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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七年前亲手终结自己的路。
小路曲折顺着树影一路前行，抬眼望去是一栋栋小三层白色别墅，婆娑碎影零星的落在红色房顶上，这是前军属园，后来政府规划就成了一片私宅。
七年前的大火把唐宅烧了大半，乔云戎以为这里就此堕落，没想到唐怿洲重新装修翻新，和原来无多差别。
再次踏上这片土地，她翻滚沸腾的心不可思议的狂跳起来，以至于什么时候被松绑都没有注意到，手腕被男人宽厚的手掌禁锢，不给她怀旧伤春的功夫，硬拉着她往一处住宅走去。
乔云戎半拖半拽的跟在他身后，往唐宅的住处越靠近她的脚步越沉重，甚至和他反抗着，忍不住的哀求：“不要，我不要进去。”
唐怿洲手上发力，铁了心要她进这个门，一只手摁密码一只手钳着她，不顾她的苦苦求饶，压低嗓音轻笑她：“你怕什么？嗯？怕爷爷找你索命吗？”
她疯狂摇头，对这里的每一处充满了【创建和谐家园】和抗拒，却扛不过男人的蛮力，硬生生的给她从门口拖进来，而后一声关门。
周遭安静了。
乔云戎半跪在地上，佝偻着身子埋头在地板上，她颤抖着，连头也不敢抬，只是一个劲的发着抖，如同扒光羽毛的天鹅光秃秃的接受审视。
唐怿洲看着她，半跪于地，盯着她这幅样子止不住冷笑，笑着笑着眼角也红了，他沙哑的发问：“你现在怎么怕了，当初的火不是你放的吗？”
提到这，乔云戎头埋的更低，仿佛陷入某种无法自拔的情绪中走不出来，惶惶不安的压着脑袋。
“我爷爷他…养了你十一年，教你成人辩你是非，我有的你一样不少，乔云戎，你回答我，为什么还要放火，为什么把爷爷留在火海里，还有怿安，她又做错了什么？”
唐怿洲又自嘲的笑：“你当真是个白眼狼吗，你的心又是什么做的？所有的情分你都全然不顾吗？你怎么…怎么这么狠心呢。”
他说到最后，手上抓着她的头发迫使她抬起头，乔云戎早就泪流满面，一双眼里忏悔心疼，眼睫湿漉漉的弯出弧度。
她流着泪，摇着头开口：“没有，我没有。”
乔云戎一颗心被人拧螺丝一样上紧，钝钝的疼痛沁入五脏里，她仿佛和那把火一同烧灼着，承受着钻心的痛意。
第16章 惺惺
火苗舔着热浪，瓷白的墙壁，怨恨的话语声，以及坐在轮椅上奄奄一息的老爷子。
他们交换出现在乔云戎眼前，犹如万马奔腾千军过境把她的意识踏的四分五裂，她拼命的撕开这些画面，可露骨的外面是唐怿洲。
一个冷漠又疯狂的人。
乔云戎眼眶湿润的看着他，苍白无力的一遍遍重复：“没有，我从来没有的。”
眼前的人陡然暴怒，原先悲伤的面孔一瞬而过，他捏着她的后脑勺生生把她拽起来，踉跄的走到一个房间门口，推开门把她扔进去。
他像是被点燃的炮台，仿佛争食的狮王，嘶吼着：“为什么，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一个字都不说，为什么所有人都瞒傻子一样瞒着我。”
乔云戎抬起头，目光落在他身后的桌子上，端正的摆上了唐老爷子的黑白遗照，照片上的人目光祥和慈宁，睿智的双眼里含着丝丝笑意。
她的眼泪夺眶而出，跪着往前走过去，嘴里呜咽着发出音节：“爷爷…我好想你。”
这无数个日日夜夜里，我不止一遍遍祈祷，希望您安详。
唐怿洲侧目看她，双眼红的充血，绷着嘴角讥讽她：“不正是你害了他吗？你又有什么资格喊他爷爷，惺惺作态。”
一字一句，烙在她的心尖处，火烧火燎的疼。
谁在惺惺作态？
十一年的养育之恩她怎么能忘？
乔云戎抹了泪水，扶着桌角摇摇欲坠的直起身子，迎着他的目光开口，昆仑玉碎般的悲凉嗓音：“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向你坦白，我现在跟你说那把火不是放我的，你信吗？”
“我现在跟你说七年前的事情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又信吗？”她红着眼盯着他，心早就碎了一地，复摇头轻笑：“若非你亲眼所见，你怎么会相信我，唐怿洲，我是个人啊。”
我也会疼的。
她抿住唇，阖着眼任由泪水肆意妄为。
那不仅是他的爷爷，也是养了她十一年的亲人，救她于水火中，授予她自由的权利，赠于她多年未有的家庭。
她又怎么会狼心狗肺的不懂感恩呢。
即便她把七年前的事情全部告诉他，他依旧不信，甚至还在用怀疑揣测的目光审视她，乔云戎心凉到谷底，如同一个人站在迷雾层叠的迷宫里，横冲直撞的往前走。
因为她没有退路了，所以前方无论是什么，于她而言，是恩赐，也是劫难。
“那怿安呢。”
唐怿洲冷不丁冒出一句话。
乔云戎怔住了，失魂落魄的瞧着他，突然就乐了，她捂住自己的耳朵，喃喃道：“为什么要提她，她不配让爷爷听到。”
他听不真切，拧着眉问：“你说什么？”
乔云戎大口喘着气，整个心被人揪的紧紧的，脑袋里疼痛欲裂，那把火游蛇一般一路蜿蜒绵亘，她湿着眸，在这场抗压里保持清醒。
唐怿洲早就不清醒了，矜贵傲气的脸庞被一团又一团的事情搅的失意困惑，看到她这一幅别扭痛苦的样子第一时间想要扶住她。
第17章 姐姐
夜色朦胧，黄昏不知何时已过，破空的晚风卷着凛冽的寒意而来，乔云戎屈膝跪在地板上，跪在爷爷的照片前，她扣着地板冷汗不止。
他的手不动声色的收了回去。
“我姐姐的那双腿，你要怎么解释。”唐怿洲眸子荡着寒气，幽幽泛着浅淡的水光，高大的背影此刻佝偻着撑着桌角。
“你的…姐姐。”她嗓子早就哭哑，如今低声的一边边重复他的话，念的她嗓音都是沙哑破碎的，“你的，姐姐，我呢，我算什么。”
十一年的姐弟情深又算什么。
乔云戎疲惫不堪的抬头看他，唐怿洲的每一句话无疑都在她的伤口上狠狠的再戳一刀，眼看口子越来越大，可是她没办法，她自己补不了。
她眼前走马观花的闪过十几年前的记忆，映着她的眸光波光潋滟，她比唐怿洲要上大三岁，所以来到唐家之后，一直忍让后退不断包容他的是乔云戎。
她从小到大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退让。
这件衣服唐怿安喜欢，她就笑着让给她。
这些作业唐怿洲不想写，当天下午她的桌子上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他的作业。
这件事情闹大了，擦【创建和谐家园】的永远是乔云戎。
这种情况持续了几年？她记不清了，总之当时的乔云戎整天忙的要命，要不是唐老爷子对她宠爱有加，她可能在唐家呆不了一年。
有的人为了活下去什么都可以忍，因为生命里只剩一个念头，就是生存，世界万物皆有生存之道，而当时属于乔云戎的无疑是一味退让。
那忍到了极限呢？
要么继续龟缩着成任人宰割的王八羔子，要么撕了原有的规则重新来过。
乔云戎选择后者，显然她又失败了，无论是七年前还是七年后，他自始至终没有选择过她，又或许，她根本不在选项之内。
她看着唐怿洲冰冷凉薄的神态，似乎当头一棒的给她定罪伏法，她就直勾勾的看着他，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疼。
快疼死了。
一颗心像是被油炸火烹般反复践踏，无数道伤口齐齐钻着寒风。
像在凌迟。
如此煎熬折磨。
“我的姐姐从来只有一个。”唐怿洲俯视她，冷静的阐述这个事实，“她是唐怿安。”
从来只有一个。
只有一个。
一个。
乔云戎耳边循环往复的响起他的话，【创建和谐家园】着她耳膜都要炸裂了，似乎全世界都安静下来，只留这一句话在她脑袋里回荡。
一个姐姐。
她整个人仿佛打垮了，羸弱的身躯承受着无穷尽的悔恨痛苦，眼睛已经涩的流不出泪水了，她怔在原地良久缓不过来劲。
等人缓过来之后，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了，她要离开这，最起码是离开他的视线。
乔云戎腿脚发麻，扶着墙壁的手都在抖，也不知是手滑还是没扶稳，她几次差点摔倒，咬着唇硬生生站起来往外走。
唐怿洲静静的看着她，垂在桌边的手紧了又紧，依旧什么也没说的把她放走了。
那么狼狈。
那么不堪。
第18章 聪明
这几天安华连绵的下起了下雨，淅沥潮弄，今天的雨格外的大，乔云戎撑着伞走的都很吃力，散落一地的嫩绿枝叶躺在树支干旁，绵延不绝的阴云笼罩着长空。
原本是卡着点能到，因为天气原因到的时候应是迟到了几分钟，赶着打卡的乔云戎一路小跑着，打完卡她直径等在电梯口处。
果然是阴雨天，还是大部分人都撑着伞急忙忙赶来，她还看见不少自己部门的人，电梯一到，乔云戎收回目光，摁了楼层往上走。
也就这几秒钟的事，她出奇的发了会楞。
自从上次从唐宅落荒而逃后，她也有半个月没见到唐怿洲，莫名松了口气，乔云戎念天念地的由衷感谢这次的出差。
唐怿洲这次出差时间挺长的，也够她缓过来劲了。
叮的一声，乔云戎回了神，慢悠悠的往办公室里走，坐在自己的电脑桌前开始办公。
可能是天气原因，原本负责送报表的人没来，但总裁办一会开早会要用，这活就扔到了小新人乔云戎身上，想着也没事，她拿着报表往楼上送。
总裁办还是没怎么换人，不过几个人见她过来面色神神恍恍的，不知是高兴多一点还是紧张多一点，其中就有一个女人紧张的握着工作证盯着她看。
那也是她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性格温和敦厚，刘玉。
乔云戎见到他们也没说什么，指着唐怿洲的办公室问他们人在不在，几个人被她的出现惊的不知所措，手忙脚乱的连话都说不成，刘玉上前一步和她搭话：“唐总出差还没回来。”
“这是我们策划部的报表，我放在你这里，等他回来给他。”乔云戎面色很淡，一眼都没在他们身上落。
“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刘玉想和她再聊两句。
乔云戎却拒绝回答，拎着报表示意她这是上班时间，而且总裁办的地理位置太显眼，她还不想招摇过市。
乔云戎目光飞快的掠过四周，心里大概有了谱，等电梯的时候细细和几年前的做比较，正出神间，电梯门缓缓打开。
一身黑色西装，身驱挺拔如松，一双黑眸犹如一潭死水般沉寂无澜，看见乔云戎的一瞬眉头微锁，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你怎么在这儿。”
乔云戎被他吓的不轻，鹌鹑似的缓过神，温声开口：“我来送报表。”
“策划部没人了？”
“不是。”
“那是都死光了？”
“……”乔云戎见他一脸严肃，低着头挪开步子给他腾地方，唐怿洲盯着她纤细白净的脖颈看了会，抬着脚走到她身侧。
“我可以让你留在唐氏。”他压低嗓音，本该是如琴弦般磁性入耳，听起来却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滋味来，“但你别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