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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太阳穿透云层，她会义无反顾的继续走下去。

  但太阳穿不透的话，她真的没有坚持下去的动力了。

  所以把这个选择权交给唐阂年，交给天意，交给命运。

  无论最后的结局与否，她都欣然接受。

  乔云戎仰着头睁着眼静静的注视白云的动向，长发被寒风吹着凌乱无比，她顾不上，唇角绷成一条直线远远望着。

  不知何时风吹的很大，翠绿的松柏枝头压弯的那层雪哗的落了一地，长阶之上，厚重的云层严严实实的遮着太阳，连个影都见不着。

  她静静的在这等。

  直到眼睛都看酸了，她低下头揉着眼，露出一点笑容说，“爷爷，您是向着我吧。”

  始终窥不到半分日光。

  乔云戎起身整理衣服，在这坐了会脚底板都是冰凉麻木的，缓了会才站起来冲着墓碑深深的鞠了一躬，起身的时候她忽然定住了。

  瞪大眼睛仔细去看自己的影子，那道身影在她脚下，佝偻小巧，清晰显眼，可是刚刚是没有太阳的。

  “！”

  她一拧眉，猛的转身便看到了明亮柔和的太阳穿过云层露了出来，百千个黑色墓碑沐浴在阳光之下，数千层的阶梯漾着日光铺下。

  远处的雪山山顶薄薄一层的白色也顺着光露出本相来，近处的常青松柏抖擞着数落积雪，那原本卷着寒气的风这会也异常的平静下来，轻柔的拂过她的脸颊。

  太阳出来了。

  乔云戎清瘦的身形在阳光下斜斜的落下一道身影，日处西南，阳光柔和，她站在太阳底下，堂堂正正的站在阳光下。

  她莞尔一笑，迎着风轻轻阖上眼。

  “那就继续走下去吧。”

  -

  临近年头，乔云戎愈发不想出门，其实也不大事就是怕看见自己不想见的人，但这个年还是要过的。

  她裹着羽绒服穿戴严整的出门准备买点年货，大包小包的拎了一大堆，又想着云岚可能过来蹭饭，扭头回去多备了一点食材。

  回去的时候手指头差点勒断，乔云戎费劲的把这些东西搬进电梯，回到家满头大汗，也就洗个手的功夫，放在客厅的手机叮铃的响个不停。

  她擦完手，瞥了眼手机上的陌生来电，犹豫片刻后还是接听了，“喂？”

  “你好，我是安华市市区警察局，您的朋友唐怿洲在延庆路发生了车祸，现在在…”

  乔云戎脑子嗡的一声断线了，结巴着又问一遍，“不，不好意思，是谁？”

  “唐怿洲，您认识吗？”

  她心脏仿佛停了一刹，又好像只是定格了一秒，才从那震惊到不可思议的话里回味出来。

  唐怿洲出车祸了！

  出车祸了！

  车祸！

  反应过来以后便是风一样的速度拿着大衣钥匙往外跑，额头的汗还在顺着额角往下流，她紧张的篡着指尖往医院赶过去。

  第61章 心疼

  乔云戎赶到医院的时候，唐怿洲刚从手术台上下来，在单人间里昏睡着，药效还没过，他躺在白色病床上，异样的安静。

  她无声的松了口气。

  跟在她后面的还有两名警官，隔着小窗口悄悄看了两眼，随后对她说，“我们也是接到路人电话，调查的路口监控也是他酒驾发生的车祸。”

  “酒驾？”

  “没错，他体内摄入小量酒精，幸好那条路人少车少，不然这不一定能安全脱身。”

  跟警察交代完事情，又前后跑着交了费用，忙完一切后她才得空坐下来，在他床前沉默的看着他。

  车祸伤到了右手小臂，刚打完石膏，唐怿洲睡觉的时候很柔软，平日里锋利冰凉的眉眼这会软的如同三月枝头的春色，平添几分虚弱的病态。

  乔云戎看了会，随后小声的咒骂一句，“臭没良心的。”

  “我都不该管你，把你扔了才解气。”

  话虽如此，她却悄默声的红了眼角，用手掩面遮住自己的情绪。

  天知道她听到唐怿洲出事的时候心都跳飞了，魂似乎都提前升天了，现在看到他平安无事的躺在这魂灵才相继归位。

  唐怿洲药效过去已经到了傍晚了，他抬起眼角打量白茫茫的房间，最后落在身旁打盹的人身上。

  挂在墙壁上的钟表滴答滴答向前，屋外的夜色爬上一轮弯月，映着这件病房也格外宁静。

  他一只手臂打了石膏，只剩下左手还能活动，指尖惶惶的蜷着，半天才抬起来虚虚的落在乔云戎身旁，划着空气轻轻挥了两下，仿佛落下她的脸颊处一样，轻轻的替她拂开刘海。

  唐怿洲眼眸都软化了，成了无声汹涌的爱恋，浪潮涌着他一遍遍冲刷他复杂痛苦的心脏。

  出车祸的那一瞬间，他脑子空的可怕，只有乔云戎那张笑意吟吟的脸刻在他的脑海里，融到骨子里，甚至印在了心尖上，抹不掉，忘不了。

  这会实实在在见到了，却又隔着无数血海深仇不能拥抱她，唐怿洲呼吸都是烫的，克制的缩回手指，眼眸容不下其他情绪，只剩下滚烫痛苦的爱意。

  他心疼的很。

  只能一遍遍在心中描绘着她的轮廓，也只于此，不能再有任何过界了。

  乔云戎最后还是被吵醒了，睁开眼发觉唐怿洲也醒了，不过眼角猩红一片，冷淡平静的看着她。

  “你醒了，我等一会天亮去跟警官打个电话，还有笔录需要你来做。”刚睡醒的缘故，她的嗓音沙哑的厉害。

  “嗯。”

  乔云戎见他神情冰凉，以为他是反感自己，忍不住自嘲说，”我知道你讨厌我，等到明天天亮，我就打电话给护工，让她们来照顾你。”

  唐怿洲没说话，目光笔直的扫过来，漫长的对峙里半天才摇头，轻声反驳，“我不喜欢她们。”

  “那你要谁来。”她眸光窝了火，依旧缓着语气问他。

  看她不顺眼，请人又不乐意。

  骨子里的公子哥脾气。

  第62章 顺带

  “前两天的事，是我做的不对。”

  几许沉默后，乔云戎等来这样一句话，如柳絮一般轻飘飘的落在她的心尖处，融化了，成了涓涓细流的小河，冲破了那层冰封的层面。

  他说的是前两天送来的盒子那张领养证明。

  出乎意料的，乔云戎轻轻笑了笑，“你送过来也没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况且七年前我就不是唐家人了。”

  唐怿洲缩着眸子，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时间谁也没再开口说话。

  “你不用多想，我依旧会在唐氏尽心工作，不为别的，只为…爷爷。”最后还是她先开口打破这个僵局，不过说到最后，她嗓音越来越小，犹如虫呓。

  他唇角翁动，最后什么也没说，墨黑的眸子转向窗外的夜空。

  乔云戎还是给他找了个护工过来，本意是想给唐怿安打电话告知她一声，不过手机到了手边却怎么也不想拨那个号码。

  以至于他出车祸住院这事一直瞒了好几天，到后面才有人赶过来探望他。

  到了年尾，后天就是除夕，唐怿洲还在医院里躺着，唐怿安知道后想把他接走，他婉拒了请求，表示在医院躺着也不错。

  楚桉时常过来看他，好几次乔云戎拎着鸡汤过来时她都在，看着病房里楚桉忙着给他切水果捏肩膀，她又拎着鸡汤回去了。

  这里并不需要她。

  拎回去的鸡汤也没有浪费掉，全进了云岚理整家獨費付βγ的肚子里，直到他的经纪人打电话来说，“别让他再喝了，上镜都胖不少，后两天就要进组当心着点。”

  云岚捧着鸡汤，不知道是该继续喝还是乖乖放下。

  乔云戎贴心的拿走剩下的，只留了一小碗给他解馋。

  到了除夕这天，乔云戎早早做完了一桌菜，坐下吃饭的时候总是能想到病房里打着石膏的唐怿洲，吃了没几口，她穿上大衣出门了。

  她站在病房门口，迟疑着不想进去。

  她怕会被拒绝，会被说成虚伪，顾虑的多了，那点真心便也成了最不起眼的顾虑。

  乔云戎鼓起勇气敲了门，门内声音轻轻的说了一个进，她推开门，见他正一只手敲键盘敲的飞快，不时扫她一眼，让她自己找地方坐。

  她就坐在沙发上等他，一直等他处理完工作，才敢开口，“你自己在这过年吗？”

  “不然呢。”

  唐怿洲慵懒的靠在座椅上，目光是说不出的散漫肆意，还有眼底一闪而过的玩味。

  “唐怿安不来接你吗。”

  “不来。”

  “那楚桉呢。”

  “她来算什么事？”他略挑眉，直直盯着她躲闪的目光看。

  “哦。”

  “你来干什么？”

  “我，我来…”乔云戎支支吾吾着，“是来看看你怎么过年的。”

  “……”

  乔云戎一直有让唐怿洲噎住的本事，无论是十几年前还是现在。

  “但是我家里做了一桌菜，云岚也回不来，剩了好多菜，你要不然过来吃一点。”她小心翼翼的问着他，把剩下的那句话止于口齿间。

  顺带一起过个年。

  第63章 急眼

  唐怿洲没说话，只是用那双锐利狭长的眼睛一个劲的盯着她，浮了层意味不明的冷漠，看着她后背直发凉。

  午后的阳光顺着窗折射进来，落在他的眼睫上，光模糊了他的侧脸，格外的好看，乔云戎不自觉的多看他两眼。

  但是在他没有确切的回答前，她一直在篡着衣兜角，漫长的拉锯战把沉默无限拉长，长到她自己都以为对方是在拒绝她。

  乔云戎轻轻叹口气，绷着唇角开口：“要不然就…”

  “那走吧。”

  两个人齐齐开口，乔云戎紧绷的嘴角柔软的弯下来，露出一点不太明显的笑来，低着头说：“那走吧。”

  于是乎，右手还绑着厚厚一层的石膏的病号唐怿洲，从医院挪到了乔云戎家里，往家走的时候她才发现今天的天气意外晴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