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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行之迅速在心里评估着。
这期间，顾南城也在审视他。
视线瞥过他揽着姜甜甜的手时，面色骤冷，视线越发不客气。
察觉到敌意，顾行之挑眉，迎上他的视线，脸上的温柔谦和一点点收敛。
两人无声的对峙，气氛僵凝。
姜甜甜似有所觉，呼吸一滞。
她脸色一点点惨白，呼吸开始变得沉重。
她费力的扯了下顾行之的衣袖，竭力压抑着不适，“你坐了那么久飞机，我们先回酒店休息吧。”
看见她眼底的痛苦和祈求，顾行之心中微叹，“也好。”
他一手揽住姜甜甜的腰，一手拉着行李箱，擦着顾南城的肩膀而过时，笑着对他说了一句，“回见。”
顾南城应声撩起眼皮，清楚的看见了对方眼里的挑衅。
他脸色骤寒，垂在身侧的拳头蠢蠢欲动。
但顾行之很快就收回了视线，亲密的揽着姜甜甜走出视野。
“行之，我……帮帮我。”
姜甜甜脸色惨白，声音痛苦。
她双脚几乎瘫软，整个人无力的靠在顾行之身上，双手攥着他的衣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这是她犯病时的征兆。
难以想象，如果刚刚顾行之不在身边，她是不是要在顾南城面前暴露。
想到这，她的喘息越发急促，情况又严重了几分。
顾行之面色一变，弯腰将她抱起，大步流星的走出机场。
随便拉开一辆车的门，将她塞进去，紧跟着上车，将人揽在怀里，沉声安抚，“放松，不要去想任何事，试着放空你的大脑……”
姜甜甜蜷缩在他怀里，身体剧烈的颤抖着。
她的意识在清醒与模糊之间摇摆不定。
她只能用力咬着嘴唇，借着那一丝痛苦让自己保持清醒。
看着她沉溺在深渊的边缘，饱受痛苦的模样，顾行之心中不安。
他用力握住她的手，沉重的劝说：“薇薇，你跟我回瑞士吧。”
第三十三章
哪怕意识在挣扎，姜甜甜仍听清了他的劝说。
抓在他手臂上的手稍微用力，用尽全力挤出两个字：“不行！”
她还没把当初的一切查清楚，还没有拿回属于姜家的一切，就这么弃之不顾，日后到了地下无颜面对父母。
看着她倔强至此，顾行之还能说什么。
他掩下眼帘，掩去眼中的疼惜，将她往怀里揽了揽。
再次醒来，窗外已是黄昏。
姜甜甜躺在床上愣了会神，才发觉不在酒店。
她挣扎着正准备起来，卧室紧闭的门突然推开，顾行之对她的苏醒早有预料似的，将手里的药和水递给她。
姜甜甜没有犹豫，将十几颗药一起倒进嘴里，仰头咽了下去。
“薇薇，既然劝不动你离开，那么作为医生，我必须建议你，今后尽量不要再和那个人接触了。”
姜甜甜动作一顿，眼中有水光一闪而过。
她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将杯子放在柜子上，掀开被子下了床。
她的逃避被顾行之看在眼里。
顾行之眼神微黯，上前两步固定住她的肩膀，语气沉重，“如果你还想治好你的心理抑郁的话，就别再这样折磨自己了。”
姜甜甜悲伤的看着他，声音颤抖，“即便治好了抑郁症，没有合适的骨髓配型，我一样撑不过三年。”
她注定了要死。
这是命运提前写好的答案。
当初幸得他捡回一条苟延残喘这些年，现在她根本就没得选择的机会了。
……早就回天乏术了。
“行之，你不要阻止我，好不好？”
对上她哀求的眼睛，顾行之已经涌到口边的不赞同怎么也说不出口。
从姜甜甜睁开那双眼睛开始，他就知道她是个倔强的姑娘，一如记忆中他的海瑟薇一般勇敢。
他的海瑟薇去了天堂，她的骨灰被撒进了大海。
就在他万念俱灰，独自驾船出海，打算在那片蓝海殉她，老天又给了他一道恩赐——
他遇见了奄奄一息的姜甜甜。
海瑟薇的死是过去怯懦的他一生都无法原谅的痛，如今有再选一次的机会，他不想放过。
“有时候看见你，真的就像我的……薇薇重新活过来了一样。”
他伤感又复杂的看着她，挣扎半响，最终还是坚定道：“我会陪你一起面对的。”
姜甜甜眼圈蓦地一红，嗫嚅道：“谢谢。”
和他达成妥协，她才有心思关心他们在什么地方。
顾行之趁机将她带出房间，在这片不小的复式公寓转了一圈，温柔道：“这是我们今后要住的地方，我亲自挑的，离你上班的地方很近。”
姜甜甜从出房间就有些慌神，听见他的话，当即怔愣在楼梯上。
这个房子的布局，和她当年的婚房，简直一模一样。
“这里是……惠宁花苑吗？”
“你不喜欢？”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换个房子吧。”
姜甜甜紧紧攥着扶手，眼圈红红的看着客厅里如青松般的身影，心口像是被压了块大石一般。
顾行之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但还不敢肯定。
姜甜甜眼底漫起泪花，笑得比哭还难看，“我和前夫的婚房，就在这里。”
第三十四章
如果可以，她其实也不想接触顾南城太深。
她能感觉得到他落到自己身上的眼神带着刺和怀疑，更能察觉自己本已趋于平静的心理状态在遇见他之后急速崩溃。
她还有好多事没办完，不想提前就成为一个疯子……
顾行之长久的沉默过后，皱着眉和她道歉，“是我没有考虑周到。”
姜甜甜敛去悲伤，尽量云淡风轻道：“其实我早就不介意了，但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因为这里留下太多压抑的记忆了。”
顾行之似是看穿她的伪装，长叹一声后表示：“房子的事我来解决，你好好休息吧。”
姜甜甜之前本考虑到他生长在国外，初到此地会水土不服，事实证明在有足够钞能力的情况下，什么都不成问题。
于是，她便放心的把这件事交给了他。
在找到新房子之前，她还是住在酒店。
比起那个她闭上眼都能走遍楼上下的房子，酒店好歹还能给她一丝喘息的机会。
顾行之行动力很快，不过两天，就找到了更为合适的房子，离迦南航空也很近。
退房那天，她在酒店门口又遇见了顾南城。
这两天他都没出现，她都以为见到顾行之以后，他死心了。
谁知再次遇见的时候，他还是径自朝她走了过来。
他垂眸扫了眼她手里拉着的行李箱，剑眉轻挑，“找到房子了？”
姜甜甜攥着行李箱的手微微用力，面上镇定，“是的。”
顾南城点点头，狭长的眼眸微眯，往她身后扫了一眼，眉头挑得更高，语气略带不悦，“他就让你一个人搬来搬去？”
姜甜甜眉头轻蹙，“这是我们的事，不牢顾机长关心。”
你以前对我做过比这过分一万倍的事情，如今有什么立场来指责别人怎么对我呢。
听出她的疏离，顾南城心里不舒服，右手用力握了握，还是伸出去夺过了她手里的行李。
“去哪，我送你。”
说完，他径自拉着行李箱走远，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
姜甜甜在原地愣了一秒，才皱着眉追上去，继续冷言冷语，“顾机长，我手脚健全，搬个家还不费力，用不着……”
后备箱被‘砰’地一声砸上。
顾南城转头，眼神森然冷凝的盯着她。
姜甜甜心脏一颤。
下一秒，手腕被攥住。
男人力气极大，半强迫着将她塞进车里，又倾过身帮她系安全带。
锁扣落上之后，不退反近。
姜甜甜呼吸一滞，整个人僵坐在椅子上。
他冷冽硬挺的鼻梁在离她的脸只差毫厘时停住，攥着她的手微不可察的收紧，眼眸晦暗又诡谲。
两人的距离，谁张口说话都可能会蹭到对方脸上。
姜甜甜紧张得不敢吐息，声音从牙关里挤出来，“顾……顾南城，你想干什么！”
听见她叫自己的名字，顾南城微怔，眼神语气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