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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吴姨，”梁珍用瓷勺翻浮在汤面的馄饨，“沈时曜有说他去哪吗？”
两手搓了搓围巾，吴姨犹豫几秒，“梁小姐，就算先生会罚我，我也不想瞒你。他去找许小姐了，不出意外，昨天没有完成的婚礼，会在今天完满。”
“啪嗒”，白玉瓷勺落地。
伴随这一脆响，梁珍的心也随之破碎。
“吴姨，你说什么？”
说话间，梁珍眼角滑落泪水。
漂亮的桃花眼，哭起来凄美极了，且惹人怜。
沈时曜要是看见了，也许不会计较梁珍的屡屡放弃，用力将她拥进怀里，跟她说：“我带你走。”
可惜，沈时曜看不见。
吴姨心有不忍，“梁小姐，你先别伤心。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昨天先生知道你出事，不是抛下婚礼赶过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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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珍恼极了，索性由泪水滚滚。
“吴姨，您先去忙吧。”梁珍半跪在地，扯过纸巾垫在手心，小心翼翼捡起地上的碎片。
吴姨见状，忙弯腰。
梁珍轻轻隔开吴姨的手臂，眼睛看着光洁的地面，水花又四溅。
她缓声说：“吴姨，你让我静一静。好吗？”
“……好。”到底不放心，吴姨临出门补了句，“梁小姐，你们之间一定是有误会的。”
有什么误会呢。
就算有，他到底要去许秋。
成为许秋丈夫的沈时曜，还会带她远走高飞吗？
曾经，她和沈时曜相隔的层峦群山，有最难攀登的高峰——沈母。
现在多了许秋。
最可悲的是，许秋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而她，是见不得人的小三。
待吴姨出门，梁珍忽然活过来似的，大步走到门口，利落反锁木门。落锁声响起的瞬间，她重重松口气，全身的力气随之被抽干。她半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地挪到茶几旁，捡起了半支瓷勺……
第13章 除非我死
“许秋，你还要我怎么样？”沈时曜双目猩红，不耐烦地撕开她的衣服，“不就是要我睡你吗？”
胸前的凉冷激得许秋颤栗，她两眼噙泪，摁住沈时曜为非作歹的双手，剧烈摇头，“沈时曜，我要你爱我。我许秋这么有钱，缺男人，大可去养比你年轻比你英俊比我温柔比你体贴的男孩儿。我只要你爱我！沈时曜，你要么不跟我结婚。假如你选择修复沈、许两家的联姻，那么我郑重地请你，爱我许秋。”
许秋的话十分坚定，渐渐震得沈时曜消了怒火。
沈时曜从未想过，温婉似水的许秋，会如此坚决地诉说她的心意。
对他的心意。
听到这番话以前，沈时曜一直觉得许秋是柔软可欺、能任意摆弄的女人。
然而现在，他对她彻底改观。
许秋不是那种好控制的柔弱女人。
她骨子里和梁珍一样是倔强的，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样的女人，爱而不得时，会疯狂。
会难缠。
沈时曜松开，将碎了小半的衣服拢回，“许秋，我明白了。”
丝滑的布料堪堪遮住锁骨，破碎的地方漏出大把春/光，许秋完全不在意。她张皇地坐起，拽住沈时曜的衬衣下摆。
面前眉目沉静的男人，她从未读懂过。哪怕她拼尽全力抓住他，他还是能够随时离开。
他的心，早就被那个叫做梁珍的女人拴牢了。
眸光轻转间，许秋安静的眼睛里渗入了刻骨的恨意。
“许秋，我不爱你。”沈时曜用力却缓慢地掰开她的手指，“如果许家还有适婚女性，我一定娶。届时，沈、许两家的联姻还能维持。诚然，沈家需要许家的帮助。难道，许家不需要沈家的帮助吗？我近些年的作为，大家有目共睹，失去我这样的乘龙快婿，许家一定会觉得遗憾的。虽然有些伤人，但这话要劳烦你转告许伯伯、许伯母了。”
手指的疼痛，远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
许秋跪在床沿，眷恋、怨愤地注视沈时曜，嘶吼：“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是我！只要姓许就行，为什么不要我？沈时曜，你就这么讨厌我？”
我明明这么爱你啊。
从小到大，你眼里、心里只有一个梁珍。
你何曾回过头，发现我许秋的存在？
卑微地、用尽生命爱你的许秋。
沈时曜面色平静，目光沉稳，“许秋，我不讨厌你。我只是不爱你。”
许秋忽然狂笑，“沈时曜，你偏偏爱梁珍，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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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爱梁珍，可是梁珍呢？
转瞬，他敛回心神，“许秋，你好好冷静冷静吧。”
沈时曜前脚离开许家，沈母的电话后脚就打过来。沈时曜揉捏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并不想接。他可以和许秋决裂，却不能和他母亲决裂。
卡在【创建和谐家园】结束的点，沈时曜接起电话，“妈，您有什么事？”
“时曜……”沈母故意装得气若游丝，喊了儿子名字后，便推倒身旁的书柜，发出巨响。
沈时曜震惊，“妈？”
哪怕听出儿子语气里的慌张，她忍着不出声。
这个鬼迷心窍的儿子，她一点都不心疼！
沈时曜记忆里，母亲是体弱多病的。刚才许秋那么歇斯底里，转眼告诉母亲也是正常的。所以，母亲……
不敢再多想，沈时曜掐断电话，匆匆跑到【创建和谐家园】。
上车后，他猛踩油门，赶回沈家。
并非私/养梁珍的别墅，而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沈母听到轰鸣声，躺在病床上，吩咐等在一侧的家庭医生沈风，“时曜来了，你该说什么，还记得吗？”
沈风面不改色，“记得。”
哪怕沈风替沈时曜感到悲哀，他都不会忘记他不过是受雇于人的家庭医生，他做不到兼济天下，只能独善其身。
沈时曜直接把车横在门口，不等车停稳就迫不及待打开车门。他人高腿长，一分钟不到便抵达沈母的卧室。他推门的同时迫切地问：“妈，你怎么了？”
一路的紧张，使他的声音沙哑，甚至带点沧桑。
躺在床上的沈母，面容苍白，神色倦倦，颇有油尽灯枯的趋势。
见到此番情景，沈时曜根本不会怀疑沈母在做戏。
联合沈风。
“沈风，你说！”得不到母亲的回答，沈时曜转头质问站在床边的沈风。
沈风一本正经地回答，“夫人刚才急火攻心，再加上夫人素来体弱，险些……”
沈风的未尽之言，沈时曜懂。
全都懂。
沈时曜“噗通”跪在沈母面前，“妈，对不起！”
在梁珍的事情上，他没觉得自己错。
乃至不娶极可能会因为爱他而扭曲的许秋，他更不觉得错。
可面对差点气死亲妈的现实，高傲如沈时曜，他不得不认错。
沈母淡淡瞟他眼，随后偏过头，仿佛多看他一眼就能要自己的命。
“妈，我爱谁、娶谁，是我自己的事。您当然可以给我意见，就算我没听您的，您也不用……如此动气。”
事实上，在沈时曜心里，他已经预见某些事情，但他还是微弱地为自己、为梁珍争取。
沈风不想看戏，默默退出沈母的卧室。
听闻沈时曜下跪，沈母再次抬眸，冷漠、怨恨地注视他，“我的儿子做这么漂亮的事情，我怎么能不生气？”
低哑却满藏怒火的声音，完全不见半点蛛丝马迹。
沈母的演技，向来是精湛的。
当初，她也是这么骗来沈亦政的，也就是沈时曜几年前病逝的父亲。
不，在沈母听到，沈亦政病得意识全无喊谢芬芳的名字后，她的余生就注定在演戏中度过。
“妈。”
沈母突然咳嗽17;152042842147223起来，剧烈到，像是要把肺咳出来。
见状，沈时曜忙站起，倾身想要替沈母顺气，却被沈母隔开。
“时曜，如果你还想做我赵敏书的儿子，就去跟许秋道歉，领证。”
他僵住动作，拳头渐渐握紧，手背爆出青筋。
“妈，您非要为难我？”
沈母冷笑：我为难你？
时曜啊，那你知不知道，谢芬芳抢我的丈夫，为难了我一辈子！
那个你爱得要命的贱丫头梁珍，不仅见钱眼开，身体里还留着谢芬芳这个贱女人的血！
沈母嘴角微勾，露出苍白的笑容，“时曜。你爸几年前就走了。要是你今时今日选了梁珍，那我没必要一个人孤苦伶仃地留在这幢空荡荡的别墅了。你看我越来越老，再晚几年，你爸会不会认不出我了？”
沈时曜自然明白母亲的意识。
要么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