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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珍,被子都是晒过的,什么都是新的,你可以安心住……几天。”
方舟本想说“住下”,却怕吓到梁珍,只要及时改口。
梁珍坐在沙发上,微躬脊背,目光直勾勾望着窗外的风景,“方舟,我走得有点累了,想休息下。可以吗?”
“当然可以,小珍。”方舟爽快答应。
和沈时曜比,他未必不够爱梁珍。但他的方式是温柔的、春风化雨的,自然会尊重梁珍。不像沈时曜,爱到疯魔,爱到痴狂,爱到不能自控。
方舟贴心地关上房门,梁珍听到响动声,肩膀随之一跨,整个人失去了精气神。
斜躺在沙发,她望着繁复的天花板,突然不知道离开沈时曜更累,还是守在沈时曜身边更累。
她好像走了一步死棋。
不是她想走,是命运迫使她走到今天这步。
梁珍一坐,就坐到了天黑。
直到方舟敲门提醒她吃晚饭,她才发出声音。
生怕门外的方舟担心,梁珍跑进卫生间,用热水洗了把脸。在镜中看到苍白憔悴的脸,梁珍觉得陌生。【创建和谐家园】几秒,她突然折回房间,翻出行李箱的化妆品——她从来不用,但沈时曜会给她买各种各样的。仿佛他为她花钱越多,他的歉意与爱意便越深。
掏出一管口红,她凭感觉描摹唇形。
方舟久等不到梁珍出现,担心她出事,推开了房门,却见坐在梳妆镜前描眉画眼的梁珍。即便是疏浅光影勾勒的落落侧影,也惊艳了他半生岁月。
痴望梁珍许久,他才舍得关上门。魔怔似的,他两眼发亮下楼。坐在满汉全席上,他眼里心里,只有梁珍。
方才惊艳他的梁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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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会所被人欺负的梁珍。
形销骨立、心火熄灭的梁珍。
全部都是梁珍。
方舟走后,梁珍便滞住动作。她忽然意识到,从沈时曜身边到方舟身边,她不过是换了个地方演戏,不过扮演的角色稍稍有些不同。可全都不是她。
秒钟“滴答滴答”的声音提醒她,时间正在流逝。
她失了兴致,抿抿嘴,扫了眼/镜中焕然一新的脸庞,起身下楼。
“方舟,你不用等我的。”梁珍走到餐厅,目光淡淡拂过满桌色香味俱全的佳肴,“方舟,你不用这么隆重的。你看这些,我们两个哪里吃得完?”
我们。
回过神的方舟,只听到这两个字。
这么柔软的用词,酥了他的骨,软了他的心。
方舟替她盛饭,笑如春风,“那你告诉我,你想吃什么,我让阿姨去准备。”
搁下瓷碗,他双眼依然是弯弯的上弦月,“要我不忙,我做给你吃,好吗?”
方舟望向她的眼眸里,有星光。
险些跌入星湖的梁珍终于意识到,面前的男人,还在认真地、抱有希望地喜欢着他。
与他共度余生,倒是没有前仇旧恨,但是缺了最最关键的爱。
方舟,不行。
正因为他是方舟,她更不能浪费他的时间。
她面上笑吟吟答应,心思却不是方舟能够猜透的了。
*******
方舟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年的夏天。
三生有幸,他跟梁珍共同生活了几天。因为是沈时曜拜托他好好照顾梁珍,他甚至以为他有机会照顾梁珍的下半辈子。
然而,命运恶狠狠打了他的脸。
梁珍住在他家的第五天,趁他不在家,偷偷溜进他卧室,找出他床头柜的安眠药,一并吞下去。
方舟的美梦,终结于梁珍的【创建和谐家园】。
发现梁珍吞药,方舟立马送她去了医院,并在第一时间联系沈时曜。
他是飙车的,半途中他还一路忏悔。
“小珍,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我明明知道你不开心,明明知道你那时候【创建和谐家园】了五回,为什么还要去忙什么该死的工作。我该多陪陪你的。”
“你说我一年到头没吃过几次安眠药,为什么要把大半瓶放在家里呢?你是不是以为这是维生素?你不想走的对不对?你并不是觉得无法跟我生活在一块,对不对?”
“对不对……”
到后来,方舟的语气卑微至极,终归换不回梁珍的一声回应。
梁珍被推进手术室后不久,沈时曜风风火火赶来。
乍见方舟,沈时曜就一拳揍过去,“我让你照顾梁珍,你就是这么照顾的吗?!”
方舟没能躲开,右脸颊扎扎实实挨了一拳,顿时出现淤/肿。
啐骂一声,方舟和沈时曜厮打起来,“那你又照顾好梁珍了吗?她变成今天这副模样,还不是拜你所赐!沈时曜,你不配得到梁珍的爱!”
沈时曜!你不配得到梁珍的爱!
听到这句,沈时曜双目顷刻间缠满血丝。
也忘记了防御和攻击。
“砰”,沈时曜被打倒在地。
密集的拳头落在他身上,沈时曜感觉不到痛。
突然,解脱了。
在方舟的拳脚下,他暂时忘记了对梁珍的担忧,逼他窒息的担心。
护士发现手术室门口的动乱,喝令两人停止。
方舟到底还有些理智,放开了沈时曜。
而沈时曜也没了反击的欲/望,撑着椅面站起,直勾勾望着闪烁的“手术中”。
他不是第一次在手术室外等梁珍了。
几乎每回,都是拜他所赐。
方舟说得对。
他不配。
护士在旁边训斥两个人,念叨到口干舌燥,发现两人都没有再听,愤怒地警告几句,最终离开。
梁珍洗过胃,医生说送来得及时,脱险了。
两个男人松口气,一前一后跟到病房,一左一右守着。
医生打量他们两眼,面无表情地提醒,“病人只是过于疲劳才昏睡,二位大可明天一早再过来。”
谁都没动。
医生不再白费口舌,叮嘱几句身后的小护士,便走去其他病房。
两个门神从深夜等到清晨。
方舟感知到窗外的光线,下意识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他估摸梁珍一时半会不会醒,更确定沈时曜在梁珍醒来之前,不会离开病房一步。
在追逐梁珍的岁月里,方舟在不情愿也几乎把沈时曜了解了个透。
他轻手轻脚离开病房,在医院底楼买了碗热粥。
待他折回病房时,看到的却梁珍拥住沈时曜的场景。
这个瞬间,他清晰地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脆响,利落。
梁珍不是恨沈时曜吗?不是无法面对沈时曜吗?
怎么现在,她可以那么情深义重地抱着他。
感觉,他成了多余的人。
不过是买碗粥的时间,难道他和梁珍注定无缘吗?
他想扔下粥就走,但又不舍得。
哪怕知道今后再无可能,他也想再多看她几眼。最好将她的一颦一笑全都镂刻于心。
“小珍,我帮你买了粥。”方舟艰涩开口,努力显得温柔,“正好你醒过来了,趁热喝。”
梁珍被声音惊动,推开了沈时曜。
她偏头望向了方舟,旋即露出幼鹿般仓皇的神色,“你是……”
畏惧使她往沈时曜怀里缩了缩,“时曜哥哥,这个人是谁?欺负我的人吗?”
时曜哥哥,这个人是谁?欺负我的人吗?
梁珍清甜的声音,化为一把锋利的刀,不断地扎入他的心脏。
方舟不傻,稍微转个弯就能知道。
梁珍这是失忆了。
她忘记了方舟这个人。
忘记了沈时曜对她的伤害。
独独记得她年少时开始深爱的“时曜哥哥”。
这种选择性的失忆,难道不是遵从内心的吗?
她梁珍,从头到尾,只爱沈时曜。
沈时曜亦是。
直到这一秒,方舟才彻底对梁珍死了心。
方舟放下粥盒,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