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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学医的，虽然不是妇科，但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大概率是......流产。
她是什么时候怀孕的？他竟然一点异样都没察觉到。
自责、愧疚......种种感情交杂在一起，齐韩感到一股强烈的负罪感。
急救室的门被再次推开。
“怎么样？”齐韩赶紧迎上去。
医生摘下口罩，一脸惋惜：“齐主任，节哀。孩子还会再有的，你现在还是好好陪陪陈医生吧。”
陈小小这胎刚满还没满两个月，又没有注意保护，之前应该已经出现了流产的迹象，这回情绪受到巨大的【创建和谐家园】，纵然是华佗在世，恐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真的怀孕了......
齐韩不知道现在应该有什么心情，恍惚地谢过医生，步履沉重地走进急救室。
陈小小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她就静静躺在病床上，眼睛微微睁着，原本灿若星辰的眸子此刻空洞无物，一派死气沉沉的模样。第196章 辞职
如果这一切是一场冗长的噩梦，那么可不可以让她快点醒过来？
生命流逝的感觉从未如此清晰，那个本应该与她血脉相连的存在，就这样来不及告别，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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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一场正式的告别都没有，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在了她面前。
四月份的天已经暖和起来了，可是她浑身只感觉的到一片刺骨冰冷。
今天是......四月十日。
陈小小一阵恍惚。
去年的这个时候，她和姜姜一起给林翊庆生，他们三个还在感叹时光飞逝，所幸物是人亦是。
不过短短的一年而已。
竟然应了“物是人非”四个字。
陈小小突然觉出一股从未有过的疲累不堪。
她轻轻闭上了眼睛。
如果......如果就这样一直睡下去，是不是这些就都能解脱？
齐韩站在一旁，清楚地感知着她周身复杂的情绪变化，所有话语最后都化作一声叹息：“都怪我。”
是他没有保护好她和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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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失多年的至交好友，又在同一天失去了骨肉血亲。换作任何一个人，恐怕都很难在短时间内走出来。
陈小小也不例外。
她轻轻偏过头，不愿意面对齐韩。
“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吧。”陈小小的声音嘶哑难听，透露着浓浓的悲戚，“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这句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刺穿了齐韩心头最柔软的角落，直到鲜血淋漓。
但他别无他法。
“我叫姜七月来陪你。”齐韩不愿违背她的意愿，只是强压着悲痛，声音微微颤抖。
陈小小没回答。
他踉踉跄跄地走出急救室，脚步甚至有些虚浮。
姜七月赶到时，甚至没来得及先去看看林翊，径直奔向了陈小小所在的病房。
“小小呢？小小怎么样了？”她有些暴躁地揪住齐韩的衣领，让人担心她下一秒就会一巴掌扇在齐韩脸上。
齐韩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她怒火发泄：“在里面。她现在不太想见到我，麻烦你帮我好好照顾她。”
“不用你告诉我。”姜七月狠狠松开了他，转身便放轻了动作，轻手轻脚地走进了病房。
陈小小没有睡，眼睛半睁不睁，没什么精气神。
“要喝点水吗？”姜七月倒了一杯温水，温声问道。
陈小小恍若未闻。
姜七月也不急，只是将水放在一旁，然后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很凉。
像是刚刚从冰水中拿出来一般。
过了许久，陈小小才终于开口：“姜姜，你帮我写一封辞职信吧。”
“辞职信？”姜七月有些不敢置信，“你要辞职？”
陈小小无力地点了点头。
姜七月却依旧很难接受。
她知道当医生是陈小小一生追求的梦想，陈小小也有着与之匹配的能力和天赋。
可是现在，陈小小却告诉她说要辞职。
“为什么？”姜七月还是问道。
陈小小轻叹一声，偏头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第197章 你的诺言再也没办法兑现了
为什么？
陈小小自嘲一般笑了笑。
因为哪怕拼尽全力，也救不回最重要的人，奶奶是，林翊是，甚至连她的孩子也是。
它那么小，都没有机会来这个世界看一看。
她做医生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看着重要的人一个一个死在自己眼前吗？
她真的能成为一个好医生吗？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毫不吝啬地撒在她身上，明亮而温暖。
可是她却只能感觉到刺骨的寒意，连向来明艳的阳光，也觉得格外刺眼。
“因为，我看不到坚持下去的希望了。”
.
在身体情况有所好转后，陈小小瞒着齐韩递交了辞职申请。
钟主任收到后，沉默了许久，摘下老花镜搁在手边，抬头认真地看着陈小小：“小小啊，我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对你打击很大。但是如果因为这些就轻易放弃了坚持这么多年的梦想，是不是太不值当了？”
他看着陈小小如同衰败的花儿一般失去了往日神采飞扬的劲头，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最后也只是将她的辞呈压在了资料下面：“这样，你先休假两个月，如果两个月以后你还是决定辞职，那么我尊重你的决定。”
陈小小想说什么，但是也只是点了点头：“还有，这件事情......您能先不要告诉齐韩吗？我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和他说。”
钟主任长长叹息着，允诺了她。
他也大概知道一些当时的情况，也不怨陈小小会有这样的反应。
陈小小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竟然觉得无处可去。
因为流产需要静养，她连林翊的葬礼都没能参加。她不知道林翊在离开之前，会抱着怎样的心情，是欣慰，是期待，还是什么。
可是她再也没有机会知道了。
这终究还是成为了一个再也无法解开的谜。
等她反应过来时，是计程车司机好意提醒她目的地到了。
陈小小付了车钱，浑浑噩噩地下了车。
墓园很肃静，树荫遮住了阳光，隐隐透露出阴森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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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后，才缓缓开口：“你知道吗？我取消了订婚典礼。我都不知道我怀孕了，然后就又莫名其妙地流产了。我没法面对齐韩，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坚持下去。林翊，我打算辞职了。”
她的话说的很混乱，没什么逻辑，完全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好像是在和老友分享日常。
“我想到处走一走。好像很久没回渝城了，不知道现在那边是什么样子。黄桷树还是那么茂盛吗？牛油锅底的火锅味道应该还是一如既往的浓厚吧。林翊，你说......你明明说好了要给我添妆，明明说好了我们三个人要一起走下去的。明明说好了的。你明明从来不食言的......”
陈小小碎碎念叨着，眼圈微微泛红。
“可是你的诺言再也没办法兑现了。”第198章 我都陪你
直到日落西山，夜幕降临，陈小小才终于动身往回走。
她给齐韩发了信息，说她晚上去姜七月那里住，便晃晃悠悠地往老房子那面去。
自从奶奶去世以后，老房子就彻底空了下来。
偶尔她会回去打扫打扫卫生，整理整理屋子里剩下的老物件。
爷爷生前养的那盆兰花在奶奶去世的第二天便毫无征兆地枯萎死亡，但她也一直没舍得丢掉，还完完整整地放在阳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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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栋房子里到处都是奶奶的痕迹，就好像奶奶一直都未曾离开过一般。
她草草洗漱，和衣躺在床上。
被子总在衣柜里不见阳光，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潮气，一点都没有过去淡淡的香味。
都说，那是阳光的味道。
陈小小翻了个身，还是只占据了大床的一侧，好像奶奶还一如既往地躺在她身边一样。
齐韩的回信静静躺在她手机里，可是她并没有回复。
他问她，为什么要瞒着他。
是啊，为什么呢？
因为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同样失去了亲生骨肉的齐韩？还是因为她没办【创建和谐家园】视林翊死在了齐韩的手术台上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