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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人影终于起身走到半明半暗的光影里。
而姚妘菡已经足够借着这光看清那人脸上的憔悴和绝望。
他眼神荒芜，眉间冰冻成万年不化的结，看着她的目光，悲伤浓如深海。
姚妘菡蓦然平静下来。
“你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将我掳过来，为了什么？”
杜皓玹情不自禁的迈开步，想要靠近她。
姚妘菡却厉声道：“站住。”
看清她眼底的冰冷，杜皓玹一顿，又退回阴影里。
40.章
41.章
“绵绵，我……”杜皓玹只说了几个字就已经被姚妘菡漠然冷厉的眼神打败，情绪骤然溃不成军。
“对不起，绵绵。”
姚妘菡面上勾起一抹冷嘲的笑：“如果只是这句，就不必了。”
她已经听了太多遍。
有些错误，不是一句道歉就可以原谅。
对不起这种词，纵使说上十次百次，在那样的伤害面前，也显得苍白无力。
姚妘菡起身下床，拉开房间门就要出去。
杜皓玹脸色终于变了，他快步走过去从后面紧紧抱住姚妘菡。
“绵绵，我知道我的错误不可原谅，就算你恨我，我也没办法放手。”
杜皓玹身上熟悉的清冽烟味传来，姚妘菡晃了下神。
见姚妘菡不说话，杜皓玹继续道：“你恨我，我会痛，但只要你在我身边，什么痛苦我都能承受，让你走……我会死。”
昏暗的房间里寂静无声，若只看墙上投出的两道交缠在一起，密不可分的影子，人们会感叹，这是这对多么相爱的恋人。
姚妘菡看着融为一体的影子，声音清冷：“那你打算怎么做，囚禁我一辈子？”
杜皓玹没回话，抱着她的手臂收紧几分。
“你知不知道，只要一看见你，我的心每分每秒都在痛。”姚妘菡闭上眼，“痛到让我想死。”
杜皓玹一怔，眼里闪着微渺希望的光一点点破碎，最终化成无法言喻的死寂。
“家破人亡还不够吗？”姚妘菡声音极轻的问了一句，“是不是我也死了你才满意。”
杜皓玹猛的摇头，眼里满是无措惊慌：“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没有家破人亡，我们有家，绵绵，这就是我们的家。”
杜皓玹打开灯，语气急速：“你看，当年你说过的，房间要大大的落地窗。”
他又拉着姚妘菡走到床边，拉开窗帘，一望无垠的大海跃然眼前。
在夕阳的照映下，海面波光粼粼的如一匹金色锦缎，海风携着暮色而来。
杜皓玹邀功似的：“打开窗就能看见大海。”
他又自顾自牵着姚妘菡下楼走到宽阔的阳台，屹立在海边的白色房子，美得像一幅画。
“你当年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你离开后的那三年，我挑了无数个房子最终选定了这里，按照你曾跟我说的话装修，你说过的，我们要生两个孩子，一个哥哥一个妹妹，再养一条狗。”
“绵绵，我都……记得。”最后一句话，杜皓玹喉咙里涌上涩意，有些哽咽。
姚妘菡的心酸涩无比，她强压下涌上眼眶的泪意，抽出手。
“我忘了。”
杜皓玹愣了一下，又扯起一个苦涩而破碎的笑：“没关系，我们一起回忆。”
“回不去了。”
姚妘菡向前走了几步，声音里夹杂着海风的咸涩。
“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杜皓玹。”
父亲说的对，带着恨活着，太累了。
严月瑶疯了，余生都踏不出那座精神病院。
杜氏也摇摇欲坠，大厦将倾。
杜皓玹，永失所爱，这大概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姚妘菡闭上眼，而她在往后的漫长岁月里，Y.B独家整理也终究会慢慢遗忘。
41.章
42.章
杜皓玹绝望的一笑，声音低而又低。
“我……知道了。”
姚妘菡垂眸，转身，想要离开这座房子。
身后那人又道：“绵绵，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要求，我的最后一个要求。”
姚妘菡定住脚步，转头看他。
杜皓玹眼里满是哀求：“能不能在这里陪我三天，就三天。”
姚妘菡皱眉，还没说话杜皓玹又道：“三天过后，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纠缠你，你去过属于你的……新的人生。”
“杜皓玹，何必呢？”姚妘菡心痛难抑，狠心道，“这什么也无法改变。”
杜皓玹笑得凄然，他从未露出过这样脆弱的神情。
仿佛随时会碎掉的琉璃。
“爱也好，恨也好，总归要给我自己一个结局。”
姚妘菡心头一震，看着对面那双发红的眼眶无言以对。
沉默许久，姚妘菡闭上眼，终于颔首。
三日之期过后，此生再不复相见。
两人以一种莫名诡异的姿态在这座房子里住下来。
第二天一早，杜皓玹敲响姚妘菡的房门。
姚妘菡下楼时，热气腾腾的早餐已经做好。
杜皓玹若无其事一般冲她笑：“你最喜欢的东西，口味没变吧？”
姚妘菡默不作声坐下，拿着面包沉默的啃着。
杜皓玹也不在意，兀自在对面说笑。
吃完早饭，杜皓玹不知道从哪里牵来一只粘人的金毛狗子。
看见姚妘菡就兴奋的往她身上蹭。
杜皓玹将绳子递给她，笑道：“走啊！我们去遛狗。”
姚妘菡哑然，牵着绳子走了出去。
沙滩上人不多，海风吹来，姚妘菡闭上眼，疲惫尽数消散，神清气爽。
回到家，杜皓玹又开始准备午饭，姚妘菡一边逗狗，眼神一边忍不住那边瞟。
杜皓玹笑道：“怎么了？”
姚妘菡垂眸，低声道：“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你还会做饭。”
“你走以后学的，不过只学会了几道菜。”
杜皓玹倒是没谦虚，确实只学了几道菜，不过上桌时姚妘菡一看，都是她喜欢的菜。
姚妘菡动作一顿，手中茶杯差点滑落。
杜皓玹将筷子和碗递给她，催促道：“尝尝。”
姚妘菡夹了一箸，细细咀嚼，味道出乎意料的好。
见姚妘菡意外的神情，杜皓玹眼里划过一抹喜色，在她对面坐下，安静用餐。
只是在杜皓玹想要夹一筷菜到姚妘菡碗里时，姚妘菡下意识躲开。
杜皓玹一愣，手尴尬的停在半空。
姚妘菡语气平静：“不必如此。”
杜皓玹垂眸笑了笑，掩住眼底的苦涩：“好。”
两人一狗就这么平静的相处着，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三天后，两人正相对无言的吃着晚餐，杜皓玹安静了几天的手机【创建和谐家园】突然响起。
杜皓玹滑过接听。
不知道对面在说什么，杜皓玹神色一直不变。
挂断电话后，杜皓玹冲姚妘菡笑了笑。
“吃完晚饭我送你回去。”
姚妘菡眼里有丝怔然一闪而逝，快的让人看不见。
她低低的嗯了一声。
梦终究是梦，过了时间就会醒，永远不会成为现实。
至此往后，所有念想终将断绝。
42.章
43.章
回去的路上，姚妘菡默不作声的听着窗外的海浪声。
杜皓玹直视着浓浓的夜色突然出声。
“今天，是我母亲的二十周年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