在椅子里闭目养神。
另一边，顾南城这边突然接到了拘留所打来的电话。
“顾先生，今天中午，有人来看过冉曦晨。”
“谁？”
“一位名字叫海瑟薇的女士。”
顾南城握着手机的手倏然收紧，眼眸陡然间暗了两分，面色凝重。
她去见冉曦晨做什么？
一出院就急着去，难道冉曦晨身上真有什么她要的东西？
他心中已经认定海瑟薇就是姜甜甜，自然会想到她身上当年发生过的事。
这一细想，便一发不可收拾。
当初姜甜甜的意外来得太突然，他也受了影响，有很多事没来得及仔细调查。
如今回想起来，当时突然泼到她身上的脏水确实蹊跷。
而在她意外后没多久，冉曦晨被调离了他的机组，他当时不觉奇怪，现在想来才觉古怪。
他隐约记得她当初就是因为没有背景才备受欺负，遇到了姜甜甜，可在失去依仗之后还能顺风顺水。
这背后，是否有人在替她保驾护航呢？
……
因为这同一个人，两人心有灵犀的牵生出了许多疑窦。
翌日，姜甜甜销假回公司上班。
助理看着她脖颈上缠绕的丝巾，担忧不已。
“海瑟薇，你就没事了吗？要不要再休息两天？”
“小伤，恢复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