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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槽归吐槽,简黎清润的音色道出这五个字,对我来说,还是一次标准的会心暴击。我面红耳赤,恨不得把头钻进水泥地。简黎笑意盎然的把【创建和谐家园】了屏,保存进相册,再秒变脸,嫌弃的把顾明卓的手机号码设成了黑名单。我抹着眼睛相当无语的看着他这种幼稚的行径,听他恶狠狠的说:“如果不是顾明卓及时发了这个短信,他现在肯定被我推进火葬场了。”
我:“……”
我没忍住:“你……你确实是成年了吗?”
简黎瞄我:“需要我给你证明一下?”
我一哽:“不、不用了。”
简黎轻轻的弹了一遭我的脑门,一边替我擦花掉的妆,一边说:“林浣,你的所有,都值得我去珍惜重视,我不能容忍的,是你明知有危险,还要义无反顾的靠近。我害怕……自己来不及保护你。”
我木讷的望着简黎,融融的暖意从心尖儿开始扩散,抵消了所有的难过。简黎刻意避开了我的视线,看起来和平常一样的淡定从容,唯独耳朵上的一抹粉红,彰显出他此刻的不安与局促。我吸着鼻子,定定道:“你已经很好,有你在,我就很安心。我会保护好自己,不会让你担忧的。”
“嗯。”简黎抬起眼皮:“所以,林浣,再说一次那句话。”
“什么话?”
“你喜欢我。”
我:“……”
凭什么是我!表白不应该是你们男生打头阵吗?!让我一个女的放下矜持这合适吗?!你的良心就不会痛?!
我麻木的站起身,拎起裙摆举步就走:“别以为你是我爱豆就能为所欲为。今天的天气不错,我们不如建议导演拍个通宵吧。”
简黎似笑非笑的追上来:“你害羞了?”
“我没有!”
“逃避不能解决问题。”
“我不是!”
“你喜欢我的事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早说晚说不都得说吗?”
“你别瞎说啊!”
我正义的抛出拒绝三连,扛不住简黎的狂轰乱炸,我百米冲刺跑进了摄影棚避难。简黎一到人多的地方,分分钟恢复了高冷,不再纠结于那个致命问题,总算让我得以喘息。彼时,顾明卓和两位配角老师已经就位,导演见着我俩回来,对我挤眉弄眼了好一番,无声询问着我的战果。我心累的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导演瞬间喜笑颜开,招呼工作人员开拍。
我原本还担忧顾明卓和简黎会重蹈覆辙,然而,这次的拍摄竟异常顺利。不仅顾明卓全心投入角色,就连简黎对李忘殊状态的把握,也十分到位。用导演的话来说,简黎这段时间的进步确实很大,已经能还原百分之八十的原著人物了。
对导演的彩虹屁,简黎无动于衷,只淡淡应了句:“多亏老师教得好。”
导演得意的薅地中海。
简黎补充:“林浣没少在我身上花心思。”
导演:“……”
我:“……”
导演捂着心窝子一步两晃的退回了监视器后。片场爆发出一阵暧昧的起哄声。我咬牙切齿的瞪着简黎,在旁人暧昧的注视下,我知道,我洁身自好的正能量女星形象,已经被这位金主爸爸彻底终结了。
这天过后,剧组拍摄逐渐走上了正轨,我们三个让人操碎心的主要角色,都没再搞出任何幺蛾子,每天兢兢业业,积极开工。顾明卓为了赶定渊会支线的进度,常常是超负荷运转,睡眠时间少得可怜。我看着他早上化妆时都在打呼噜的场景,幸灾乐祸的想,这可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谁让这孙子前几天旷工的,把我和简黎累得够呛。
A组为了配合B组,我们的拍摄反倒放慢了进度。我通常是晚上九点钟左右准时收工,回酒店睡个美容觉。日子过得还算有滋有味,当然,如果没有简黎隔三差五就逼我表白的话,那就更完美了……
做人不能太贪心,道理我都懂,但我依然想吐槽我的爱豆。鉴于此,在某个闲暇的夜晚,当我又被简黎拦在走廊上做了长达十分钟的抗争后,我忧郁的回到房间,发了一条来自灵魂抱怨的微博,内容如下:
搞不懂某些人的牛脾气,这是天然缺爱的表现吗?
配图为一头正在耕地的老黄牛。
末了,我就安稳的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醒来,我上微博看评论,发现第一条是我发出微博后的一分钟,那个叫双木成林的小号回复的,很简单,只有四个字:你皮痒了?
我眼角一抽,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立意鲜明观点明确言辞犀利的画风,我居然隐隐有种乌云盖顶的不祥预感。我想了想,当即举报了这个小号。然后,金主爸爸就莫名其妙的和我冷战了一整天,最后还是靠我牺牲色相,才艰难的挽回了金主爸爸的迷人笑容。
怎么说呢,金主爸爸真是非常的任性!
时间一晃,到了十月。
我和简黎的对手戏差不多接近尾声。剧情的发展,也已到了后期。定渊会在慕苏忆的扶持下逐渐壮大,吸纳了数以万计的民间志士,要推翻大燕王朝的统治。此时姜知临已能独当一面,坐镇定渊会与宫中的慕苏忆相互配合,使定渊会占据了墨水东岸的几个重要的关卡城镇。随着皇城军与定渊会的战争愈趋白热化,慕苏忆决定以自身为饵,布擒王之局。她不惜亲自试毒,迫得重情重义的李忘殊带着她出宫寻药。
拍完了中毒这场戏,后面十天,我都留在了B组拍摄定渊会的支线。简黎的任务同样紧张,可即使如此,他还是会偶尔出现在B组摄影棚,幽幽的盯着我和顾明卓,监督我俩的一举一动。
论起占有欲,简黎绝对是王炸。
约莫是我太过投入于拍戏,等我逐渐察觉简黎对我的态度不对劲儿,已经是国庆节之后了。他一反常态的不再等我一起收工回酒店,反而会和我保持距离。平常也不与我多说任何话,午饭晚饭也不再叫我陪着。甚至连早上出门,都把我摒弃出他的同行名单。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开始郁郁寡欢,以为金主爸爸是到了感情冷淡期,对我没有新鲜感了。直到某天深夜,我独自回到酒店,遇上几名蹲守在外的私生饭,见她们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的礼物,我才猛的反应过来,简黎快过生日了。
他的生日是十月二十六,每年这个时候,黎粉们简直跟过年一样,普天同庆。她们会提前准备好大规模的应援活动。买广告屏,布置线下安利现场,拼了老命的打各种榜单,力图各项数据飘红排第一。我往年也会抽空参与,要么砸钱,要么做数据。可今年我是怎么了?竟把简黎生日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我痛定思痛,琢磨着肯定是因为现在简黎在我身边,我才会如此松懈,心安理得的享受他的关注,从而忽视了这个重要的日子。我禁不住狠狠敲了敲自己的木鱼脑袋,决定弥补过错,给简黎送一份与众不同的生日礼!
一念至此,我在网上买了一件纪梵希的简约男式t恤,打算重操小时候鬼斧神工的画技,通过勤劳的双手致富……啊不,是打动金主爸爸。同时,我还用小号暗搓搓的联系了简黎后援会,提供了一笔应援资金。
在我的三催四请下,网上的店家火速发货,我很快收到了t恤。这样一来,我从早到晚忙得头晕脑胀,晚上赶回酒店就得忙着画画刺绣。由于时间太紧迫,以致于我大大压缩了自己的睡眠质量,没过两天,脸就浮肿得和猪头一样。
简黎兴许是担心在这关键时期传出任何绯闻,有意无意的疏远了我,不再对我嘘寒问暖。我心里的落差形成了一个黄河大瀑布,看着剧组里来探班的人络绎不绝,看着陈柯每天抱着大堆小堆的生日礼物,我突然察觉,原来我从始至终,都徘徊在简黎的生活之外。
他于我,是指引前路的光明,是我努力止步却仍然不得不靠近的引力中心。而我于他……我不知道该怎么定义。我们有过亲密的接触,但他没有正面的表示。也许……我只是他用来打发无趣时光的消遣对象?
我越想越心伤,喜欢简黎的人那么多,就连一些流量小花也趁机示好,我又能站在哪个位置上呢?阴霾的情绪就此一发不可收拾,我赌气似的接连好几天都没和简黎说过话,他也视而不见,没有半点安慰我的意思。
临到他生日前的第九天,整个剧组,轰动了。不知道是谁,让代驾直接送来了一辆布加迪威龙跑车。当时,我和顾明卓一干人等在片场外围观,据顾明卓讲述,这辆跑车标价是2500万,稳居全球最贵的十大跑车之一……
我一听,差点就地晕过去。有哪句说哪句,依我现在的身价,把我肾摘了我都送不起这么昂贵的东西。
我以为简黎会拒绝,然而,他并没有。他接过代驾递来的车钥匙,听代驾说了几句话,随后打开了前备箱。几只五彩缤纷的气球顿时飘出来,每一个气球上都系着一条彩带,而彩带另一头,挂着一盒避孕套……
我看得目瞪口呆,有理由怀疑下一秒暴躁的金主爸爸就会放火烧车,我都想好去哪拿灭火器了,可金主爸爸再次出我意料,他竟然好脾气的笑了笑,让陈柯收拾了气球,再把跑车开回酒店……
这一回,我是彻底失恋了。能送避孕套的,不可能是普通关系,我作为一个成年人,心知肚明。我咬紧下唇望着简黎,目送他转身回片场,与我擦肩时,他一个字都不屑多说。我心如死灰,恍然觉得,这几个月的相处,都是我的一厢情愿,都是不真实的虚假泡沫。沉浸在梦中的人,迟早会醒来。
顾明卓疑惑的瞅瞅我,问:“你和简黎究竟发展到哪一步了?为什么还有人给他送避孕套?”
我狠狠的揉了揉鼻头,摇摇脑袋。
“这是几个意思?你俩结束了?还是吵架了?”
“没有。”
“没有什么?”
“我和他,没有关系!我们都没开始过,哪来的结束。”
说完这一句,我举步要走,顾明卓冷不防拽住我:“搞了半天,你只有在我这儿才英勇得像个炸碉堡的汉子啊?你有本事在我面前横,有本事倒是把他吊起来问问为啥要收别人的避孕套啊!?”
“滚蛋!”我拖着浓浓的鼻音斥道。
顾明卓弯腰看了看我发红的眼眶,眉头皱成了一条线:“林浣,这不是你自己选择的吗?我跟你说过,你和他的距离,不止是地平线和喜马拉雅山。有大路你不走,非得去爬山,遇上雪崩,可不就得尸骨无存吗?”
我继续揉鼻子:“顾明卓你能不能说两句好听的!”
“行。好听的是吧?”顾明卓想了想,凑近我耳畔:“我有个法子,能试探一下简黎的真实想法。”
我眼皮一跳,听着狗头军师接着分析:“他要是真在意你,是绝对容忍不了我和你再有过度接触的。男人嘛,都是醋缸子里泡大的。咱俩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简黎也尝尝陈年老醋的味道,怎么样?”
顾明卓摩拳擦掌。
我神色恹恹:“你说实话,你是想借机报复吧?”
“呸!怎么可能!”顾明卓望天:“我是那种人吗?”
“你是。”
“好哇浣浣,你这叫狗咬吕洞宾!我可把话撂这了,机会就这一次,你要错过了,等着喝简黎和别人的喜酒吧!”
我:“……”
我想撕烂顾明卓的狗嘴。
左右没了第二个选择,我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态度,虚心求教:“把你的想法说出来参考参考。”
顾明卓搓着爪子,概括了一下他的计划。讲道理,按这剧本,我应该离简黎的黑名单也不远了。顾明卓洞悉了我的犹豫,又花了五分钟恐吓我简黎和别人生孩子的场景,我怒从心头起,恶由胆边生,决定依着顾明卓的建议,来个放手一搏。
十
糟糕,是心动呀

我依稀记得,那一天,是十月二十一,黄历上写着,忌出行,有血光。我希望大家记住这个日子,因为这可能是我花样年华的终结点……
早上起床,我壮烈的奔赴片场,一如去送死。上妆时,顾明卓开始了作死的第一步。他当着简黎的面,故意和另外一名男演员聊天,说起了今天我要和他拍的一场亲热戏……咳,也就是姜知临强迫慕苏忆的戏份。
在原著末尾阶段,姜知临偏激的心性显现,慕苏忆知他非是正确的明君人选,在他和李忘殊之间产生了动摇。姜知临看穿慕苏忆的心思后,为全盘接掌定渊会,长期在慕苏忆的饭菜里下了定量的【创建和谐家园】,让慕苏忆陷入昏睡。可姜知临不知晓,慕苏忆身为蛊人,任何药物都会成为她的催命符。慕苏忆的身体每况愈下,定渊会的本质也发生了改变,从为民【创建和谐家园】变成了彻头彻尾的争权夺利。这导致慕苏忆最终选择了李忘殊。姜知临得知后,【创建和谐家园】大发,强要了慕苏忆。
……
这男二,妥妥是个黑化的典型。顾明卓之前差点犯错,搞不好就是这角色的锅。
我惴惴不安的僵在座位上,眼观鼻鼻观心,压根儿不敢朝旁边瞅。
顾明卓冒着生命危险,依旧得瑟的说:“我和浣浣是老搭档了嘛,也不是第一次拍亲热戏,不过之前拍的吻戏走的是唯美路线,这次导演说了,要激烈,要真实,要有肉搏感,啧,我一个大老爷们儿听了,心理压力都好大的。”
我闭着眼一动不动,恍惚间,总觉着我身边是放了台制冷空调,正对着我哗啦啦的吹寒风。
顾明卓这聊天对象找得简直满分,是演我义父的男演员。年纪比我们几个稍大一些,性格嘛,一言以蔽之——钢铁直男。据小晴的小道消息,当组里所有人都认为我和简黎的关系暧昧时,唯独这位,出淤泥而不染,发出过反对的声音:“别人哪里暧昧了,相处很正常啊,跟姐弟似的。林浣比简黎大了整整两岁,名气又差那么远,怎么可能凑一对儿,你们别乱说!”
我当时听完这话,差点气到颅内中风。
顾明卓没领教过这位直男的厉害,今天赶凑着踢了这块铁板。他话音刚落,这位男演员就道:“你俩关系那么熟,拍亲热戏肯定很自然。”
周边寒蝉若禁。
顾明卓笑着答:“是哦。毕竟我和浣浣也认识三四年了,有深厚的抗战情谊。”
“那你俩为啥不谈恋爱?”
顾明卓正在喝水,估摸没料到这货如此大无畏,吓得一口水喷在了化妆镜上。我“义父”语不惊人誓不休:“你俩梅香CP的国民度挺高啊,这回又是二次合作,要能假戏真做,不仅能给剧组带来热度,粉丝们也会喜闻乐见的。小林人不错,你赶紧的。”
简黎捏响了指关节,在不怎么嘈杂的室内,显得刺耳还可怕。顾明卓想必也注意到了这个细微的动静,急忙打个哈哈跳过了这话题,生怕真的惹得金主爸爸掀桌。
好不容易熬到上完妆,我跟在顾明卓的身后,正要去B组,简黎快步走出化妆间,叫住我:“林浣。”
来了!他总算要搭理我了,果然是见不得我和顾明卓有亲密接触,狗头军师真厉害!
我紧张得心脏狂飙,故作镇定的停下脚步,回头睨他。简黎眉间紧皱,与我对视片刻,说:“我的化妆师……”
等等,这什么奇葩切入点?
我不解的等着简黎接下来的话,他欲言又止的看看不远处,忽然浮现出满脸的无奈与厌烦。我一怔,听他道:“没事了。”
说完,简黎率先去了A组摄影棚,剩我一个人杵在原地,茫然而无措。
简黎最后的表情,实在是给我带来了成吨的伤害,让我对顾明卓的计划瞬间丧失了信心。我晃神的走进摄影棚,和顾明卓对完两遍台词,我就呆呆的坐在床边走神。顾明卓练完走位,踱到床边挥挥手,问:“干嘛呢?这么无精打采的。”
我抬头望着他:“你说……简黎会过来吗?”
“当然会啊!”顾明卓胸有成竹:“之前我俩就算隔两米远拍个对手戏他都得跑来监督,更别说今天是拍床戏了。简黎那个人,情绪都写脸上呢,刚才在化妆间,我看他恨不得徒手撕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