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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岚腿脚一软，抱着她的手不敢松，眼眶微红，蹭着她的头顶道歉：“对不起阿乔，是我错了，我不敢答应他的。”

  也不知道乔云戎听进去没有，她只是拽着他的衣领，边哭边说：“还不清了，欠太多，太多了。”

  “我们不欠他们的，好阿乔，你谁也不欠。”

  “我没有东西还了，怎么办…”

  云岚抱着她上了后座，搂着她往自己怀里带，人如同筛子一样瑟瑟发抖，他注意到乔云戎原本纤细的玉颈上覆了层青紫的掐痕，心疼的直掉眼泪，将近哽咽着开口：“对不起，我以为你们会谈开的，是我错了。”

  “我不该拉你过来的，阿乔。”云岚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反复在她耳边重复一句话：“我们谁也不欠，阿乔，你不欠他们任何一个人。”

  第8章 唐氏

  乔云戎睡了一天一夜，直到傍晚时分才悠悠转醒，入目的是云岚拿手机和对方争执的画面，她没出声，安静的听了一耳朵。

  “你说什么都没用，她受的委屈你能代替吗，我当初真是瞎眼了才应下你的话，让你这么欺负她。”云岚背对着她，和对方胶着。

  她用脚指头猜也能猜出来和他打电话的人是谁。

  她没什么精力再去耗神想，也不想听见任何关于他的消息，嘶哑着嗓子喊他：“云岚。”

  云岚拿电话的手一顿，电话那头也没了声响，他转过身后面色稍喜，挂了电话走到她身边，扶着她靠在窗头，又拿水杯递到她手里。

  乔云戎一杯水喝到见底，脑子才清醒了不少，不追问他刚刚的通话，虚弱无力的抬起眼皮看他，盯了一会说：“还要喝水。”

  “……”他一颗心提到嗓子眼里，缓缓的再次放平，起身到了水，看着人把水喝的一滴不剩，又接了一杯给她。

  乔云戎把水杯放到桌边，示意自己喝饱了。

  云岚挪着步子坐到她旁边，觎着她的脸色温声开口：“这次是我真的错了，我没想到你们之前连解释的余地都没有…”

  乔云戎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也没什么好反驳的，她垂着脑袋想了会，苦涩的溢开一个笑容，微不可闻的叹口气。

  只是一颗心被针扎一般漏了风，寒意钻进骨子里，吹着她浑身发冷。

  “云岚，我从来没有后悔过七年前做的每一件事，真的没有，哪怕我在里面每时每刻受着折磨和忏悔，我也不后悔。”她笑容越发悲凄，说到后面抑制不住的想要流泪，“可是我见到唐怿洲，见到他的脸，听到他说那些话，我后悔了。”

  后悔到她现在连一句辩白的话都对唐怿洲说不出来，事情并不是七年前你看到的那个样子，可她一个字都说不出去。

  唐怿洲恨她入骨，甚至想要掐死她，又怎么会听她说七年前的事。

  她简直被这种情绪折磨到抓狂。

  云岚看着她情绪一点点往下坠，没来由的想要拽住她，想要把她拖回来，“阿乔？”

  乔云戎赤红着双眼看他，圆滚滚的盯着他，下一秒留下两行清泪，而后咬碎牙龈开口：“我要去唐氏上班。”

  “…你怎么想的。”云岚蹭的站起来，借着日光好好的打量床上的人，脸色白的极差，身体也瘦的可怕，一阵风都能刮没边了，真要去唐氏岂不是被唐怿洲玩死。

  他真的理解不了乔云戎怎么想的。

  她想的再简单不过了，进唐氏找出七年前的真相，哪怕不能公之于众，也能给自己一个清白，最起码，唐怿洲不会在误会她了。

  乔云戎解释不清楚，对着云岚将近咆哮的脸再次重申：“我要进唐氏。”

  娃彻底怒了。

  云岚扭头拿起电话拨通，等那边通了以后不等对方说话，一连串的向对方袭击过去：“【创建和谐家园】有毒吧，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有命去没命回的破地方谁稀罕，脑子抽筋一样…”

  “……”

  第9章 墨书

  对方听完他一顿骂后不咸不淡的问候他：“是不是没吃药？”

  “……”云岚一张脸郁沉的可怕，反手挂了电话。

  乔云戎憋笑憋的难受，还是好心的劝道：“云岚，我明白你是为我好，但有些事我必须去做，尽管结果可能不尽人意。”

  “疯子。”云岚评价她。

  乔云戎抹去泪痕，对他的话不予多言，如果前天没遇到唐怿洲，她可以带着这个秘密至死也不会多言，可是遇到了，她就按耐不住自己。

  这是蛊惑人心的毒药，也是解人心房的解药。

  乔云戎别无他选。

  她想要走下去。

  云岚见劝不动她甩门出去了，俊俏的小脸快成猪肝色了，活生生被她气个半死。

  乔云戎乐得自在。

  要进唐氏绝非难事，但无论如何，她都得在唐怿洲手底下讨生活，这才是难事，放着一个心头大患在眼皮子底下晃悠，不动手才是挑战唐怿洲。

  乔云戎考虑的很多，但每种因素都和唐怿洲有关，她不知道自己在唐氏如何立脚，甚至在想她的命随时可以丢在唐氏。

  她想的头疼，看向手机的一瞬间黑眸陡然发亮，她没有离开唐氏的时候提拔了不少人，只有一个人是她从头到尾一手带上来的。

  沈墨书。

  碰见他的时候，烈日当空下沈墨书正在送外卖，送到她这里的时候外卖已经凉透了，乔云戎还没吭声，站在后面的唐怿洲犯了公子病，眉皱的能拧出墨来，“这怎么是凉的，我花这么多钱你给我整个凉的？”

  唐怿洲点了老鸭汤，还点了其他热食，现在凉的透透的，他把乔云戎拽到身后边，一幅誓不罢休的模样倚在门口。

  乔云戎站在他后面偷笑。

  “对不起哥，我对这一片地区还不是很熟，绕弯了才送的晚，我保证没以后了，哥，这大热天的。”沈墨书长的文气，看人的时候眼眸闪着光，挺让人心动。

  但唐怿洲根本不买账。

  “你别喊我哥，我可能比你都小，地不熟你就等熟了再送，现在浪费我们时间做什么，我后边这个肚子饿半天了，喝口汤都不能，一会还忙着投标呢，出了损失你赔？”

  无意中枪的乔云戎笑不出来了，明明是他吵着嚷着喊饿，她才点了外卖，怎么就成她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迫于无奈，她站出来做了和事老，沈墨书自己给他们把菜重新加热了一遍，看着唐怿洲美滋滋的喝上汤之后，才敢放心离去。

  乔云戎又过了几天给他打电话，言简意赅的表达了自己的来因：“你来唐氏上班吧。”

  沈墨书接到电话也没来得及看，对着报表校正业绩，叼着文件夹委身去听：“您好，哪位？”

  “墨书，我是乔云戎。”

  他嘴上的文件夹啪的一声掉了。

  沈墨书楞了半天，也顾不上捡文件夹，话都说不利索了，“云戎，你，你怎么出来了…也不和我说，也没事，出来了还不错。”

  乔云戎和他闲聊两句之后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第10章 回忆

  沈墨书爽快的一口应下，“唐总是认能力的，这几年替他来回跑跑混的还行，但是确定要来这上班吗？”

  “帮我进唐氏唐怿洲后面可能不会像以前那么重用你，墨书，这个你能想到吗？”

  “你放心吧云戎，当初你提拔我的时候不也是顶着那些人，哪怕我以后不上班也帮你这忙。”沈墨书笑的眉眼弯弯，恍惚间还能瞧见初见时的青涩模样。

  乔云戎嗯了声，说不上失落多一点还是兴奋多一点，明明这样的人都可以无条件无理由相信她，为什么和她朝夕共处的人无法相信她。

  她艰难的从这场认知里抽【创建和谐家园】，挂了电话陷入了沉思里，几乎是恐慌的震惊般的回想到七年前见到唐怿洲的最后一面。

  那是七年前的乔云戎和唐怿洲最后一面。

  那是个阴雨天，秋风呼啸着好似游龙舞台，长空覆上了一层层阴翳，延伸到天边尽头。

  而路的尽头，野鬼般的站着个人。

  他整个人都像是被打垮了，双目赤红，漂亮的眼尾浮着层不能理解的痛恨，茫然若失的站在门口，身上是刚参加完活动的西服，此刻经过这几天的折腾早就凌乱发皱。

  他就紧盯着乔云戎，像是把她这幅模样刻到骨子里去，游鬼似的孤寂无依，烈虎似的奔腾狠意，拧在一起如同捕猎时猎人最锋利的刀尖。

  乔云戎被他这种眼神伤的无处可躲，她小声对身旁的警官恳求：“能给我五分钟吗？这是我最后一个心愿了。”

  警官满足了她。

  安华市女子监狱门口离她只有十米不到，可乔云戎走这条路走的沉重漫长，像是无数亡魂的鬼魂抓着她的脚，每一步千万斤重，走到他面前，她满头大汗。

  唐怿洲看她，锋利的眼光简直要把她活剥了，黑曜石的眼眸沉不见底，汹涌澎湃的海浪呼啸着浇灭她，薄唇轻张，嗓音罐破玉碎，嘶哑的不成样子：“你要钱我可以给你，要股份我可以把我的都给你，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乔云戎瞬间红了眼。

  “只要你想要，只要你开口，什么我都给你。”他握着乔云戎的肩头，力气大的可怕，逼迫似的靠近她，捕捉住她的视线：“我可以都所有都给你，你为什么还要放那把火？嗯？”

  乔云戎拼命摇头，疯狂的躲避开他的视线。

  唐怿洲人都要疯了，掰着她的脸正视自己，低吼似的逼问她：“为什么不回答我，乔云戎，你杀了我爷爷，害了我的亲姐姐唐怿安，我们唐家养你十二年都是瞎眼喂狗了吗，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回想戛然而止，乔云戎双眼通红，揣揣不安的停止了回忆，光是这一小段就差点要了她的命，唐怿洲痛苦隐忍的目光还回荡在她的眼前。

  她大汗淋漓的喘着气，耳边似乎还回响着他的质问，她摇头想把这段记忆甩出去。

  她对这段记忆太深刻了，在牢狱的两千多个日夜，她在深夜里时常能梦见这张脸，痛苦的折磨的煎熬的，而后对着昏黑的天空她头顶着墙壁一遍遍忏悔。

  “对不起。”

  “对不起爷爷。”

  “对不起…”

  那是破晓之前的低语，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忏悔。

  是她的悔罪书。

  第11章 翻新

  沈墨书安排的很快，半个月不到就接到了让她去上班的通知，乔云戎慢吞吞的爬下床，揉着眼双目无神，她这两天一直在加紧过唐氏这几年的动向，所以睡的也晚。

  算了算日子，云岚也有半个月没和她说话了，乔云戎主动给他打过电话，无一例外全都挂了，跟小孩子闹脾气一样，乔云戎不甚在意的没上心。

  两个人约好了上班时间，乔云戎发短信通知了云岚，对方依旧不回话，她也没辙了，但有些事情她必须去办，并不会为了云岚停下来。

  去唐氏报道的这天，云岚外地出差没回来，安排了人在门口接待她，接待她的人是个大男生，人称小葛，小葛嘴碎，还没进门呢就先把自己介绍个底朝天。

  “沈哥说让我别透露您的身份，姐，您是沈哥什么人啊，这么神秘呢？”小葛笑眯眯的看着她。

  乔云戎几次开口都不知道自己该以哪种身份证明自己，总不能说我以前是你沈哥的顶头上司吧，她想了想，含糊的说了个身份：“最好的朋友。”

  小葛重复一遍，没多言继续带路。

  怕是连乔云戎自己都想不到曾经随口说的一句话后来差点要了她的命。

  小葛向她介绍唐氏的时候特意标明了一件事：“七年前唐氏大洗盘，现在的老板都是唐怿洲当时带队掀起来的，不过他还有个姐姐，现在腿脚不利索也很少过来。”

  还有个姐姐？

  乔云戎敏感的抓住这个话题，寻着味问过去：“只有一个姐姐吗？”

  “对呀，不过我听公司的老同事们说他有两个姐姐，不过唐老爷子死后咱们唐总对外说只有一个姐姐，公司内部严禁提这件事，被听到了还要罚钱呢。”

  乔云戎低低的应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