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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说着，又迷糊过去了。

  　　孟澄送他出来，“谢谢你来看我奶奶，”

  　　李延戴上帽子，两人避开人群，站在楼梯口，他说：“网络上的事，对不起，我没有及时站出来。”

  　　所谓实锤，纷纷扰扰，孟澄的否认无疑给这次事件添加了热度。

  　　她压根不关心这些，无论她们怎么骂，怎么折腾，她都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回应，“路上小心。”

  　　李延突然上前，拥抱她，说：“你要坚强。”

  　　孟澄伸手推开他之前，他已松开，退了一步，说：“我走了。”

  第78章

  　　病房里，孟子闻一个高大的男人，弯着腰，拿着棉球，小心翼翼地帮奶奶在擦拭干裂的嘴唇。

  　　孟澄退了出来，又给王右安发了条信息：我需要你。

  　　奶奶是当天凌晨走的，医生拔掉了奶奶的氧气瓶，孟澄一下软了身子，晕了过去，她能清晰地感知到有人在喊她，可就是睁不开眼皮，醒不过来。

  　　断断续续地，梦见了奶奶替她整理书包，边说：“澄澄，好好读书，有不懂的，问哥哥，让他教你。”

  　　小孟澄：“奶奶，我考了第一名呢，一百分。”

  　　奶奶笑呵呵：“我们澄澄真聪明。”转头叫孟子闻，“子闻，在学校里，看顾好妹妹，别让人欺负了。”

  　　奶奶像个陀螺一般转着，阳光洒在老旧的房屋里，刺眼的光，让她看不清奶奶的脸庞，只听到她的笑声。

  　　哭声，又是哭声，画面切到了杨英家门口，杨英妈妈凶神恶煞地推搡他们，“骚扰未成年人，这是犯法的，我要报警。”

  　　“杨英妈妈，让我见见杨英，求你了。”

  　　奶奶手里捧着房产证，仅有的钱，手撑在门框上，“……杨英妈妈，我求求你了，我孙子不能这么毁了呀……我给你钱，给你磕头……”

  　　杨英妈妈掰开了奶奶的手，把奶奶关在门外，“跟我家杨英没关系，要是在嚷嚷，我就报警。”

  　　下楼梯时，奶奶踉跄了下，眼看摔到，她惊醒了过来。

  　　“你醒了？”

  　　孟澄转了头，看向床边的女子，短发，皮肤白皙，一双急切地大眼睛看着自己，孟澄撑着身子，坐了起来，那女子忙劝说：“小心手，还挂着点滴。”

  　　“我哥呢？”

  　　～～～

  　　孟子闻一直守在灵堂，很意外，黄成海也在，站在孟子闻身边，她的位置，代替她。

  　　见到她来了，上前，拿手摸她额头，“还发着烧。”

  　　孟澄有气无力地说：“我想看看奶奶。”

  　　灵堂上挂着奶奶照片，微笑着，仿佛仍慈祥地看着你，“澄澄，好好吃饭，别省着。”

  　　孟澄走过去，朝奶奶磕头，她奶奶是这个世界上最坚强的女人，小的时候，有好心人要收养他们，奶奶拒绝了，她说她能养活。

  　　独自一人卖起了早餐，抚养他们长大成人。

  　　她站在哥哥的身边，孟子闻替她理了理鬓发，“怎么不挂好点滴再来，这里有哥。”

  　　“嗯，”孟澄用鼻音回答。

  　　奶奶的葬礼全程都是哥哥张罗，她迷迷糊糊的，发着烧，像个傀儡守在奶奶身边，三天之后，奶奶下葬，高以臻跟谢天也来送奶奶一程，高以臻拥抱她，安慰说：“我哥有任务，回不来，你要好好的。”

  　　我哥有任务？这是她这几天以来得到的唯一消息，孟澄忍着没哭，说：“谢谢你来送我奶奶。”

  　　～～～

  　　屋子里到处都是奶奶的身影，她茫然地坐在客厅，低着头，像只被人遗弃了的小猫，孟子闻拿着一杯牛奶，放在她跟前，说：“奶奶喜欢的一件衣服是你给买的，记得吗，前面有一株梅花的，奶奶总跟人说是我孙女买的，很贵的。”

  　　“第一次坐飞机，出门旅游，也是你带去的，奶奶回来可高兴了，你可能不记得了，奶奶说你们爸妈没享受到的福分，我这个老太婆倒享受了，奶奶其实很高兴的，你能做的那么好，那么多人喜欢你。”

  　　“哥哥没有你细心，你做的很好，奶奶虽然尝尽了人间的苦，但活着的人要有活着的样子，澄澄，即使咬着牙，我们也要一天天往前走。”

  　　“哥哥在，你永远有家。”

  　　“哭出来吧。”

  　　她抱着哥哥，埋在他颈肩嚎啕大哭，奶奶走了，这个世界上只能他们俩相依为命，她害怕世间无常，对生命产生了敬畏之心。

  　　以为日子是一天天往下过下去的，奶奶会在，哥哥会在，身边人也不会走，可现实却不是这样的，他们说走就走。

  　　那个黄昏，下起了漂泊大雨，像在掩盖一个脆弱孩子的哭声。

  　　有些人，有些事，逼迫你自己成长，在这人世间自己成为自己的长辈。

  第79章

  　　那一个星期，她断断续续发烧，生病，整个人廋了不少。

  　　一个星期后，她不得不回到了剧组，戏已经开拍，犹如开弓的箭没有回头路，不能再耽搁，白天，她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工作中，休息时，时常发呆。

  　　小净常伴她左右，时常说些好笑的事情，逗她，孟澄忍不住说：“别担心，我没事。”

  　　夜深人静时，总梦到小时候，甚至还梦见了李从。

  　　他故意大力地吸了吸鼻子，大摇大摆走来，挡住她去路，抬抬下巴，“高二(一)班的孟澄，小丫头还挺漂亮的。”

  　　跟他勾肩搭背的男生嘿嘿笑，“从哥，英子没骗你。”

  　　李从拍了下他脑袋，“蠢猪，这事能说吗？”

  　　“……不……不不能，”那是个结巴。

  　　孟澄鼓足力量，这一次绝不会重蹈覆辙，打算跟他拼命时，杨英蹿了出来，跑上前，刺向了李从，红色连衣裙在昏暗的弄堂里格外耀眼，她喊着：“你毁了我，你毁了我……”

  　　孟澄吓得尖叫，一跃从床上坐起，房间里黑漆漆的，黑影里仿佛站着李从，她抖抖索索地去开灯，抱着被子，蜷缩成一团。

  　　是梦是现实，她已分辨不清。

  　　“姐，准备开拍了，”小净喊她，孟澄才从回想中走出来，掐了自己一把，起身往场地走去。

  　　李延已等在那里，看到她，“可以吗？”

  　　她扯出一个微笑，《分手前男友》这部戏有很多戏中戏，很考验人演技，幸好李延是个天赋型演员，由他带着，两人很快完成这场惊心动魄的拍摄。

  　　日子照常过，一日三餐。

  　　她知道网络上纷纷扰扰，李延去医院的视频又被爆出来，但她已经不在乎了，对李延保持应该的距离，努力拍戏。

  　　十一月十一号，正值普天同庆的某宝促销日，胡莉粒杀青，剧组送了蛋糕庆祝，孟澄也高兴，她剩下没两天的戏份了。

  　　胡莉粒特意送了一块给她，“想姐，谢谢你，我签约大象过河了。”

  　　这事她知道，当初还是她向黄成海建议的，“恭喜你。”

  　　胡莉粒兴奋不已，“我会努力的。”

  　　年轻人对未来总是充满活力。

  　　孟澄转身，看到一个身影大步走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视，他没有停下脚步。

  　　孟澄转身，往化妆间走去，王右安跟了进来，反锁了门。

  　　她坐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民国时期学生模样。他站在门口，看着，迈步走来，站她身边，蹲下，伸手去牵她的手，她避开了，将手放在两侧，王右安扑了空。

  　　“对不起，”他说。

  　　孟澄侧头看他，一双深眸布满血丝，神态里掩不住的疲惫，心忍不住的抽搐，疼痛，难受。她抿了下嘴，动了动嘴唇：“你能平安回来，我挺高兴的。”

  　　王右安牢牢的盯着她，怕她会在眼皮底下消失似的，“你打我，骂我，我绝不回嘴。”

  　　他又试着去牵手，孟澄再一次避开，看着他说：“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没同意。”

  　　“你应该看新闻，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跟李延在谈恋爱。”

  　　“……你不会。”

  　　门外有人开门，嘀咕了声：“怎么锁了？”

  　　孟澄起身，背对他：“我要工作了，”王右安跟着起来，说：“我等你。”

  　　孟澄回头，这个男人一如既往地高大，比以前黑了些，瘦了点，应该心平气和的，过去一个月里，她已经不抱有任何想法了，她嚅了嚅嘴唇，“我们好聚好散。”

  第80章

  　　收工。

  　　车对面站着一位身姿挺拔的男人，黑色帽子遮住了容颜，裹着黑色大衣，站在阴影处，脚边放着黑色背包，离她远远的。

  　　孟澄瞥了一眼，脚下没停，刚坐上车，一个身影跟了进来。

  　　她惊吓道：“你想干什么？”

  　　王右安坐上了车，摘下帽子，舔了舔嘴角，神色凝重，“就说几句话，说完就走。”

  　　小净站在车门外，弱弱地询问：“姐？”

  　　孟澄回了个眼神，她坐上了副驾驶，车子平缓行驶。

  　　车内一时风平浪静。

  　　他侧过头看她，脸瘦了不少，下巴尖了，记得当时，看到她的短信，恨不得马上去见她，一想到她伤心难过的模样，整颗心揪的疼，可是他身不由己，也不便透露半分。

  　　“想说什么？”她问他，语气里透着疏离。

  　　王右转拿拇指蹭了蹭鼻尖，“过些天，我有假，到时回北城，我们谈谈。”

  　　“我们没……”

  　　“别忙着拒绝，我能这样坐在这里，也不容易，孟澄，我从不轻易开始，也不会轻易放弃。”他言语里难言疲惫，孟澄才注意到，他嘴唇干裂，眼窝深陷，似乎好几天没睡了，王右安招呼司机小赵：“前面路口停下。”

  　　他不得不走了。

  　　下车前，叮嘱道：“我走了，照顾好自己。”

  　　孟澄望向车窗外，黑色的夜里，他又戴上了帽子，低着头，背着鼓鼓的背包，迈着步子，往前走，步子有些着急。

  　　小净很小声地说：“他都没吃晚饭。”

  　　对王右安来说，哪怕相差一千公里的距离，也要亲自过来看一眼，他才能安心。

  　　今晚的夜，是在回程的路上，但他不悔。

  　　“停车。”

  　　孟澄从车里下来，望着前面远去的男人，在来往的行人中，显得行色匆匆，特别突兀，王右安有所感应般，回头，看到灯光下孟澄，大步走来，甚至跑了过来，站在她面前，扔掉背包，紧紧地抱住她，恨不得揉进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