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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看花眼，他也没有认错人。
“不，你在骗我……为什么你还要骗我？我没有看花眼，她就在你这里！”章聿的语气越来越激动，揪着裴孖星衣领的手也愈发用力。
“章聿，你幼不幼稚！”裴孖星被他弄得有些喘不过气，神情变得恼怒。
可他依旧没有太大声呵斥章聿，因为他不想让楼上的姜海妍听到。
“我看花一次两次，不可能看花三次！裴孖星，你这个骗子，你骗了我们所有人！”
章聿情绪一个无法控制，抬起拳头直直砸向了眼前跟自己一样高的男人。
裴孖星似是没料到章聿会出这么一拳，连反抗和防御的机会都没有。
“海妍，你出来见见我！我是章聿！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是不会消失的海妍，不会在我眼前一点点消失不见……”
趁着裴孖星晕糊之际，章聿已经跨步朝屋子里走。
保姆走出来想拦住他，但看着他脸上狰狞的血迹，一下子吓得连连后退。
眼见章聿要上楼，裴孖星顾不得还有些昏胀的脑袋，连忙从背后扯住他。
“够了！章聿，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裴孖星沙着声音低吼道。
章聿被裴孖星困住，没法继续往楼上走。
可裴孖星越是这样百般阻挠，他越坚信楼上有自己要找的人！
“海妍，海妍……姜海妍……”章聿声嘶力竭吼叫着。
在他看来，是自己声音不够大，是自己态度不够诚恳，所以姜海妍不出来见自己。
明明……
明明最后一次见面，她眼中对自己都是满满的爱意，和浓郁的不舍。
他这么想她，她怎么舍得让自己一个人相思成疾？
章聿越用力嘶吼，他额角的伤口越往外渗血，怎么都结不了痂。
正在两人僵持不下之际，楼上某个紧闭的房间忽的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嘎吱声。
裴孖星一怔，明白姜海妍已经觉察到了他们的动静。
也是，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章聿那么大声地喊她的名字，她又怎么可能听不见……
章聿也听到了楼上的开门声，他用力掰开裴孖星，却没有再往上迈一个台阶。
门开，由一条小小的缝隙慢慢大开。
看着站在门口的女人，章聿眼底的情绪瞬息万变。
有震惊和苦涩，最后被欣喜和激动取代。
“是你，我就知道是你……”他喉结颤动。
只是下一秒，他未尽的话全都堵在咽喉中，怎么都诉不出来。
眼前的女人，是姜海妍，又不是她。
因为她看自己的眼神，无比冷漠，无比疏离，就好像是看陌生人一般。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自己在她眼里，没有一丝丝自己想看到的情绪？
“海妍，我是阿聿啊……”章聿有些不自信。
甚至也不敢大声说话——
他怕她又一次在自己眼前，一点点变成半透明，一点点消失不见。
“你有事吗？”姜海妍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听着她熟悉又淡漠疏离的声音，章聿的眼眶瞬间泛酸。
“你还在，你还在……我就知道你没死……”他有些语无伦次。
“海妍，你怎么不联系我，我打你电话一直打不通……家里你养的仙人掌已经死了，冰箱里也没有了冰牛奶……”章聿站在楼梯中间，仰头看着楼上的姜海妍，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他怎么敢眨，他怎么敢闭眼。
他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她就再次不见了啊。
“章聿，曾经的姜海妍已经死了，现在的姜海妍不想再看到你。”姜海妍一字一顿道。
21.章
22.章
她的话，无比清晰落在章聿的耳畔中。
又传至他的四肢百骸，让他无法呼吸，无法动弹。
那一个一个无情的字眼，仿若给他判了【创建和谐家园】。
无法申诉，无法反驳。
“海妍，你忘了我们说过的话吗？你答应过我……我们要好后过日子，再也不分开的……”章聿不明白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错。
明明他们都已经有过约定，明明他们已经敞开心扉，放下了曾经的隔阂和芥蒂。
她怎么会不想看到自己？
“哦？我们已经两年半没有见面，我是在梦里答应你的吗？”姜海妍的语气充满了讽刺。
眼前的男人，脸上布满了狰狞血渍，下巴上的胡渣凌乱不堪，整个人看上去比之前要苍老了十岁不止。
因为听说她死了，而变成这样？
姜海妍不是自作多情人，自是不会这样去想。
尽管眼前章聿那深情款款的眼神，她曾经无比渴望，也一直都在期盼他回来。
现在终于等到他浪子回头，他们的感情却已经过了保质期。
过期了的感情，再继续下去，有害无益。
更何况，他们已经离婚。
真真正正的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两年半？”章聿愣了愣，随即连忙摇头，“不不……我们早就见过你不记得了吗？在家里，我胃疼难受，在地上打滚……你给我拿胃药，把我扶到了沙发上，照顾我……还有熙宝，你忘了熙宝是我们……”
章聿正要将前不久他们共同有过的回忆一点点说出来，姜海妍却直直打断了他。
她是真的，一点都不想再听他讲梦中的镜花水月。
“章聿，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突然改变，如果是我的死让你醒悟，大可不必……因为我已经不爱你了，我用死来解脱，就是真的想放下……”
“你放过我，我也放过你，夫妻一场，Y.B独家整理大家无爱无恨，就此别过。”
章聿瞪大了眼睛，脑袋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因为我已经不爱你了——
就此别过——
“你怎么能这样说……你明明说过还爱我的……”
章聿不相信，也无法接受。
他一直没有忘记，姜海妍在自己怀中化为灰烬前，眼中含着的泪，嘴角挂着的笑，还有那一句——
“章聿，我爱你。”
那简短的五个字，深深刻入了他的骨骼中，融进了血液中。
至死相随，永生难忘。
姜海妍冷漠扫了章聿一眼，眼前这个失魂落魄的男人，已经无法在她心底掀风作浪。
眼前姜海妍已经转身回屋，裴孖星从身后拉住魂不守舍的章聿，往大门方向走。
“就当她已经死了吧，她没想过活着再跟你相见。”
裴孖星没想在这个时候还落井下石。
但章聿已经有了新人在身边，真的没必要一直纠缠着这个前妻不放手。
大家放下过去，都开始新生活，有何不可？
章聿扶着门框微微弯腰，他脸色苍白，漆黑深邃的眼眸里盛满了暗色的恐慌和崩溃。
像是马上就要碎掉，像是马上就要爆炸。
“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骗我……”章聿喃喃唤道。
裴孖星不明白他这是在质问自己，还是在隔空问姜海妍。
“走吧，前面不远处就是诊所，把伤口处理一下，不要再来这里了。”裴孖星叹了口气。
章聿猛地抬眼，定睛看着他：“是不是你在她面前挑拨离间？她明明都已经答应我，以后要跟我好好过日子的……裴孖星，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要是喜欢海妍，光明正大地跟我竞争不好吗，为什么……”
裴孖星怔了怔，随即嘲笑道：“章聿，你是记忆出错，还是跟空气许下的承诺？这半年海妍一直都在我这里接受治疗，前不久才苏醒，你跟鬼谈情说爱立约定呢！”
裴孖星说完，便将门重重关上。
但门外站着的章聿，整个人却是呆愣状态。
鬼——
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22.章
23.章
回想起那个女人眼神中的疏离和冷漠，再联想裴孖星说的话。
章聿在心底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姜海妍昏迷不醒的那些日子，她的灵魂出窍，一直都跟在自己身边。
当初会从他眼前消失，是因为灵魂要回到身体里，维系她生命的持续……
当这个完整的念头在章聿的脑海中反复出现时，他也吓了一跳。
似乎，怎么说都说得通。
眼下，章聿也只能用这个解释来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