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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是压抑太久的情绪得到了释放，也可能是齐韩的存在让她觉得安心，过了许久后她真的睡着了。

  　　能睡着就好。

  　　齐韩给她盖上被子，又掖好了被角，轻轻拭去她脸上泪痕，才走出去，让纪璇准备点食物，等陈小小醒了之后让她吃掉。

  　　他长出一口气，灰蒙蒙的天像一块大石头，重重压在人心上。第73章 女人都是善变的生物

  　　陈小小去唐城已经一周了，除了第一天收到了她报平安的短信，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不回消息，手机关机，急得姜七月嘴上起了一溜水泡。

  　　纪清晏多少了解一些情况，但也是有心无力，帮不上忙，翻来覆去了一晚上，他突然想起以前听同学提起过，帝都城郊的无名山上有座古刹，祈福特别灵验，便约了姜七月去。

  　　姜七月其实是无神论者，但现在也是想求个心安，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无名山属于未开发区，游人不多，大部分都是去寺中祈福的信男信女，是以山上的景致格外清雅，但姜七月却无心欣赏美景。

  　　“别太担心，小小姐肯定只是太忙了，而且灾区的信号也不好。“踏入寺庙之前，纪清晏出言宽慰，“佛门清地，最重要的是心里要静，要诚。”

  　　姜七月勉强敛下杂念，跟在纪清晏身后进了寺中。

  　　和以往旅游时参观的寺庙不太一样，大殿中檀香萦绕，有僧人跪于蒲团上，虔心诵经。

  　　而院中设置的香油钱箱也显得陈旧非常，后院有几口井，还开辟出了菜地和一个小池塘，里头养了几尾鲤鱼。

  　　她跪在大殿佛像前，虔诚地祈了愿，将心愿用毛笔写在宣纸上，折好，放进平安符中，悬挂在院中的那棵老菩提树上。

  　　“那些彩带都是什么？好像不是平安符啊，“姜七月的视线落在菩提树的另一边，有些好奇。

  　　纪清晏瞟了一眼，似乎有些笑意：“那是用来求姻缘的，据说在菩提树上刻下两个人的名字，月老就会用他的红线拴住这两个人，不管天面海北，总会走到一起的。”

  　　他说话时，一直注视着她的眸子。

  　　姜七月心中微微一动，随即归于平静：“幼稚。”

  　　“执念而己，谁都不例外。”纪清晏却只是笑了笑，没有多说其他。

  　　“随便走走吧。“姜七月岔开活题，向外走去。

  　　山中景致的确有一股开发过的旅游是区所没有的天然秀美，山林涧泉清可见底，松柏苍郁，树顶有未化的积雪，仿如画中仙境。

  　　她穿着乳白色的羊绒大衣，站在山林间，眉眼精致妩媚，尤其一双狐狸眼，常带着似笑非笑的意味，像是成了精的白狐，天生便摄人心魄。

  　　“天冷，回去吧，“纪清晏说不出他的感觉，但就是觉得不能再看下去了，“等到，山花遍野的时候再来赏景。”

  　　我陪你。

  　　如果你愿意的话。

  　　但是这句话纪清晏并没有说出来，只是在心底默默地想。

  　　姜七月笑着点点头。

  　　方才纪清晏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好像丢了魂一样。

  　　上一次有男生这么看着她，还是大一的时候。

  　　果然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屁孩。

  　　姜七月好笑地摇了摇头。

  　　不过……说来也怪，以前她对这种有点幼稚的小男生都没什么好感，现在竟然也会觉得纪清晏也还蛮可爱的。

  　　女人果然是善变的生物么...第74章 出事

  　　到达唐城的第九天，第二支救援队终于从北济出发，齐韩则以陈小小了解灾区情况，且还是实习生为由，向院方申请调回陈小小，在北济接应伤员，院方批准她在第二支救援队到达后返回。

  　　纪璇一边帮她收拾行李，一边叮嘱她回去后好好休息，把身体调养好。

  　　“医生，有几位志愿者被埋在前方倒坍建筑物下了，齐医生让你和他去一趟！”护士匆忙掀了帐篷帘子进来，满脸急色。

  　　陈小小立刻站起身，扯过挂在一旁的白大褂披上，跟着护士往前方去。

  　　因为大大小小的余震不断，灾区附近有些老旧建筑陆续倒塌，平时大家都很小心地避免靠近，有几次为了抢救伤患进入危楼，也都有惊无险。

  　　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情况怎么样？”陈小小上前问道。

  　　齐韩递给她一顶安全帽，面色凝重：“不太好，一共有三个人被埋住了，而且.有一个当场失击了生命体征，一个已经陷入昏迷，还有一个好些，只受了一点轻伤，估计我们得进去看看。”

  　　建筑物只坍塌了一部分，目前仍可以进入，只是非常危险。

  　　他不想她进去，但是只有她能帮上忙，其他的外科医生要么在急救，要么在手术，根本空不出其他人手了。

  　　陈小小倒是很干脆地戴好安全帽：“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齐韩见她已经弓身走了进去，心中狂跳不止，莫名的十分慌乱。

  　　“陈小小！”他突然拉住她的手腕，“我们一起走，别分散。”

  　　陈小小只当他是担心，顺从地任由他拉着，点了点头。

  　　但齐韩知道，不只是担心，更是可以在发生意外时可以第一时间推开起她。

  　　他们小心翼翼地贴近墙根，很快便找到了志愿者们。

  　　如齐韩所说，一死一昏，余下一个也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很难独立逃生。

  　　“你在这别乱动，我下去看看。“齐韩回身替她正了正帽子，沉声道，“如果发生二次坍塌，别回头，马上跑出去找人帮忙，保护好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记住了吗？”

  　　“……”陈小小吞了吞口水，掩饰住喉头哽咽，狠狠点头。

  　　齐韩刚俯身走到那个女孩跟前，便被她用力抓住了衣角。

  　　“齐、齐医生！“方霏满脸血污，头发凌乱不已，显然是受了些伤，“你是来救我的吗？”

  　　“嗯。”齐韩大致扫了她几眼，都是些不太严重的皮外伤，主要是受到了惊吓，“我先送你出去，陈医生在外面会接应你的。”

  　　方霏早就被吓得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机械地点头，咬住下唇，抓住齐韩的手臂，才能勉强支撑着起身。

  　　齐韩扶着她向外挪蹭，眼见着便能出去，墙体突然剧烈晃动，承重墙终于不堪重负，向陈小小所站的方向塌倒下去——

  　　陈小小根本没时间反应。

  　　紧接着一声巨响，大片尘土飞扬，四周一片黑寂。

  　　“陈小小！”第75章 把手给我

  　　无人应答。

  　　齐韩心急如焚，摸索着向陈小小站立的方向去，却只摸到了一些碎石断墙，陈小小不知所踪：“陈小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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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事。”陈小小费力地答道，声音有些虚弱，”我这边的空间还好，能小幅度地活动，你和方霏怎么样？”

  　　刚才承重墙砸下来，她压根反应不及，下意识地蹲到身旁的断裂石柱下，只是被溅起的碎石瓦划伤了皮肤，但没有受其他伤，而且柱子替她挡起了一个相对安全的三角状空间，让她幸免于难。

  　　“我没事。但方霏好像晕过去了，我现在没办法确定她的状况。”齐韩心下稍松，但依然十分沉重，“对讲机有信号吗？”

  　　陈小小摆弄一会儿，红灯再次开始闪烁，断断续续传出了搜救官兵的声音。

  　　“我们一共有四个幸存者，两个昏迷不醒，目前结构比较稳定，请速来救援。”陈小小强按下心里的恐惧，语气沉稳，只是声音微微发颤。

  　　齐韩的眼睛适应了黑暗，勉强能看清身边的环境——

  　　方霏斜躺在不远处，昏迷不醒；陈小小所在的位置被许多残垣隔开，只有一条大约一拳宽的缝隙能够看见彼此的状况。

  　　粗重的呼吸声十分清晰。

  　　陈小小被黑暗笼罩，手脚冰凉，身体不停颤抖。她将整个身子蜷缩起来，把头埋在双膝之间，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出声。

  　　黑暗始终是她难以克服的恐惧。

  　　“把手给我。”齐韩将手伸伸过缝隙。

  　　陈小小勉强抬头，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抓住了齐韩的手。

  　　他的手掌温暖干燥，刚好能将她的手包住，他的指腹和掌心偏下的位置有常年握手术刀留下的薄茧，有些粗粝，但却让她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陈小小的身体经了这么多天的高强度工作，又懒怠饮食，难以入眠，早就已经非常虚弱了，只是被一直紧绷的状态吊着，才撑到现在也没倒下。

  　　现在脑子里的弦绷到极点，几乎快断掉了，她整个人支持不住，险些昏迷过去。

  　　好在齐韩及时叫醒了她。

  　　“陈小小，别睡，千万别睡。”齐韩用力抓紧她的手，生怕她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来。

  　　这种情况下，睡着几乎就意味着死亡。

  　　而此时距离他们被掩埋，已经过去了六个小时。

  　　陈小小费力地克制住困意，回握住齐韩的手，但是力度却几乎微不可察。

  　　不能睡。

  　　睡着了，就醒不过来了。

  　　救援官兵赶到时，已经过去了八个小时。

  　　因为建筑结构复杂，空间逼仄，他们没办法用大型机器推平建筑，只能先用吊车将最顶端的两块水泥板挪走。

  　　但水泥板已经脆弱不堪，很容易碎裂，造成建筑的再次坍塌，风险极大。

  　　所有人屏息凝神，目不转睛地盯着被缓缓吊起的水泥板，都捏了一把汗。第76章 我怎么冷静

  　　第一块水泥板刚被挪开几米远，便碎掉了。但大家的心都稍稍放下了些。

  　　水泥板被挪开，紧压着残垣的压力消失，齐韩借机将他与陈小小中间的残垣扒开，用力把陈小小拉了过来，将她紧紧护在怀里：“很快就能出去了，再坚持一会儿。”

  　　第二块水泥板被吊起来了，就在即将挪开的那一秒钟，水泥板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猝然碎裂！

  　　水泥板四分五裂，重重砸向本就摇摇欲坠的建筑。

  　　本来还算稳固的内部结构被打破了平衡，齐韩头顶的梁木晃动几下，开始向下滑。

  　　“一会儿你带着方方霏先出去。”陈小小尚不知危机即将来临，“我这边相对安全，撑得住。”

  　　她停顿了几秒，艰难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的没撑住，请你转告姜姜，让她替我……照顾好奶奶。别告诉奶奶我已经……”

  　　“不行！”齐韩断然拒绝，“你带她走。”

  　　“齐韩！”陈小小拔高了音调，只是声音依旧微弱，”我现在的状态，根本不能带方霏出去！如果不照我说的做，咱们几个人都得死在这！”

  　　方霏其实早就醒了，她静静躺在黑暗中，满心恐惧地听他们争论，却根本没有勇气像陈小小那样说“让她先走”，哪怕她和陈小小一样状态极差，是个拖累。

  　　她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