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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现在，她不想再忍了。于是她一点一点弯起嘴角，一字一句，从嘴唇里吐出冰冷的话语：“是吗？”
众人惊叫起来，却无一人敢上前。手掌渐渐用力，蓉姿拼命挣扎起来，却怎么也掰不开这如铁般冰冷的手掌，只能痛苦地呜咽：“放过，我…吧…”
蓉姿把她引入禁园的时候，可曾想过放过她？沈沛残忍地笑了笑。
在宴会上，她杀死胡明，是为了保命的无奈之举。如她所言，非是她本意。这一次她也可以放过蓉姿，可是残酷的乱世教会了她，若是想活下去，便只能把敌人杀个干干净净。
蓉姿的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渐渐停止了挣扎，放大的瞳孔里可怖地印出沈沛的倒影。应当是如魔鬼一般吧。
沈沛暗嗤一声，松了手，蓉姿立刻如一滩烂泥一般缓缓地滑在了地上。
在场众人双目圆睁，呆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仿佛被抽走了灵魂一般发不出一点声响。
半晌，雅儿才踉踉跄跄地爬了过来，手抖得如风中枯叶一般，哆嗦着探了探蓉姿的鼻息，然后猛地脸色一变，一下子坐倒在地上。
许久之后，她才面如土色，仿佛也被谁掐住了脖子一般断断续续的呜咽出声：“蓉，蓉姿姐姐…死了！”第17章 我愿归顺公子
地牢里幽深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浓烈的血腥味儿和腐朽味儿。一只肥硕的黑老鼠察觉到脚步声，“吱吱”叫了几声，“哧溜”一下子就钻进了牢房潮湿发霉的稻草堆里。
草堆上正坐着一个人，低着头，看不清是什么神情。
如松向来痛恨这种地方。地上混合着血迹的泥点溅在了靴子上，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今天他随卫骊赶到时，蓉姿早已断气多时。一大群丫头像见了鬼似的鬼哭狼嚎，一向凶狠的婆子们也在一旁呆若木鸡。只有沈沛淡然地整了整衣衫，不慌不忙地向他们起身行了个礼。
纵使见识过了大风大浪，如松还是吃了一惊。虽然他也厌恶蓉姿，可是没想到，眼前这个女人居然如此胆大，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把人给杀了，还能如此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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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骊的神情一直是淡淡的，却在此刻隐约透出于往常的一丝不同，那是，兴奋？
几个丫头看到他们立刻放声尖叫，指着沈沛向他们哭喊道：“公子，是她，就是她！她杀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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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骊缓步上前，眼神深不可测，沉声道：“人，是你杀的？”
沈沛不避不让，甚至露出了一丝笑容，坦然回答：“是。”
在卫府下等奴仆触犯上等奴仆，是会被乱棍打死。如松收回思绪。可是，仅仅只是处置一个小小贱奴…
如松忍不住看向前方那个一尘不染的白影。公子为何又要屈尊来这里呢？
进到牢房，沈沛仍然没有什么反应，甚至连眼皮也不抬一下，动也不动。如松忍不住喝道：“你这贱奴，见到公子还不行礼？”
空气中突然传来一丝轻笑。如松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卫骊似乎也弯起了嘴角，笑得意味深长，缓步上前，浅声问道：“你不怕吗？”
沈沛仍然笑意盈盈，抬头直视：“公子本来就不想杀我，我何必害怕。若公子真想要我死，又何必要大费周章的把我丢在这里呢。况且…”
沈沛的一双明眸中寒光骤然一闪。
“我助公子除了蓉姿这个眼线，公子为何还要杀我？”
这一通话听的如松一脸莫名。而下一瞬，沈沛已从草堆上一跃而起，在卫骊面前径直跪下，毕恭毕敬：“沈沛愿归顺公子，为公子差遣。蓉姿，便是我送给公子的投名状。”
这转折完全出乎如松的意料。卫骊却仿佛一点儿也不意外，眼神中似乎闪着赞许。她果然猜到了，不愧是破运祸星。
沈沛抬起头：“公子明察。沈沛从今以后愿为公子马首是瞻。但请公子答应我一个请求，将我的两个妹妹放出府去。”
如松喝道：“大胆，你怎敢与公子谈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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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禁园那一夜她就想通了。即使不是在血肉横飞的战场，在这卫府里同样也是生死叵测。要想好好活下去，只能以卫骊为倚仗。而且，这不也正是他做这么多的目的吗？
沈沛一笑：“多谢公子。”
两个暗卫进来将沈沛带出去了。沈沛回过头，却见卫骊一身白衣，负着手，对着她笑得玩味。
东方泽从门口慢悠悠地晃了进来，走到卫骊身边扇了扇折扇：“不愧是破运祸星，也不怪你费了如此多的心思。如今可还得偿所愿？”
东方泽想起了什么，收起折扇，瞪大了眼问道：“这…莫非，你要把她放入那个地方？”
卫骊没有回答，只是静默的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寥寥几颗孤星悬在天际。
这颗星，也是时候该尝尝血腥味儿了。第18章 公子，请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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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此情此景，却与这般美景颇有不符。校场周围肃然地围着一圈身着黑衣劲装的人，黑压压的肃杀之气，使周围的气场平白冷了几分。
校场中心，两个黑衣人打斗正酣。雪白的长剑在春日下反射出耀眼的光亮，飞速凌厉的剑气激荡开来，一时间竟难分伯仲。
一道剑风袭来，一人灵巧地翻身躲过，在空中画出一道绚丽的剑虹。竟然是沈沛！
三年前她被投到这暗卫营，接受训练。她这才发现，原先所受的磨难与此相比不过是小巫见大巫。何为暗卫？暗卫，就是没有影子的杀手，将有血有肉的人化作一柄无情无心的冷刀。
什么叫刀尖上舔血？除了同营人之间的尔虞我诈，更可怕的是不下百余次的考核。每一次都是一场生与死的较量。赢了，暂时性命无虞，输了，哪怕是最轻的惩罚，也是被丢到十去九不回的战场上。
记得同在暗卫营的挚友燕肖被送去战场前曾对她说过这样一句话：
宁入修罗场，莫入暗卫营。
三年前一同入营的有百余人，只有她一个女子，如今却仅剩寥寥十余人而已。而今日，便是最后一场考核了。
沈沛侧身利落一转，挽出个漂亮的剑花，化开了对方的攻击。眨眼之间已出现在那人身后，剑柄一挑，剑尖直指对方后心。
“停！”不远处传来一声喝声。若是再迟一刻，那人怕是立刻会血溅当场。
沈沛收了剑，对台下恭敬一礼：“教头，【创建和谐家园】可是通过了？”
那武师满意地抚了抚短须。身为一个女子，却能扛下三年的营中苦训，最后击败所有同辈。如此奇才，百年难遇，比之男子恐怕也不妨多让。
突然，远远传来一阵破空之声，一道细小的影子在空中飞速滑过，竟然直向沈沛袭来。
暗卫营中素来戒备森严，说是铜墙铁壁恐怕也不为过，来者究竟是何人？
那东西速度极快，穿林拂叶，一路击碎数朵杏花。花瓣飞扬间，沈沛伸手一抓。
赫然一顿。如此圆润，在明媚的日光下泛着悠悠光泽。这是，珍珠？
众人不明所以间，来人已从杏花林中缓步走来。杏花如雪，纷飞散乱，那人白色的衣袍似乎与琼白花林融为了一体。如墨的乌发上也散落了几片洁白的花瓣，在深潭般的眼中折射出一丝凌厉的清寒。
沈沛将手中的珍珠握紧。能将一粒小小的珠子发挥出如此大威力的，不是他，这世上还能有谁？
众人齐齐下跪行礼：“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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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有潘安宋玉，今有漫天花雨。三年时间，他已然是弱冠之龄，气质比以往越发沉稳出尘。
众人都有些出神。卫骊为何会突然到这里来？虽说他本就是暗卫营之主，可是他到这里来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
下一瞬，一道花影却带着一阵凌厉的疾风直逼沈沛眼前。沈沛定睛一看，却是一枝缀满花朵的杏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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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沛弯唇一笑，拔剑出鞘：“公子，请赐教。”第19章 再回卫府
拔剑出鞘，一道剑气刹时间激荡开来，不远处的杏林花雨簌簌而下。
卫骊的身法看似并不快，一招一式仿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却偏偏飘忽不定，就像他这个人一般令人琢磨不透。眼前只有他与花同色的衣袍翻飞不歇。
沈沛不敢大意，这三年从未有一刻如今日一般认真。剑与花枝相抵，那花枝上的花朵似是轻轻颤动，花瓣上春日的露水悄无声息滴滴落。沈沛仿佛听得到它们跌入泥土时，那一声“滴答”轻响，就像在与卫骊双眼对视时，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那般清晰。
花雨漫天。手中的剑被花枝轻轻一挑，飞了出去，发出一声脆响。沈沛凝视着眼前白衣少年眼中那一汪春水。
明明是自己输了，却不由自主的弯起了嘴角，陈述事实一般，轻声道：“我输了。”
那枝花枝颤颤坠地，沈沛下意识的伸手接住。枝上花朵仍旧娇艳欲滴，甚至看不出有一点碰伤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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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三年能击败所有同营中人，从百里挑一的暗卫营中脱颖而出。如此进步，绝非常人能比。或许，这就是破运祸星的神奇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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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东西，随我回府。”
一别三年，居然又转了回来。沈沛站在卫府大门，看着那块龙飞凤舞的牌匾，心里不知道该作何想法。
然而，她根本没有任何时间来感怀。从马车上下来，卫骊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如松立即喝道：“还在那杵着做什么呢？”
沈沛应了一声，快步跟上。心里暗骂一别三年，这个如松仍然是这样一副好死不活的德性。
一行人行动如飞，走路都生风。沈沛注意到，一路上来都是些陌生面孔，竟未遇到一个熟人。
走着走着，如松突然横过来拦住她：“谁让你来这边了？”
卫骊一行人仿佛并未注意到这边，径直走进了一间阁楼，沈沛抬起头，只见上方书着几个飘逸的大字：墨阁。
今时不同往日，在暗卫营中，还不曾有人敢以这样的语气同她说话。沈沛抱臂冷笑：“莫非，如松大人还要带我去杂役房不成？”
如松的脸色扭曲了一刻，哼道：“我倒是想！真不知道公子为何……”
后面的她着实没听清。沈沛皱眉：“什么？”
如松再也不理她，径直在前方带起了路，他似乎有意不想让沈沛跟上。两人皆是武功好手，反正这里也不是一般人来得了的地方，你追我赶几乎飞起。
如松把沈沛领到墨阁旁边的一个院子，一脚把门踹开：“你就住这儿。老实待着，有事公子自会派人吩咐。”说完，像是再也不想看到她，快步走了出去。
不知为何，从第一次见面如松就好像十分不喜欢她。不过她沈沛又何需谁喜欢？
既来之，则安之。沈沛索性坐了下来。打量起周围的摆设。倒也是一应俱全，想是费了不少心思。
这时，虚掩着的门外传来一丝轻微的动静。沈沛目光一凛：门外，有人。第20章 受宠
难道是如松去而复返？
沈沛不假思索，抄起桌上一只茶杯掷了过去。杯子落处，一人“啊”地尖叫一声，不出意料地从门外摔了进来。
不是如松，却是陌生的一个丫头，穿着蓝色的下人服。一个下等奴仆？
沈沛皱了皱眉：“你是谁？躲在那里做什么？”
小丫头似乎被沈沛刀子般凌厉的眼神给吓着了，趴在地上哆哆嗦嗦道：“回，回姐姐，奴婢叫芷儿，奉公子之命给来您送、送些衣服，日后就任您差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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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儿还是不敢抬头，几句话被她说的磕磕巴巴：“奴、奴婢三年前就来了，现在在府里服侍的都是随奴婢一道来的，我们都没见过府里的老人。”
想是原来的那一批奴仆在沈沛离府后，都被卫骊清理了出去。
沈沛莫名愉悦。
芷儿想了想感觉不对，赶紧把散了一地的衣服捡了起来，整整齐齐地叠放在桌子上，又规规矩矩的跪了下去。
沈沛看着眼前这高高一叠黄裳，又不由自主的皱了眉头。卫骊明明那么仙的一个人，卫家也是有名的世家大族，为何府里人的衣服却如此没品？想到蓉姿，又是由一阵恶寒：“这些衣服”