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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沛看着眼前这高高一叠黄裳，又不由自主的皱了眉头。卫骊明明那么仙的一个人，卫家也是有名的世家大族，为何府里人的衣服却如此没品？想到蓉姿，又是由一阵恶寒：“这些衣服”
芷儿头埋得更低：“回姐姐…”
沈沛气得一笑，她看起来有那么可怕吗？上前搀起她：“回姐姐？我又不姓回。想来我也比你大不了多少，叫我沈沛就好。”
那堆衣服看着实在碍眼。想想自己还有几套暗卫营里的衣服，虽然多是黑白二色，想来也够了。索性道：“把这些衣服也拿走吧。”
芷儿赶紧起身，诺诺称是：“是，姐姐…”看见沈沛的眼神，又赶紧改口：“沈、沈沛。”
沈沛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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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沛单手托着一只放着茶点的托盘，施着轻功在青石小路上飞掠而过。
一个小丫头看见一个的黑影“咻”地从眼前飞过，吓得往后一跳：“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旁边一个丫头赶紧拉了拉她，低声道：“小声点儿，别给她听见了。那是公子房里的贴身奴婢，虽然是新来的，可是受宠的很呢…”
沈沛嘴角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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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耳漆金香炉里冒着袅袅的白烟，卫骊坐于屏风后，正挥毫写着些什么，白衣上不染一点墨迹。沈沛有些恍惚，这香味，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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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沛有些捉摸不透他的心思，只好老老实实的点头：“看过了。”与在杂役房、暗卫营中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实在是让人有些受宠若惊。
一连下来都是诸如此类的几个问题。沈沛心中疑云更重，忍不住问道：“公子可是要给属下安排什么任务？”
她可不信，卫骊劳神费力培养了她三年，最后只是为了多个端茶送水的粗使丫头吧？
卫骊随手掷下手中毛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卫骊闻言似乎笑了起来：“今后，你就在墨阁当职即可，有事自然会吩咐你。”
还真是当奴婢啊。
沈沛：“……”
于是沈沛开启了她的奴婢生涯。
端茶送水这样的事，对她而言，实在是比吃饭还要简单。思索间，脚步如飞，转角处一人突然横闯了出来，被沈沛惊得几乎一下子坐倒在地上，怀里抱着的东西稀里哗啦的散了一地。
三年的暗卫营训练练就了沈沛极快的反应力，瞬息间稳住身形，一手稳住托盘，还一手拉了那人一把。
沈沛抬起头，却在看清那人的脸后一下愣住了。
“东方先生？”第21章 似曾相识
这人一身青衫，端的是一副好皮相。只是一双天生的桃花眼却平白给他添了一丝漫不经心的轻挑。
“东方先生？”
东方泽瞪大了眼，怔怔地瞪着散了满地的珠翠金银。半晌，痛心疾首地吼道：“沈沛！这些都是我要送给小清清的，你——”
沈沛赶紧放下托盘帮着他一起捡。闻言顿时一愣，颇为一言难尽地瞪着刚刚捡起的，一根镶着大红珠宝的大金钗子，半晌，才犹豫道：“这些…东方先生，您，确定？”
东方泽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是啊，生辰礼物。我准备了好长时间呢。”
啥玩意儿？
东方泽口中的小清清，是府里的医师林子清，暗卫营中之人也蒙她诊治。林神医人美心善医术好，全府上下都知道东方先生喜欢林姑娘，不过看样子也只是一场单相思罢了。只是林姑娘一向待人温柔，东方泽便三天两头死皮赖脸的找借口送些东西过去。
沈沛实在无法想象，这样金光闪闪的大金钗子，林姑娘会插在头上。如此审美，也难怪林姑娘不肯收。
沈沛想了想，道：“东方先生，生辰礼物也不一定非要这些东西。沈沛有一个更好的法子，相信林姑娘一定会喜欢的。”
东方泽怀疑地瞧着她：“什么？”
天色深沉，已至夜半。
凉风习习，初春的天气乍暖还寒。东方泽却是热得满头大汗，焦急地来回踱步，拼命摇着折扇。
终于见沈沛远远的过来，立即迎了上去：“到底什么东西？还要我大半夜的在花园等着…”
沈沛不慌不忙地提起手中一物，形似灯笼，制作精巧。细细看去，洁白的灯面上还秀气地写着几行庆生的贺语。
东方泽一双桃花眼顿时瞪大了：“这是…孔明灯？”
沈沛一笑，解释道：“在陈国…”
然而，东方泽已经迫不及待的把灯接了过去，掏出火折子引燃。沈沛刚想阻止，东方泽已经转过身，喜滋滋道：
“这么个好法子，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小清清不喜欢金啊银啊的，这种小玩意儿，说不定喜欢的不得了呢。”
又一阵夜风袭来，明亮的孔明灯突然从手中晃晃悠悠的飘了起来，而且越升越高。东方泽指着灯仰头大叫：“我的灯！回来！”
沈沛无奈，早料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好在园子里有一棵参天杏树，缀满白色花朵的枝干舒长伸展，那灯在离地几丈高的地方被树枝拦了下来。
东方泽就是个肚子里一包草的绣花枕头，指望不上。沈沛目测了一下距离，施着轻功沿着树干跃了上去。
“绣花枕头”眼巴巴地仰头干看着，叫道：“你小心一点…别把灯给戳破了啊！”
沈沛攀在一根树枝上，刚想伸手去够，脊背突然一寒，一阵破空声由远及近。暗卫的本能使她飞快闪身一避，一粒极其细小的东西已经擦身而过。
力道之狠准，甚至穿透了整个树干。
沈沛兀自心惊，瞬间就明白过来来人是谁，然而还未能发出声响，第二粒珠子已经紧随其后。
花雨簌簌而下，沈沛所在的那根树干猛地一沉，随即整根断裂，下落中，沈沛憋到嘴边的话终于吐了出来：“…公子，是我！”
这一幕好似有些似曾相识。接近地面时似乎被人一托，然后双脚就稳稳地踩到了地面。东方泽不知何时早已不见了人影，只看见了面色不霁，依旧一身白衣的卫骊。
卫府素来有宵禁。沈沛揣测着卫骊波澜不惊的神色。或许是初春的夜晚太过寒冷，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卫骊本就雪白的脸好像更白了，是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第22章 杏林幻梦
沈沛试探着问道：“公子，您还好吗？”
卫骊不答，只是静静地审视着她。这神情，跟在陈国时一模一样，带着无法遁形的毛骨悚然。而在沈沛几乎压抑不住时，他又移开了目光，停在了悬在上方的孔明灯上，看不出是什么情绪，而周围的气压陡然骤降。
不言而喻。
树大招风，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卫家这块肥肉。她在大半夜鬼鬼祟祟的放了盏灯出去，卫骊极有可能会认为，她是在跟外面传递某些消息。
难怪方才出手如此狠辣。如果方才她不出声，是不是早已命丧当场？
卫骊应该已经起了疑心，之所以还不动手，看来是想从她这里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还能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实在是网开一面了。
沈沛头皮发麻。虽然答应了东方泽不说出去，但是，形势所逼。
“公子，”沈沛低下头，心下忐忑，“在陈国，一般人家过生辰时，总是放一盏孔明灯来祝愿祈福。所以…”
所以，子清姑娘生辰将近，她就做了个孔明灯帮东方来泽讨好林姑娘。
可是，话都滚到嘴边了，硬生生给吞了下去。
这说辞太荒唐了。况且，平白无故，她又为何要帮东方泽？太有笼络人心的嫌疑。
然而，那双修长的凤目一眨不眨，明亮得仿佛有什么在燃烧，如芒在背。
她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继续：“东……”
话还没说完，眼前一黑，沈沛已经被人拉入怀里。
毫无预兆，突如其来。以至于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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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沛的脑中一片空白，暗卫刀尖舔血的经历让她本能地排斥这种接触，然而理智告诉她，对方这样的行为并不带有攻击性，才让她慢慢松开了已经捏着腕间暗器的手。
就当是在执行一个任务。沈沛努力把自己当成一根没有感觉的木头，放空心思去忽略卫骊过于苍白的脸色，不去听他异于往常的飞快的心跳——尽管自己的心跳也已经快如鼓擂。
明亮孔明灯在漆黑的夜空下泛着幽幽的光。什么是光明？光明，就是飞蛾明知会粉身碎骨，会灰飞烟灭，仍无怨无悔的至死不渝。
沈沛忍不住试探着抬起双手，却在即将触碰到那雪白衣袂的一霎那被猛地推了开去。
暗卫这一行当受伤是在所难免，家常便饭，疼久了也能麻木不仁地习惯。沈沛被狠力推开，后背一下子撞在那棵大杏树上。
不是很严重。虽然习惯了，可还是会疼。而一个暗卫，最怕的，是忘记疼痛。
我只是一个只需服从的暗卫，仅此而已。
隔着因撞击纷纷扬扬的雪白花雨，卫骊一向平静如水的目光竟有一丝慌乱，比往日还要苍白的脸上浮现着不正常的红晕。
沈沛深吸一口气：“公子，可要沈沛送您回去？”
卫骊的目光仅仅乱了一瞬变恢复了清明，冷静道：“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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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沛看着仍在纷扬不休的花瓣，突然笑了笑，嘴角的温度一点一点冷了下去。第23章 猖狂
“哎哎哎哎哎！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快被你铲死了铲死了！”
芷儿的声音惊雷一般炸在耳边。大太阳底下，沈沛一个激灵，终于回过了神。
低头看了看手里捏着的铲子，这才想了起来。院子里有一块空地，她便问管家要了些杏树苗。现在这是在栽树呢。
刚才又走神了？
那天过后，她又一个人悄悄的去了一趟花园。空空如也，那盏孔明灯早已不翼而飞。后来东方泽又缠着她重新做了一盏，只是，沈沛一直在想，那盏孔明灯究竟去了哪里？
沈沛“哦哦哦”胡乱应着，芷儿赶紧跳起来抢了沈沛手里的铲子，阻止她对花花草草的进一步荼毒。这人怎么了？这几天一直魂不守舍的。说是培土培土，可是根都快被她给铲断了！
正嘻嘻哈哈闹作一团时，一人突然出现在门口。一身黑衣，长刀在腰，面色阴沉。沈沛回过头去，没想到却是如松。
如松和她一向不对头，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沈沛心道不好，果然，如松板着脸大踏步的走近，将一沓东西丢了过来。
沈沛反手一接，一看却愣住了。衣服？仍然是卫府上等奴仆的样式，做工质地却明显比芷儿上次带回来的要好得多，沈沛注意到，这打衣服里面没有黄色。
如松沉声道：“抓紧时间换上，公子已经等着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如此急促？沈沛不敢耽搁，随手抓了件衣服换了便走，想了想，把随身配剑也一起带了出来。
如松扫了她一眼，却是微微一怔。沈沛察觉到异样，疑惑道：“怎么了？”
如松不自然地别过头去，单手握拳咳了一声，把那句差点脱口而出的“好看”给生生吞了回去。
如松的目光在沈沛手里的剑上一转，什么都没说，径直在前方带起了路，走出一段距离后，察觉到并没有人跟上，如松一顿，回过头，却见沈沛仍然站在原地，手里握着剑，看着他满脸沉思。
如松喝道：“干什么？还不快点跟上。”
沈沛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明明是在笑，可是不知为何，莫名有些让人胆寒：“不知如松大人要带我去哪里？”
这明明是出府的路。
如松亦是冷笑道：“这是公子的命令，照做便是，哪里来那么多的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