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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韩上前：“走吧，带你去找院长。”
陈小小便稍稍落后半步跟在他后面，时不时冲着遇到的小孩子微笑一下。
大概是她格外有孩子缘分，她冲那些孩子们笑，倒有不少小孩子害羞地跑过来塞给她一些糖果。
其实都是些几块钱便能买到一大把的劣质硬糖，但陈小小知道，对于这些孩子，这种劣质硬糖是难得的甜美了。第201章 我很后悔
她以为院长会是个上了年纪的人，却没想到是个看着还没到四十岁的年轻女人。
“小齐？怎么有时间来这？”院长看见齐韩领了个姑娘来，满眼惊诧，“这是......女朋友？”
齐韩点点头，唇边染着淡淡的笑意：“这是我女朋友，陈小小。”
说完，他又给陈小小介绍道：“这位就是院长，早几年也是位很出色的医生。”
院长听了他的话，反倒感慨地摇了摇头，一副不愿再提的模样：“都是过去的事了，还提它做什么？”
陈小小直觉这其中有些内情，但却识趣地没有多问。
“我这也没准备什么见面礼，这样，留下来吃顿饭吧，也算是我的一份心意。”院长笑着，满身都是温婉气韵。
齐韩自然应下。
带着陈小小各处逛逛，齐韩突然开口道：“我以前来渝城支援的时候，院长是那里唯一一个大夫。”
陈小小抬头，耐心地听他继续讲下去。
“她是名校毕业，但毕业后却和男朋友双双来到了山区，一待就是好几年。后来他们结了婚，有了孩子，便想回家里去。原本都已经打算好了，但没想到，临走之前发生了山体滑坡。”
齐韩说到这，停顿了好久。
陈小小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惊讶地发现他眼里好像含了泪水。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握住他的手，试图给他一些安慰。
齐韩回握住她，深深呼吸一口气，才平稳住心神：“那时候我哪里见过这样大的天灾，慌手慌脚得不成样子，比你当时在唐城时狼狈几十倍。”
陈小小突然想起来当时他安慰自己的话来，他说——
“有些时候，支援重灾区的人，是没有勇气再来第二次的。因为场景实在太过惨烈，到处都是绝望和死亡。”
“很多人在返回后，整夜整夜地做噩梦，持续很久都无法恢复，但也有些人，努力克服了这种阴影，最终蜕变为一位出色的医生。”
陈小小蓦地望向他：“所以，克服了阴影，蜕变为一位出色医生的人，是你？”
齐韩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便垂眸继续和她讲述着那段往事：“院长在那次事故中，失去了她唯一的女儿，丈夫也因此瘫痪在床，最终不治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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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小小这才回过味来。
齐韩说这些，只是为了开导她而已。
毕竟，她经历的事情，与院长经历的事情何其相似。
“你是想劝我，不要辞职吧。”陈小小敛了神色，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齐韩也不避讳，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于公于私，他都不希望陈小小因为这些打击而像院长一样一蹶不振，放弃了坚持这么多年的梦想。
“小小，”院长的声音突然自身后响起，“其实这些年，我很后悔当初的决定。”
陈小小一惊，下意识地回头望去。
院长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身旁，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遗憾和悔意。第202章 难以释怀
心上已经结了痂的伤疤再次被掀开，那种痛楚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会明白的。
如果可以，她一辈子都不想再提起这段惨痛的回忆。
但是她不想看着陈小小也步上她的后尘。
“这么多年过去，我也想通了很多事情。”院长找了个长椅坐下来，轻轻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示意陈小小坐过来，“医生毕竟也是人，不是神。我们只能尽人事，然后听天命。”
陈小小垂头不语。
她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呢，可是一桩桩一件件的意外给她造成的打击实在太大，她一时半刻很难再正视内心的阴影。
其实她到现在都反应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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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长没有深谈，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便起身离开了。
她也只能劝，最后的决定权还是掌握在陈小小自己的手里。
陈小小沉默着坐了很久。
耳边不断有小孩子嬉笑玩闹的声音，她突然间想起了那个有先天性免疫系统障碍的小女孩。
那是她第一次直面死亡。
但也是那个小女孩教会了她，做事情并不是只看结果，有时候过程远比一个苍白的结局有意义得多。
她这两年也诊断过不少病例，其中不乏身患绝症，药石无医的人。
都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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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那个孩子同她的缘分不够深。
可是她对于医生职业的热爱是刻在骨髓里的，没办法否认，也没办法割舍。
陈小小觉得脑袋里一团乱麻，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冲着齐韩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我们回去吧，我有点累了。”
齐韩点头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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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几天，齐韩都很有眼力见儿地没有再提辞职的事情，陈小小也乐得轻松，每天倒也算过的顺心。
齐韩做了各种各样的攻略，景区、网红打卡点......有很多都是这几年的新鲜事物，她离开渝城前并没有出现。
陈小小原本也是来散心的，齐韩便带着她四处逛逛。
多亏渝城地界大，连着逛了一周，每天去的地方都不重样。
陈小小手里捧着冰淇淋，顶上挂着诱人的巧克力碎，却没动几口，奶油融合，黏腻腻地往下淌。
“化了。”齐韩及时地用一张纸巾包裹住冰淇淋脆筒的下端，省得奶油沾到她的手。
陈小小这才回过神，下意识地舔掉化了的奶油，眼神有些迷茫地看着不远处。
齐韩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是一对小夫妻领着一个还在学步的孩童。
他不忍再让她看下去，便拉起她的手，不着痕迹地挡住她的视线：“饿了没有？去吃饭吧。城东有一家烤肉很好吃，要不要去尝尝？”
陈小小其实没太饿，但也不好拂了齐韩的心意，勉强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她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想法。
陈小小心中微叹。
他想尽了办法希望让她振作起来，她又何尝不明白呢？
可是很多事情，想通很容易，真正释怀却很难。第203章 提出分手
渝城的夏天来的格外早，五月初便已经热的让人心烦。
陈小小盘膝坐在酒店房间毛绒绒的地毯上，手边放着一盘切好的哈密瓜。
房间里开着空调，她惬意地抱着抱枕，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
齐韩坐在沙发上，看着她似乎无忧无虑的样子，欲言又止。
陈小小分明没回头，却好像看见了他纠结的神情一般，情绪没什么变化地开口道：“你真的打算休两个月的假？医院那边就甩手不管了？”
“......”齐韩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答应了一声，“嗯，说好要陪你的。”
陈小小滑动屏幕的指尖微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退出页面，点开了一个短视频软件：“要不你考虑一下，回帝都吧。”
她说的云淡风轻，好像只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
齐韩却骤然一惊，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鼠标，发出“咔哒”一声脆响：“你说什么？”
陈小小充耳未闻，继续道：“钟主任那边，还得麻烦你帮我把辞职申请再往上交一次。我的东西让姜姜取走就好，还有在你那的东西，也都一并给她吧。”
她刷着视频，也没心思看，便又退了出来，索性把手机锁屏，抬头冲齐韩轻轻笑道：“过段时间我回帝都，把房产证上的名字删了吧。”
“你认真的？”齐韩眉头紧拧，强压着堵在心里的火气，好声好气地问。
陈小小垂了眸子，洁白如玉的脸庞隐在阴影中，看不清神情如何，只听见她四平八稳的声音：“嗯。”
“为什么？”齐韩站起来，一步一步逼近她，最后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起来站好。
“我们不合适。”陈小小甩手往后站了几步，撇开头，不愿意和他对视。
齐韩死死盯着她：“是因为这个吗？”
她步步后退，他却步步紧逼。
“是因为你觉得你没办法再上手术台了，所以你觉得你没办法再做一个医生了，所以你觉得你不会再回北济了。对吧？”
齐韩一针见血。
陈小小脸上的血色突然褪尽，她抬起头，眼中全是震惊：“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齐韩看着她这幅模样，有些不忍再说，可是想到她现在一味逃避的状态，还是咬咬牙继续说了下去，“我看见你拿着刀的时候手抖的很厉害。”
拿刀手抖，也就意味着，她拿不稳手术刀。
毕竟拿不稳手术刀的外科医生，几乎就失去了所有的价值。
毕竟论文写的再好，也得有好的实际操作做基础。
“我......”陈小小哆嗦着唇，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齐韩见状，趁热打铁：“难道你觉得你会一辈子手抖吗？这只是因为你受了【创建和谐家园】，身体的应激反应而已，休养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他没给陈小小反驳的机会，继续道：“而且以你的天赋，假以时日一定会成为非常优秀的医生，会有更多人的命运因为你而改写。所以，你还想放弃吗？”第204章 爱你这件事
陈小小看着他，眼睛里闪动着一股他从未见过的情绪。
大概是觉得他说的太过理所当然，她甚至感到了几分狼狈。
陈小小躲避着他的目光。
“我不是想放弃医生这个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